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追凶》ChengYe

1、逃者

　　一条人迹罕至的胡同中传出一声渗人的尖叫，一个女子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撞了出来。她时不时地回头向后张望，充满血丝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惧与临死前的侥幸。

　　这次暴动他们谋划了三月之久，如果错过了这次向社会求援的机会的话，他们就只剩下作为实验材料像猪猡一样活着的命运了。

　　实验室里，那些只能躺在实验台上度过自己童年的孩子，那些还年轻却已经骨瘦如柴直不起腰的人们。大家的希望，只有她能向外界求助了。

　　她不能被抓到，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下，她也不能被那群人给找到了。
　　她就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只任自己的双腿重复这源自于人本能的动作。
　　她内心的恐惧操控着她，催促着她——跑啊，快逃啊，快离开这炼狱。她渴望着去外面，去外面生活，去活下来。

　　但逐渐地，长时间被囚禁和虐待的虚弱感与痛感变得越来越明显，她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她左脚一跛，一个踉跄就狠狠跌在了地上，全身就像是散架了一样不受控制。

　　不行，不行。
　　我不能这样，我要对得起大家，我要向世人揭露这里的丑恶。
　　我不能，我没有权利就这样放弃。
　　那个男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她再不走的话就不可能再走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冰冷的地上爬起，但她大腿上突来的剧痛让她一旁摔去。
　　脚步声——是那个再熟悉不过了的噩梦般的脚步声，从她的耳侧传来，而且一声比一声更有力也更加清晰。

　　她心中那段梦魇一般的记忆不由地被唤醒。

　　每个试验品关于进这个地下研究所年月的记忆都已经被洗去了，他们原有的名字也被剥夺，剩下的下的只有颈后植入的芯片和烙在手上的编号——这两样东西也只是用于供上面的人来提唤他们这些底层的实验品的。
　　每次被传唤的时候，他们都会被蒙上头，半扯半拽的带过去。早就候在那里的人员就会一麻醉针扎下，将他们绑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他们有时可以看，有时他们的双眼会被蒙住，但大多数人是宁愿不睁眼的。
　　她一开始不知道的，就有了那过于惨痛的记忆。
　　当她第一次去到那个有着白晃晃灯光的宽大奇怪实验室的时候，不及她再多观察，她就被扔在了闪着金属光泽的台子上，被束紧了手脚，那些研究人员推一个推车靠近了她。她一开始只是对那些人要干什么感到恐惧，但当感觉到到自己的胸腹被剖开，看到自己的血肉被取出时，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眶都已恐惧到要张裂。她张开嘴本能地想要嚎叫，但她的嘴早就被封住了。

　　无助，无力，恐惧，绝望......
　　黑暗从心中弥漫晕染开来，将心头的希望之火彻底淹没殆尽了。
　　那亮得刺眼的白光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她只觉得脑中一片模糊，眼前的视野也变得忽明忽暗的。

　　她再睁开眼睛，就又被痛到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一当过了那么三四个月，她的伤口愈合了之后，就又会被捉过去，进行下一轮的折磨。
　　有的人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当时就疯了。疯了，也就被杀了。

　　生活是他们最渴望的，亦是他们最恐惧的；因为他们已经忘了生活的样貌，忘记了如何作为一个人去活。
　　......

　　脚步声停了，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她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了。

　　“09785，......”男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旁响起，彻底地泯灭了她的希望。

　　再不甘又能怎样，再众望所归又怎样，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不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了吗？

　　她不注定是这个结局么？

　　她在地上僵作一团，不再动作。

　　两声赞许似的掌声响起，“真是乖巧啊。Kawen你看，她可比你聪明多了。”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立在浑身僵硬的女子身旁，看到女子那紧闭着的双眼他转头冲身后名为Kawen的黑衣男子笑道。
　　听到这话后，黑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马上顺从地低下了头，将身体挺得笔直，一个字也不敢说。
　　Q先生的脾性组织里哪个人不知道——如果他这时候真回了话，估计等着他的就只有责罚了。更别说他今天还让这女人跑出了基地，犯了大错。
　　只希望，Q先生还没有完全被自己恼怒，不会对自己有很重的惩罚。

　　又过了那么几十秒后，等阴沉的云将夜空最后的微光遮蔽后，等风停夜静之后，等到Kawen的心都悬了起来的时候，男子噗嗤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充满了趣味的光。
　　诶，还真是条顺从的狗呢。
　　那么，就留下来吧。

　　等脚步声渐渐弱了下去，等男子就将被黑暗包裹之时，最后的声音传来。

　　“Kawen，begin the game.”男人在走过拐角之前，如是说道。

　　黑衣男人，愣了一愣，而后抬起脸来，脸上的惊慌褪去转为狂喜，向另一头走去，走着走着便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

　　2018年9月18日的正式落幕。
　　2018年9月19日伴着时代的齿轮旋转着到来了。

　　男人回去时脱去了西服外套拿在左手中，随手接了一个电话。

　　“嗯，我是秦禛......嗯，我明天就来”

　　过往，全被一张纸给轻而易举地盖去；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