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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第四章

      早上的骑射测试尽管最后以有人送死告终,可该看的也都看到了。县蔚宣布暂时解散,下午再在河边集合,游河作诗。
      作诗作诗又见作诗。
      回到刘延年别院的云生面对着午食琢磨着怎么推托掉,他宁可睡一下午的觉,或者窝在房间看书,也不想去凑什么热闹了。今天早上那群少年郎瞟他的眼神可露骨了,羡慕嫉妒恨都有,他一点也不想惹人注目,他的毕生宏愿就是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刘恒就跪坐在他对面,见他不怎么动筷箸,表情很淡然道:“不合口味?”
      云生抬起眼捷看了刘延年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如果他说不,那么厨子就要倒大霉了。“尚好。”学习他的口吻故作玄虚,云生立刻觉得自己很骄傲的可以学以致用。
      刘恒弯了弯唇角,“那就多用些,歇息好了,下午我们去游河。”
      大骗子,昨晚就是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害他以为真是带他去玩,让他连睡着前都很高兴找到了免费导游……鼓了鼓腮帮子,又偷偷看了刘延年一眼,那样成熟又内敛的模样,任谁都不敢相信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吧?白长那么一张英俊的脸了,就是个心黑成渣的坏蛋。
      大概怨念太强,刘恒掀起眼皮子扫了云生一眼。
      云生一个哆嗦,乖乖的低下脑袋往嘴里扒粟饭……心里泪流满面的补充,就是一个气场强大肃杀可怕的黑心大坏蛋。
      玉磬和笙磬轻手轻脚的伺候着云生午睡,他一直以来都有睡子午觉的习惯,到了点儿还没睡,自然就困顿得打呵欠。头发解了,外袍脱了,舒服的躺下,貌美的婢女一个打扇送风,一个在外间绣着花样儿等吩咐。
      刘恒过来的时候,就见着这架势,只觉得云生还孩子气得很,睡个觉还这么娇气。眼神示意身后的仆役去吩咐叫人起来,自己转身到外堂等。
      云生动作也挺快的,灌了一杯凉茶,清醒的来到外堂却见侯着的是马车。
      坐马车去码头?也不多想,云生乖顺的朝着刘恒作揖。
      到了码头一瞧,原来他们游河的乘船是画舫,就是那种青楼粉阁的画舫啊!云生很激动,两辈子都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瞧着宽敞画舫里的少年郎们都很淡定的样子,他只得按捺住好奇,尽量不动声色的眼观鼻,鼻观心,可心里还是挠痒痒似的,十分想好好的观察一番才不虚此行。
      云生的座位依然是刘恒的下首,完全可以直视乐工和歌姬、舞女们,但他还是死要面子的不敢乱看,就怕被人诟病。
      听着靡靡的丝竹之音和悦耳动听的女声,他垂着眼,漫不经心的食指在宽袖的遮掩下,敲击着膝盖,有点扼腕是不是又要浪费一个下午,什么也没体验到?
      和县蔚闲聊的刘恒瞥了眼身边的小老鼠,见他跪坐得笔直,连耳朵都竖起来的样子,薄唇弯起愉快的弧度,回头看了看县蔚,长身而起,“来。”
      县蔚了解的跟上。
      云生闻声抬了抬眼,见叫唤是并不是他,而且两个大人都走了,再小心的瞧了瞧屏风后并没有什么人影,这才开怀的瞧向厅堂里这些来表演的女子们。
      乐工在入口的那端坐了一排,曲项琵琶、五弦琵琶、草案、胡琴、筝、羌笛、笳、角、筑、箜篌、阮、古琴、缶,居然还挺齐全的,歌姬们就在乐工边上,声线皆清润如流水,厅堂中央的舞姬倒是一般,穿着不见暴露,舞蹈也很优雅,没有什么挑逗的或者抛媚眼的行为。
      瞧了一会儿,云生就把视线转向下边两侧坐的少年们身上了,他们有的也在看歌舞,有的在瞧船外,有的在低聊,有的索性还掏了书卷看。船舫里有酒味,显然是上了酒水,可没有人显现出醉酒的失态模样。
      这是在观察每个人的表现吗?参照点是什么?云生很好奇,可并不了解,他的志愿是远离官场,自然不会明白朝廷择人会往哪个方面选。
      这些女子们看起来年龄皆不过18,真让人感叹无论是什么朝代,都是会有无数少女入火坑啊。长相都还好啦,云生一张张脸瞧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与他的灵魂男女性质都有的关系,他对女性并没有什么想法和需求,对男性也没有……
      可能也和年龄小有关吧,按照目前的成长轨迹,他还没有喜欢谁或者对谁动过感觉。男男女女在他眼里也就是男男女女而已,可能大一些,便会有自然的生理冲动来决定他此生的对象是男是女了吧。
      按照阴阳学而言,他此生为男,那么会有欲念的对象应该是女的。
      其实挺期待青春期的性冲动和所谓的遗精的,他上辈子体验过女性的所有生理状况,这辈子轮到男性,不得不说是件极为好奇的事。
      一想起了这事儿,云生观察这些女子们的目光不免带上了兴致勃勃和猜测,不晓得自己会对哪种类型的女子动心哦,青涩成熟、秀气妖娆、稳重轻浮、娇小丰满、内向外放还是娇羞大胆?
      好有趣,好有趣!
      在暗处观察足够了的刘恒与京辅县蔚重新回到席上,刘恒侧过脸瞧云生一脸的兴致勃勃,低笑道:“小侄瞧上了喜欢的?”眼儿圆溜溜的兴味盎然,他倒是不介意随便送小老鼠几个女人玩玩。
      “没有。”云生认真摇头,“小侄只是觉着她们都挺好看的。”
      一句出,听见的都投来带笑的鄙视眼神,这什么眼界,这般区区青楼女子就觉得好看?哪里来的乡巴佬?
      立刻的,刘恒狭眸一眯,冷洌的气势骤然释放,惊得所有面带耻笑的人都缩了一缩,不敢再放肆的恭顺低下头去。
      云生倒是挺惊讶刘恒的突然变脸,见他唇上勾着笑弧,眼里却冰冷一片,思考了一下,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让他不悦,便认真解释道:“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任何一枚树叶,自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小侄只是欢喜见到不同的人,不同的面而已。”况且,以他男女不分的灵魂和审美,只要不是特别丑,都还好。
      刘恒轻笑:“即使丑陋、放荡、冷漠、伪善、肤浅、低贱、自私、贪婪、无耻、猥琐?”
      扯到人性了?云生不自觉的眨了眨眼,再想了想,“即使丑陋、放荡、冷漠、伪善、肤浅、低贱、自私、贪婪、无耻、猥琐。”恩恩,记忆力好就是可以一字不错的复述,“那也是人的特点,不同的角度看过去,便有不同的……结论。”有点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刘恒挑了挑眉,“小侄会全盘接受?”
      云生非常诚实的摇头:“小侄并非完人,只接受愿意接受的人。”所以说说而已,不要叫真嘛。
      刘恒哼笑一声,凌厉的眼神柔和下来,倾靠过来,低声道:“小侄若是喜欢哪一个,告诉叔叔。”
      云生无辜万分,“谢谢叔叔,小侄婢女人数已足。”三个女人一台戏,要那么多女的在身边是添乱的节奏吧?
      刘恒瞧着小老鼠认真的神情,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压低了声儿:“四个通房足矣?”
      云生有点尴尬的回望,总觉得身为长辈打探小辈房里事儿是什么意思?他爹娘关注一下就够了,毕竟如果到了繁殖的季节,产下的后代姓云嘛。“目前足矣。”故意十分在行的挺胸骄傲回答。
      刘恒喷笑,惹得四方关注无数。
      云生端着一本正经的脸,心里腹诽无比,叫你八卦,呛死你最好!
      刘恒觉得小老鼠还是个孩子,岂料小老鼠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牵扯到男女之事,就连小老鼠也会跳起来雄壮一把?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如果没有庞杂人等,刘恒真想抚案大笑。
      下午的游河一直持续入夜,大家不但用了慵食,之后还开始饮酒畅聊,大概是刘恒的气势收放转换自如,他不但沉稳有内涵、细心有见识又大度,加上环绕的十足贵气,几乎让所有人崇拜敬仰无比,当酒宴一开,甚至有不少胆大的小郎君上来敬酒。
      据云生观察,刘恒估计千杯不醉,无论谁来敬酒,他都可以一饮而尽并且根据各人特点侃侃而谈,每每皆让来寻他的人激动得双颊绯红更加尊崇。
      月上梢头酒酣耳熟,在刘恒与县蔚刻意的放纵下,每个小郎君又都有了新的变化,大概是醉意上头,不少人隐藏的一面都显现了出来。
      云生不太爱喝酒,也没人会强迫他,基本保持清醒的瞧着,还真有人失态的去拉扯那些舞女歌女什么的,恩恩,真有趣。又瞧见有人借醉泼墨作诗,还真有些文人大家的豪迈气度。其他睡觉的、哭叫的都有。
      总之,结论就是酒醉之后,群魔乱舞千姿百态啦。
      接下来呢,不知道是不是刘恒和县蔚的授意,舞女们分开来,基本是两个两个的围在一位少年身边,轻言软语的劝酒或是陪笑,还有几个甚至一起舞文弄墨起来,场面顿时从群魔乱舞变得光怪陆离,有守分寸的,有不近女色的,有宽衣解带的,有嬉笑调弄的。
      云生噙着笑,瞧着主动落座在他身边的与他年龄相差不大的舞女,再看看刘恒县蔚那边陪伴的成熟美女,十分的好奇,这又算是什么考验?女色的抵御程度?可天下男人谁不好色?有些纨绔子弟年方十二三便开始狎玩家中女婢也并不是什么新闻,又或者,在女色的驾驭方面进行自控能力评价?
      大汉的推举原来除了书面考试还有这么多七七八八的门道呀,古人果然是深不可测。
      思考良久,实在猜不出刘恒所谋,云生只得放弃。
      却见他身边的两个舞女一人倒着酒,一人含着羞涩的笑帮他剥葡萄。
      云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双剥葡萄的手上,暗自思考她净手了没有,理论上在一定的职业素质下,应该有这么个过程,但他没看见,实在是吃不下去啊!
      见小郎君一直拒绝各种投食,舞女清秀的脸笑得有点僵,另一边的舞女端着的酒则被接过喝了两口又递了回去,然后直接让她去取水汤来。端酒的舞女脸也有点僵,来画舫喝水汤是什么意思?
      不过舞女的本职工作素质还是在的,见投食失败,那么就转为按摩,纤纤玉手搭上了云生的双肩,不轻不重的按压起来。
      挺舒服,估计培训过?云生借袖子的掩饰打了个呵欠,不知道要陪坐到多久,既然没有他感兴趣的点儿,自然就觉得困倦了。
      水汤也取了来,喝着热水,双眼皮更加打架了,云生眯起凤眼,泪花有点模糊视线,眨巴几下还是重影的多,自觉得好玩的笑起来,却不知让旁边的舞女看得红了脸。
      云生的相貌在这些小郎君中无疑是最好的,而且他为人谦和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又不是会刁难戏弄人的性子,在他身边就如同沐浴在舒适的春风里,相当放松。可当他弯眼一笑,那种和煦的春意便会被炎炎夏日的骄阳被取代,仿若耀眼的光芒刹那间燃亮了整个人,光看着,几乎就无法呼吸了去的夺目。
      两个小舞女互相偷偷交换了下视线,有了胆大的想望,颤抖却不迟疑的四只手,悄然袭上云生的腰带和衣襟,一人自后搂抱,一人顺势依入他怀里,探入他衣襟。
      再怎么困也被突然的性骚扰惹得惊醒。云生反射性的就拍掉爬上身的手,笑意不复,漂亮的凤眼里已有恼怒。无论他灵魂男女,皆不喜被他人随意触碰。
      手被拍红的两名舞女立刻颤巍巍的跪趴下去,不敢抬头。
      低沉的笑语却在耳畔忽然响起:“不是喜欢不同的面么?怎的怒了?”
      热热的气喷洒在姣美的耳朵上,惹出了个哆嗦,云生侧了侧身,看到刘恒后仰着身,靠到这边来,深眸里满是趣味的瞧着那俩舞女和他。
      眉头微拧,云生避开那浓厚的酒气,回答得很是骄傲:“小侄岂非悦人的戏子。”虽没洁癖到被摸了就要砍对方手的地步,可还是乱恶心一把的。
      刘恒也不恼,掀起眼看他,“她们恐是想你买了回去陪伴。”方才那一幕他瞧得挺清楚的。
      云生挺惊讶的瞧着刘恒,直觉道:“谁会把钱花在这上面呀。”真想要婢女,牙人去寻就好。若是纳妾就更不可能了,连律法都不会允许妓女的身份与良人结亲。
      刘恒一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低低笑了起来,侧过头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你以为是如何的陪伴?”小老鼠原来未通人事啊,漏馅了漏馅了。
      云生听不懂啊,匪夷所思的偏头瞧刘恒笑得无比邪恶的模样,努力思考了一下他前世今生所知道的“陪伴”的各种含义,怎么也不明白呀。
      瞧着他一脸懵逼,刘恒忍不住了,捏了捏那小下巴,亲昵解释:“玩物而已。”怎么会需要任何正式身份?
      云生无语凝噎,差点要摔杯,男人!无耻的男人啊啊啊啊啊!
      刘恒大笑,挥挥手让那两个舞女退下,屏风后已有黑影一闪而去,自去处理。
      玩到大半夜,大伙儿醉醺醺的上岸,搭乘马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坐在马车里,与刘恒面对面的云生总算知道为什么没有骑马而来,大半夜的,这京辅没有宵禁吗?不过县蔚都在,那也没什么可烦恼的。
      刘恒懒洋洋的盘腿而坐,魁伟的身躯如同盘踞休憩的雄狮,看起来毫无危害,可又含着瞬间便可爆发夺人性命的致命强悍。“此次游河玩得可开心?”英俊的面容带着满满的笑容,一副让人放松的和蔼可亲。
      就是这样的平易近人和颜悦色骗了不少少年崇拜的眼神。云生默默的瞧着他,深觉得自己一辈子估计都学不会如此虚伪的一面。“尚好。”又用上了刘恒敷衍的词语,立刻的,云生洋洋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再次将了刘延年一军。
      刘恒低沉笑着,觉得小老鼠着实有趣,单纯又并不愚蠢,胆怯又不失侠义忠勇,腹含文采却偏不爱显露半分,个性懒慵却又不拖沓惹厌。
      而且,小老鼠自己恐怕都没有意识到,在刘恒面前,他越来越孩子气了,说明心防放下不少。
      “明日……”刘恒很故意的说了两个字就缓缓的拖长了语气。
      云生当然立刻支起了耳朵,心里紧张无比的开始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推拒有可能的任何安排,以及找什么样的借口逃窜。他现在总有些隐约的感悟,就是和这位刘延年大叔在一起,一定会遭受一些天灾人祸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所以,远远逃离再也不见面才是上上策。
      “的安排是……”刘恒继续慢吞吞的一个一个字道,不忘笑眯眯的观察着云生一脸警惕的小模样。
      云生脑袋转得飞快,非常专注认真。
      “没有安排。”刘恒撑着下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眼角挑起来,非常像个坏蛋。
      云生没有注意到坏蛋的神色,只是为听到的话而显露出无法克制的愉快,“啊,那小侄就此告辞了,打扰叔叔良久,实在过意不去,我家二叔还在长安等待小侄。”由于过于快乐,而完全忘记了语气上应该有的掩饰。
      刘恒眼里的笑意逐渐的消退,薄唇勾着冷冷的弧度。
      云生继续迟钝的没有观察到刘恒的气息变化,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自由自在和理所应当的安全,而笑得无比发自肺腑的喜悦着拱手:“有望豫章相遇,小侄一定扫榻相迎。”哇哈哈,遇个鬼啦,见完二叔他就四处云游,一辈子都见不着~啦啦啦~
      好吧,回忆往昔,刘恒正式确定,这小老鼠是当他瘟疫了?找到机会不是躲就是逃?
      不见刘恒回答,云生不解的抬起眼,却正对上一双锐利冰冷的鹰目,浑身打了哆嗦,这才非常粗线条的发现马车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啊啊啊,他说错了什么啊?怎么刘大叔说变脸就变脸?
      哚的一声闷响,一支利箭竟然穿透了马车壁,扎了一掌距离进来,正杵在云生和刘恒对视之间……云生吓了一大跳,凤眼瞪得圆溜溜的,瞬间变猫瞳,并且显露出——原来刘恒是发现有刺客,才会如此冷然——的恍然大悟。
      刘恒彻底无语的盯了云生一眼,为那双圆滚滚的猫眼想笑,又为他的领悟而不知如何感叹。此刻也不是可以感叹的时候,第二支羽箭戳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云生一把摁倒,冷道:“不要乱动,趴好。”接着拔下马车内悬挂着的,云生以为是装饰的利刃,撩开门帘出去。
      马车行径并不稳当,随着攻击而摇摆弧度又大又混乱,刘恒一出马车,便再也没有人对马车进行攻击,云生抱着脑袋抬起头,自晃荡的门帘看出去,却见刘恒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挥舞着利剑扫开飞来的箭羽。
      赶车的挂了,这是云生的第一结论。刘恒后背空虚,这是云生的第二结论。
      四下张望马车,竟然没有任何可以当盾牌的东西,有口锅也好啊!云生无法,只得抓起两个坐垫就踉跄着爬走出去,直接背靠背的抵在了刘恒身后,举起两层坐垫挡在胸前,只希望这草席编制还加了棉的垫子足够厚。
      一感觉到背后的温度,刘恒就皱了眉头,“胡闹,躲进去。”厉声呵斥,他根本无法照顾这小子,赶车的车夫已被射死,暗卫显然已被缠住,他单手纵马单手御敌并非轻松。
      云生紧张的眯着眼在黑暗中找可能的袭击,“马上就好。”刘恒的身份他猜不出,可一定尊贵得不可能没有暗处的护卫,小说里都有的嘛,什么死士暗卫之类的,怎么还不出现?
      刘恒忽然觉得安心,空旷的后背被人保护住,可又觉得很无奈,为什么小老鼠总是会做出这样不吻合他胆小如鼠性格的事?只得道:“那你小心。”
      云生吞咽一下:“好。”连声音都在打颤了。
      暗处有打斗声,刘恒操纵着马车在街道上狂奔,射来的箭羽不是被他的剑劈开,就是被躲开,连云生都在努力保持站立姿势中胡乱挥掉了几支。
      当马车停止在刘恒别院门口,已经不再有袭击。
      别院内的健仆已守在大门处,见刘恒归来,立刻上前保卫。
      丢开缰绳,刘恒跃下马车,转身抬头去看云生,“尚好?”本想打趣,却在见小老鼠一脸被吓坏又强忍镇定的模样,心莫名的揪了一下。
      云生还拿着两个坐垫呢,左边的一角还斜斜扎着两支箭。喀啦喀啦的扭过头,再喀啦喀啦的低下来瞧刘恒:“结束了?”连声音都是卡卡的。
      刘恒的眸色沉了沉,浑厚的嗓音柔和了许多,“结束了。”见云生还杵着不动,挑了挑眉。
      云生这回尴尬得脸都涨红了:“我、动不了了……”太过绷紧,要在疾驰颠簸的马车上强行站稳,现在他全身都是僵硬的。
      刘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恐怕之前一生的时光都没有过如此又是野兽又是刺杀吧?突然涌起的怜惜,让刘恒亲自伸出结实的双臂,先拽掉坐垫,再握住云生的腰,要将他抱了下来。不盈一握的过分纤细让刘恒不动声色的再瞄了眼云生的喉结。
      破空而来的利箭突然如流星般朝着刘恒后脑射来。
      众健仆搏命抵挡却错过片刻。
      云生呼吸一窒,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量和冲动,猛的往前一扑,竟是要以身挡箭了。
      刘恒动作也是反射性的,一把将云生揽入怀,右手顺势往后一拦。
      云生分明听见了那箭簇扎入皮肉的声音,噗嗤一声,比他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让他寒毛耸立惊吓万分。“你中箭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多少惊恐。
      刘恒听得一清二楚,却只是在健仆们的掩护下,以着几乎是搂抱着云生的姿势,快步进入了护卫森严的宅院。
      待入了院落大堂,确定安全,刘恒才放开云生,脱履上榻。
      云生踢掉鞋履,紧张的跟着刘恒跪坐下,瞧着他右手小臂上戳着的羽箭,眉头都快拧成一条线了,“医工呢?你这里有没有疡医?”箭簇都是金属的,大夏天的得破伤风的几率很大吧?得了破伤风就一定会挂掉吧?啊啊啊,虽然刘延年看起来不太像好人,可罪不致死吧?
      刘恒也不说话,就这么瞅着云生的急得团团转,瞧够了,才朝边上守候的男仆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自屏风后拐出,跪上前,察看刘恒受伤的手。
      云生避让一边,可还是伸长着脑袋,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当瞧见袖子被剪开,露出鲜血遍布的手臂时,便满脸的于心不忍。当见到血被擦拭掉,烈酒浇上伤口,露出那刺入肌肉的箭杆时,精致的五官都扭曲起来了,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整个箭头都嵌进去了!
      疡医动作熟练的割断箭羽,用小刀挖出箭簇,立刻,那原本平滑完整的肌肉,活生生的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深洞。
      云生已经不自觉的发出:“嘶……”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了,见到褐色的药粉撒上去,这回连眼泪都快涌出来了,一定很疼吧,若是扎到他身上,怕是要疼得晕过去。
      包扎好伤口,疡医恭顺行礼退去,仆役送上热汤退下。
      刘恒的手臂搁在几案上,居然还低下脑袋瞧着的同时握了握拳头。
      血色立刻染了雪白的布条。
      云生几乎要尖叫了:“不要乱动啊啊啊啊啊……”伤口迸裂对他有什么好处,自虐吗?!
      对比起云生从头到尾的惊慌失措,刘恒表情坦然自若得这伤不在他手上似的,掀起眼看着云生一脸痛不欲生,他侧了侧头,淡然问:“为何护我?”分明是那么胆小怕事的只小老鼠。
      云生愣了愣,迟疑道:“呃,舍己为人?”他哪知道为什么,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多了……
      刘恒默默品味心里那种想要无奈的叹息,忽然弯出个笑来:“明日,叔叔我怕是不能送你了。”
      云生又一怔,眨巴着眼看了看刘恒那双狭长的眼,又看了看他的伤口,耷拉下耳朵,灰头土脸的咕哝:“小侄不走。”他还没这么丧心病狂的撇开救命恩人自己走人,即使是被牵连的,可刘延年救了他是不争的事实。
      “恩?”刘恒挑了挑快飞扬入鬓的剑眉,深眸里泛出笑意和满意。
      “待叔叔痊愈小侄再自行离开,请叔叔收留。”云生相当低姿态的拱手,同时不忘偷偷露出双瞪得圆圆的眼儿,去瞧刘恒有没有再乱来。
      刘恒心情既舒坦又愉快,故意叹了口气,“若是长安的云卷怪罪下来……”
      云生乖乖道:“小侄明日便去书信。”
      完好的手支着下颌,刘恒懒洋洋的笑哼一声。
      小老鼠眨巴着湿漉漉的双眼,内疚又担心无比的跪坐一边,哪里还有分毫要跑路的想法。
      因为愧疚和报恩?云生暂时留在了刘恒的宅院里,自朝食开始便非常乖巧的伴随刘恒身边。
      刘恒伤的是右臂,夏天的季节,疡医怕伤口捂着,也就第一个晚上包扎着止血,第二日一早就拆了包裹的布条,袖子都扎了起来,□□的小臂,古铜的肌肤结实的肌理,一个让人看了就浑身寒毛倒立的褐黑色的肉坑。
      云生只看了一眼,牙就疼了起来,完全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一个晚上因为遇袭而没睡好,眼袋青黑,十分可怜。
      相较起来,伤患刘恒反而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该睡睡该吃吃。
      云生咬着胡饼,眼睛都不敢往刘恒手臂上瞅,一双眉毛拧得不行。只是在瞧见刘恒左手用筷箸居然很流利时,惊讶了一下,因为见过他用剑和刀都是右手。
      “怎么?”刘恒对于小老鼠的哭丧脸已经看得眼角直抽搐了,杀人都没见他如此悲痛,一个小小的箭伤反而这般小题大做……见他换了个表情,总算觉得顺眼了不少。
      云生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这算不算不能过问的隐私。
      “但说无妨。”刘恒很大方。
      云生眼神瞟向刘恒的左手:“叔叔擅用左手?”
      刘恒举了举筷箸,微笑:“我两手皆可用。”并没有说哪只手更灵活。
      云生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往下问,反正他也是两手皆可用,大概古人智商高,都是双手共用的天才吧。
      用膳完毕,刘恒瞥了眼云生:“小侄为叔叔读些书可好?”
      云生瞄了瞄他的手,点头:“唯。”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如何,这段时间都乖乖听话,就算当侍从也是应该的。
      两人移到宅院的后院凉亭里,这里的设计有些仿南方,引了流水进来,蜿蜒错落布置着假山,长廊环绕,刻意挖出的湖中央还有飞桥凉亭。
      刘恒惬意的坐靠着隐囊,双眼微合,聆听着一边云生的诵读。
      刘恒提供的朗读材料是一页页写得很好的作文,对,作文,就是那种书院拿来当考试用的范文,级别显然是属于招官考试的。本来云生以为是应届生的考试卷,可是落款分明是不同年代,而且有好几个人名他瞧着眼熟,非常像以前耳朵边飘过的某某年的著名才子什么的。
      尽管这些范文写得非常工整也很有才华,但毕竟是考试作文啊,又全部都是议论文!一篇篇读下来,直读得他两眼冒泪花,大脑发昏……这样也算了,讨厌的是,每读完一篇,刘恒还会问问题,都是针对这些文章所提到的论点而设。
      云生脑子昏沉沉的,实在应答不妙,刘恒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而是继续叫他读下去,并没再问问题。
      云生跪坐在刘恒的左侧面,偷偷望过去好几次,都见他微合着双眼,一副也是要睡去的模样,突然胆子肥了起来,扫了眼手里的文章,索性也就闭着眼,光明正大的休息着眼睛背诵。
      敏锐的觉察云生的语调愈加的悠扬绵长抑扬顿挫轻重缓急,刘恒掀起眼皮,却见小老鼠一脸快睡着的惬意,拿着文章的姿势倒是很规整,扣除掉他闭着双眼,还微微的摇头晃脑,完全就是已经睡着的梦呓模式……
      入耳的清脆嗓音却是只字不差,无论刘恒瞧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云生抬眼看上一眼,就这么背完整篇文章。在云生眼睛微动的时候,刘恒自然的合上双眼,聆听着他换了篇文章,读了几个字后,再睁开眼。
      云生依旧一副光明正大入睡的表情……
      如果不是确定这些文章皆被太学收藏不给外人借读,刘恒还以为云生是在背诵启蒙幼儿读本了。凝视着小老鼠表情愉快的朗朗背书,他慢吞吞的弯起个玩味的笑。瞧过小老鼠缓慢无比的阅读速度和方才回答问题的糟糕,他还以为是个接受迟缓的愚钝学生,可瞧着,除非他能透过眼皮阅读,竟然是个过目不忘的小天才了。
      那么,应答的惨烈是说明小老鼠真心无意向官?要知道这些文章提出的问题都是针对朝廷出现的情况,是连皇帝三公和他都满意的文章。本打算磨练一下小老鼠,观察他是否有考个官的可能,现下看起来还真渺茫。
      如若真的笨拙倒也还好,偏偏又如此聪慧,真叫他难以抉择,难道真如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眯着细长的眼,刘恒打量着云生,还是有几两肉的,潜能一定也有,只是怎么激发出来?虽只相处过数日,可小老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矛盾和惊喜,总是在形成某种既定的印象后,突然因为些奇怪的事情而爆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如若逼着他去考官,肯定也不差,重点是他是否心甘情愿。
      刘恒思索了好一会儿,自己便微笑起来,魔怔了啊,为何一定要逼迫小老鼠去考官?难道是因为考官是当朝最好的出人头地的方式?也许身为摄政王,他还真瞧不惯那些隐居和云游的所谓大家,既然有才,不为朝廷和国家效力,算什么。
      如若大汉无此刻的安宁繁荣,岂会有他们摆谱自抬身价的时候。
      嘲讽一笑,连自己的国家都不效忠,称什么隐士能人。
      云生背完一篇,双眼这才懒懒撑出一条缝,竟是连眼都不愿意完全睁开,直接低下头去拿新一份文章,随意看了一眼,便捧着打算继续再接再厉,结果侧面传来的低沉笑声让他一滞,不得已的抬了眼皮,瞧向对面那个舒服靠坐着,左手撑头,右手搁在膝上的英俊男人。
      刘恒倒也没有说什么刻薄话,只是弯着唇凝视着小老鼠的警戒,“过目不忘?”
      云生点了点头,不知道刘恒会不会生气,只能一切小心。
      刘恒懒洋洋的用手指点了点云生手里的文章:“能记多久?”
      云生满脸真诚:“一柱香。”
      刘恒差点喷笑,小老鼠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挺有趣,笑容缓缓的加深,连深邃的眸子里都闪出了笑意,“真心无意官场?”
      云生倒是为这句话愣了愣,摇头。没有想到刘恒是打着这个算是为他好的出发点来命他念书,紧张的精致面容缓和了不少,凤眼里也泛出了些许不好意思。
      人各有志,刘恒是懂的。只是,如果小老鼠离了长安,恐怕就再无相遇之时了。这么有趣的人,真难以放手啊。微微眯上眼,要用什么方法把他给留在身边呢?
      云生眨巴着眼,有些不理解刘恒深思的神情,不过那是别人的脑袋,与他何干。在没有接到刘恒下一步指令,他乐得开始走神,琢磨着等几日后离开这里,去哪里游玩。
      一个早上,前半段读书,后半段各自神游度过……午膳后是子午觉,睡起来后,云生被刘恒带到宅院后的溪流边命他去抓鱼。
      奇怪的命令……云生看看周围的健仆,又看看刘恒,他的仇家这么多,如此大辣辣的跑出来安不安全啊?
      坐躺在树阴下的刘恒似乎懂他所想,笑着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去玩。
      这应该是OK的意思吧?云生抿了抿嘴,索性和笙钟颂钟他们四个一起到溪边,打算按照吩咐开始捕鱼。
      玉磬和笙磬一个帮他卷袖子一个帮他卷裤腿褪鞋袜,灼热灿烂的阳光底下,露出的肌肤竟然晶莹如白玉,老远就觉得仿佛可以反射阳光似的,居然无法直视。
      云家这边八个仆婢早已看惯,而刘恒那边的人则都定了一瞬,就连刘恒都缓慢的眯起了眼,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
      毫无自觉性的云生倒是兴致勃勃,一待婢女将衣裳弄好,便小心的赤脚踩着草地,慢慢走到卵石遍布的小溪里去。清凉的水流清澈见底,一下就化解了不少烈日带来的炽热焦躁。拿着准备好的网兜,云生弯下腰,专心开始试图捕鱼。
      溪流也就5米左右宽窄,最深的地方看起来似乎有1米左右,为了玩水换了身短打的云生瞧了瞧只卷到膝盖的裤脚,当然放弃了到溪中间玩的念头,就站在岸边一些,由应鼓和搏拊到深及大腿的地方将鱼赶出来。
      其实,很好玩,当看见受惊的鱼蹦达出来,一网过去满以为可以成功捉住,却扑了空的同时还被鱼尾巴拍了一脸水,云生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也顾不上衣裳了,奔着就跟着鱼在水里跑,还差点滑倒。
      直到傍晚,云生都玩得意犹未尽,鱼倒是捉了不少,待他上岸来,岸边已经清空了一片草地,燃起了篝火,一幅准备烤鱼的架势。
      湿漉漉的小老鼠跑到刘恒旁边,完全忘记了尊卑和应当的远离,兴高采烈道:“我捉了好多鱼!一会儿烤给你吃。”
      刘恒仰起头,瞧着他落汤鸡的模样,脸和露出的手臂小腿给晒得通红,回忆着他初卷衣袖的情景,眼眸的颜色微微加深,弯起唇角一笑:“我怎么瞧着都是你那几个小仆帮的忙?”
      头一次捕鱼,没助手怎么成?云生不已为然,却还是被刺激到,皱了皱鼻子,忽然将滴水的袖子猛的往刘恒脸上甩去一排水珠,哈哈笑着跑开。
      刘恒下意识一挡,待发现原来是水时,就瞧着云生已经跑到十丈外,弯着腰撑着双膝大笑。
      亦男亦女的精致面容,欢快璀璨的开怀笑颜,不做作的单纯直接。
      刘恒手下惊恐万分,哪里会有人斗胆对摄政王这般无礼。
      刘恒本人反而摇头低笑起来,随意擦掉脸颊上的水,眼神示意旁边的男仆,“将药膏给小郎君送去。”
      那方的云生笑得眼睛弯弯的接了男仆小跑送上的药盒,听了功效后,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兴奋还是快乐得过头,竟然用力朝刘恒这边摇了摇手,大喊了声:“多谢叔叔!”转身跑去更衣了。
      如此失态,却又如此可爱。刘恒连连笑着摇头,这只小老鼠,越来越有趣了啊。
      刘恒送的药膏是治疗晒伤的,沐浴后才发现暴露在太阳底下的皮肤绷得紧紧的疼,这个年代的紫外线也很强嘛。云生眯着眼回味玩水捉鱼的快乐,待被晒到的部位传来一阵舒服缓解的清凉才瞄了眼颂磬手里的圆圆药盒,这个是晒后修复霜?闻起来有股青草的淡淡清香,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得到,云母好像没有给他准备这样类型的药物。
      换了一身天蓝绣云纹直裾的云生回到溪流边,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散烤鱼的香味。
      玩了一下午,肚子自然是饿了的云生摸着肚子来到火堆边落座的刘恒面前,拱手行礼:“叔叔。”眼神不自觉的就被火堆边架着的兹兹滴油的肥鱼给吸引了过去。
      刘恒也不恼,瞧着满脸晒红如同烤猪头的小老鼠,噙着笑:“坐吧。”
      云生跪坐到刘恒身边的坐榻上,一双凤眼睁得圆溜溜的盯着烤鱼,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得十分明显。
      刘恒握成拳搁到鼻子下,忍住暴笑的冲动,深眸是满满的愉悦,小老鼠直接得太可爱了!
      除了烤鱼,还有解腻的菜蔬,不是腌滓的,而是新鲜的,洗干净切了片无需烹煮便可入口的种类,脆甜可口。
      云生胃口大开,吃了两条鱼,又吞了半盘菜蔬,心满意足。
      至始至终,刘恒都是带着笑,瞧着他,见他吃好了,便领着他散步消食,尔后带着他回宅院去下棋消遣。
      刘恒的段数不知道高云生多少倍,却也不欺负他的总是留有几手。云生则十分认真,哪怕盘盘皆输,除了表情上会露出并不掩饰的失望,可落子的过程却是专注思考着的。
      “讨厌输?”捡着棋子,刘恒漫不经心的看着烛火下依然一脸红通通的小老鼠。
      云生点头坦然承认,转了转眼睛,“技不如叔叔呀。”绽出讨好的笑:“明日再接着下吧,叔叔。”连输5盘,他的自尊心现已碎成渣渣。
      刘恒往后靠住隐囊,自是有人收走棋盘,“那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云生思考了会儿,当下的玩乐其实他都玩,瞧一眼刘恒那可怕的伤口,“在家时,小侄会和阿翁互相背书玩。”输了的人要被赢的人用毛笔在脸上画画……这个他可不敢讲。
      刘恒微笑:“你无兄弟姊妹?”
      云生摇头:“小侄独一人。”
      刘恒也不再问;“是怎么玩的,任何奖罚?”
      还真说?云生古怪的笑了笑,“就是随意抽一本书,一柱香内读完,互相抽背,背错的……”瞧了瞧刘恒的冷峻面容,“要被在脸上任意书画。”和阿翁随便玩啦,和刘延年,他总觉得怪怪的。
      云家人皆是过目不忘?刘恒大感兴趣,吩咐拿笔墨和书箱过来。
      还真玩?云生大汗……他是不介意被乱画,洗掉就好啦,可刘延年一看就身居高位,不怒自威高高在上满是威严不可侵犯,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会不会拉不下脸?“叔叔,要不就用男仆的脸替代?”这段时间刘恒态度很和蔼,可他却不会忘记当他不悦时那种寒戾冷洌的阴霾气势。
      刘恒似笑非笑的,“无碍。”
      云生挠了挠下巴,鉴于对方如此宽宏大量,那他便无须手下留情了?
      一切准备好,因书箱是刘恒的,由云生选书,各执一卷书,一柱香后交换书册,开始抽背游戏,一人上句,一人接下句。
      恩恩,云生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的完胜。
      瞧着那烧烤猪头上露出狡黠又有点小坏的笑容,满是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刘恒丢开书,朗声大笑:“来吧。”
      真的可以?云生惊喜的睁大眼。
      刘恒跪坐好,难掩笑意的颌首,“愿赌服输。”从未有人敢和他如此嬉戏玩闹,还真新鲜。
      旁边的仆人们已是深深低下头,完全不敢多看和多听,摄政王脸上动笔,全大汉唯有这云家小郎君吧……
      云生兴致勃勃的跪行向前,笑得眼睛弯弯的歪着头凑上前瞧刘恒,琢磨着哪里可以下笔,以及是写些什么还是画些什么,由于身高差距,刘恒跪坐,他则是直跪的,身子还往前倾,过于的兴奋而让他并未觉察到两人距离靠得实在是有点近。
      刘恒意识到了,却完全没有排斥感,而是缓慢的眯上眼,凝视着架势要撞上来的通红猪头,晒红的肌肤仍是难以遮掩天生丽质,自额头到下巴,无一不精致好看,凑在一起更是巧夺天工,尽管还带着孩子气,可也赏心悦目极了,还异样的带着丝稚嫩单纯的诱惑。
      云生压根没有注意到刘恒的目光变得深沉,思考了半天一拍掌,“有了!”转身抄袖执笔舔墨,姿势相当潇洒的凑回刘恒面前,怕自己笑得太厉害,而不得不咬住下唇,才能忍得全身笑得发抖的地步开始书画。
      雪白的贝齿露了小小的边缘,引得刘恒的目光往那儿看去,嫣红的唇瓣突显出来,唇形饱满水润如浸水的极品红艳珊瑚珠,可怜的下唇却因被咬噬而微微泛白呈现粉嫩的红,上唇微撅,那唇珠便圆鼓鼓的微微翘起来,仿佛是在邀着谁去品尝一番,瞧瞧味道是否如同看起来这般甜蜜软嫩……
      刘恒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睫,改为盯着云生脖子上那精巧的喉结。
      而云生则紧张又兴奋得要死,他被欺负了一路啊,终于可以报复回来了!巨大的快乐让他连手都在颤抖,终于画完预想的图案后,将笔放好,终于放开的倒在榻上抱着肚子滚来滚去的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大仇已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恒完全就没关注他是如何落笔的,见他笑得这么欢畅,直接示意男仆去取铜镜来。
      打磨得清晰明亮的镜子里冷峻英挺的面容清晰无比,执镜的男仆无意中看了刘恒一眼,顿时抖如筛糠起来。
      摇晃的镜面,依旧可以看得无比清晰的是,刘恒额头上那大大的墨字:
      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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