《公主大喜Ⅰ》千阳有鱼

20、章台人去骨遗香

　　天地大喜，西方白帝之子明冁要娶堇月公主为妻了！
　　而九黎宴后，青阳送别各路宾客，把家里那只没了神的朱雀甩给宁遂，又继续开始封闭渡日！
　　丹阳回了彻淮山，一脸惨样遇到同样一脸惨样的苍展，打了几天架下来，反而生出点同病相怜的心思来。
　　后听说有几个闹事的专门伤生晓路的外门弟子，这两个还特地去守了几夜，才抓到几个可疑的，两话不说，打！
　　发现是兰山阙的几个弟子，再打！
　　打完之后，丹阳便觉得神清气爽，想来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压的法子，丹阳便主动向师尊请愿，要给那些外门弟子当陪练！
　　宁遂也没多想，当下便答应了！那知不过大半月后，太虚苦着一张老脸来找他，求他把丹阳管管，别给他整出那么多伤员，他都快忙得半个月没睡了！太虚说着说着差点就要给宁遂跪下了！宁遂听了，自觉丢人，赶紧叫间问把他师妹抓回来。
　　没过几日后，那些外门弟子也过来找宁遂，宁遂一看，哎呦，这都被丹阳揍的没一块好皮，平日里宁遂都自认自己好歹是个内门师父，应该保持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同这几个学生说话也是副冷冷淡淡的。今天见了了他们这个样子，还以为是找丹阳算帐的，不自觉地口气就松了气，颇亲切地问他们有什么事？
　　宁遂没猜中开头，自然没猜中结尾。“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呃呃，师叔，我们的意思是，请丹阳师妹再陪我们练练，前些日子，我们受师妹指导，领悟不少，所以想请师妹再帮帮忙，但师妹说是师叔您的意思，所以，我们就来求您了。”
　　所以说是他们挨揍挨上瘾，这是要继续挨揍吗？这种训练精神宁遂实在搞不懂！
　　但宁遂并不可能还让自家徒弟再去祸害人，尤其是明冁和堇月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宁遂想来思去，有了个主意！丹阳平时最喜欢看戏，何不借此劝劝她？
　　一大清早，丹阳被几个师姐从床上拖出来，扒光了扔进了浴桶里，再强行换了件新的白裙子。
　　丹阳坐在镜子前，让她折腾自己的头发，丹阳自己却嘤嘤嘤地小声哭，大有被看光了嫁不出去的悲愁！她这一路哭哭啼啼，到了师尊跟前。
　　“这是怎么了？”宁遂正站在门口等着小徒弟漂亮地出来，结果却瞧见这么一张湿嗒嗒的脸，不免有点大煞风景。
　　“师尊……”
　　想来是知道心上人和自己闺中密友在一起心里不好受，宁遂想到这，把丹阳虚虚抱了抱，“好好丹儿不哭，你就把那两个忘了吧，师尊带你去玩玩可好……啊？”
　　丹阳抬起头，“你说真的？”
　　“……真的？”
　　“那走吧！”丹阳一脸泪涕糊在宁遂身上，“师尊，咱们去哪？”
　　这个死丫头片子！宁遂叹气，挥手净了衣服，“你先把我的马牵过来！”
　　“明明是驴，师尊您为何总说是马？”丹阳吸吸鼻子，“师尊，是不是因为师娘想要一匹马？”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去去去快点！不然不带你去了！”
　　“哦！”
　　生晓路的弟子下山总是慢悠悠地走下来，一来是防止暴露仙人身份，二来自然是为了凸现师父们身份不一般了！
　　丹阳牵着驴子，驴子上坐上个玄衣老道，两人一兽就这样悠然自得进了彻淮山下的小镇子！
　　宁遂先顺着丹阳四处跑，糖葫芦，宁遂笑，买！那
　　烧鸡，买！风筝，买！那个什么，这个什么，……买！
　　丹阳买了一堆，用块布包起来，直接抱在手里，中途抱得手酸想放在驴子身上，那驴子脾气倔犟，死活不让她放，最后丹阳无法，全塞给宁遂，自己轻轻松松进了月色入高楼！
　　这两位刚进去找了个位置做好，楼台上的歌舞也刚刚表演结束，一个英气的正直公子张开一把紫竹扇上了场，丹阳定睛一看，这不是三姐夫析缕嘛？
　　析缕清清嗓子，开始说书。讲的是：“千古传诵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想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丹阳呆了……
　　“怎么样？”宁遂摸摸胡子，一脸满意。“这故事打动人心吧！”
　　“嗯嗯！”丹阳猛点头，“我竟不知道姐夫说书说的这般好！”
　　“谁跟你讲人呀，”宁遂叹气，怎么这丫头不开窍呢？宁遂只好挥挥手，表示下一个。这次又上来一个青衣的姑娘拿着把琵琶就开始唱曲，唱的是：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凤求凰，如何？”
　　丹阳开始打呵欠！“三姐怎么也在？”
　　再下一个，则是讲白蛇为了报恩下嫁结一个大夫的学徒，从此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故事。
　　宁遂瞧着上面，白娘子被关进雷峰塔下和许仙依依惜别的一幕，自己都觉得有点感动，“丹儿，看了这个你总该明白人世间情人才有成眷属的，所以呀你……”宁遂转头一看。
　　青岚叼着个鸡腿正在那剥糖橙！
　　宁遂一吓，“……丹儿呢？”
　　“四姐她走了，她说看认识的神仙唱戏挺别扭，就去对面的夜月一帘坊去了！”青岚举着橙皮向台上面演许仙的青阳和演白蛇的竹林招招手，颇有点无奈！
　　“夜月一帘……那不是入夜后才开……”宁遂往外一看，天可不是黑了呢！
　　青阳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顺便竹林扶起来，“都说没什么用，还试！”
　　“这不是挺好的嘛，而且大哥不也演的挺入戏！”碧云小声抱怨，瞟了一眼竹林。心上人在台上和自己恩恩爱爱，台下却是普通师兄妹，大哥呀大哥，你都出师了，怎么还不把人拐走呢？
　　“好好！”眼见竹林害羞，青阳急忙打断碧云说话，“你们都去歇着吧，我去把丹儿找回来！”
　　“行！那我就带竹林一起！”碧云挽起竹林的手，她就不信和青岚一起还探不出竹林的心思！
　　青阳还不知道自家妹子要连合弟弟准备帮他撬别人家的墙角，一脸沉重地去了对面的夜月一帘坊！
　　这坊里多是这附近闲得无事的富贵人家，或是半夜睡不着的小民小户，如今凡间还在元宵佳节后，没什么农事，自然是要来这消遣一下的！
　　丹阳在座后站着，咬着锅贴，盯着当中圆台，台上正又演又唱着出戏，丹阳不太懂，就问一边的老伯讲的什么，老伯摇摇头，道了三个惨字！
　　坐在老伯旁边的大娘不高兴地拍了下老伯，“人家小姑娘问你，你怎么叹气，吓着她怎么办？”
　　“这不是感慨一下呗！”老伯咳咳嗓子，这就给丹阳讲这个故事。
　　数百年前正是战乱纷起的时候！当时有个姓白的将军，一路杀兵斩将，不过三年就辅佐自己的好友登上帝位，统一天下。
　　这白将军也就出了名！
　　后君王恐惧将军威名声望，安排了后来居上的新臣，百般捏造罪名污陷将军。将军知是君主善妒却不多解释，任他将自己一贬再贬，最后落到一个北方的边垂小县当一个小小的令官。
　　将军随遇而安，自此专心助此处百姓开垦土地，兴养牛羊，造福一方水土。白将军以为自此远离朝堂，不再有官场的勾心斗角。
　　但数年之后，县城里的谷物牛羊遭邻县偷盗，百姓却不相信有邻里间这等失信失义的事，坚持以为是妖物作祟，要选壮实的青年男子作祭品以求安居！
　　将军自告奋勇，决心以身作则来证明妖物不通，最终只身前往戈壁！
　　“之后呢？”丹阳问，“将军可平安回来了？”这个将军真是深明大义，可供民安平。
　　“回来了，但也没澄清，百姓见将军毫发无损从危险的戈壁回来，人人自危，以为将军已化妖魔，把将军的骨血肉除干净喂了山野虫兽了，唉，可怜呀！”
　　丹阳听得愣愣的，再看台上！
　　戏中最后，将军化为鬼魂，看着凡世中他的好友，他的属下，他一心一意的百姓，以及被野兽虫面蚕食的身体……颂唱自己的功德，哀怨世事多磨人心不古……
　　丹阳看着那个伤心欲绝的白影，视线忽得模糊了！
　　《九州志》有记明冁升为白虎战神，只花三年平定天下，可真实却是——
　　一只大手从丹阳身后伸出捂住她的眼睛，半搂着她，“别看了！”青阳轻轻叹气，“丹儿，别看了！”
　　丹阳眨眨眼，“那是明冁对不对？”
　　“丹儿……”
　　“是不是他？哥，是不是他？”
　　“……傻丫头，你不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丹阳泪流满面，“他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青阳听着丹阳的哭声，没说话！情丝已断，丹阳，你已经只能被明冁触动心房吗？
　　门外夜色沉郁，雷电交加，大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