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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他说，都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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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饭店挺高档的。
记得第一次跟他来时，因为害怕在那光亮的地板上留下脚印，我还在大门口的地毯上，偷偷把鞋底蹭了好久。
他那么高大上，我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和着装细节，以免做出任何给他丢面子的事。
此时此刻，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大裤衩和人字拖，鼻头一痒，忍不住哼嗤嗤地笑了起来。
苏南城在一旁讷讷地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生疏。
“是不是后悔离婚了？”我笑问。
他愣了愣:“就感觉，你变了很多。”
“哈哈，你不喜欢了呀？”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没关系，我们可以再重新认识一遍。”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今天来，只是答应接受你的当面道歉的。”
他头一沉，轻轻叹了口气。
苏南城有这家饭店VIP特区的金卡。在他年轻刚出来打拼时，曾做过这儿经理的理财顾问，后期在华尔街一路辉煌腾达后，他又投资入股了这家饭店。
现在全国范围内，大大小小的连锁店都有好多家了。
也难怪他在净身出户离婚后，能够很轻松地说一句“钱可以再赚”。
我的这身公园下象棋老爷子的打扮，确实与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大老板半路遇到了做清洁工的远方亲戚，然后顺着老家爹娘的面子请顿饭吃。
“饿了吧，看想吃什么，先随便点些。”他把菜单递给我。
我用半分钟点完了最贵的十样菜，以及两瓶LAFITE的红酒。
我蓦然想起第一次跟他来这儿吃饭的情景，他也是让我点餐，我怕他破费，犹豫了半天战战兢兢地点了两杯白开水，还让他虎摸我的脑袋笑话了一通。
“沐沐，对不起。”
他的声音沉着冷静，我的回忆就此被打断。
“我知道你还恨我。”
我捏紧菜单，指甲里的肉都泛白了。
“沐沐，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我说你变了，其实你没有，你只是想表现出你变了。”苏南城十分认真地对我说道。
“哈哈，滚开，别乱猜。”
“你还是那个喜欢耍小脾气的沐沐，我看的出，你这次很生气，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故意气我。”
“我没有哦。”
“沐沐，我跟你在一起了四年，我了解你，你爱耍小脾气，你需要人哄，你还喜欢掩饰，老爱假装坚强，沐沐，放心吧，这次回来，我是做好了哄你一辈子的打算。”
“滚！”我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菜单重重地朝他的脸上扇了下去。
“苏南城，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从美国回来的吗？”
他诧异地盯着我。
“你拿走了我的护照，我以‘答应做一个月性.奴’为交换条件，偷渡回来的。”
此时此刻，满座的人都带着惊叹的语气不可思议地望向我。
其实这种异样的目光对我来讲，没什么。
那时候，房子车子，身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全被一一收回。我又没文化又没本事，置身异乡根本干不了任何事。
苏南城曾经给我雇佣了一个亚裔仆人，服侍了我四年，最后帮我偷渡的，就是这个仆人。
自那以后，我便觉得，张开双腿做事，才是最有效率和意义的。
我只信得过双腿之间。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
尼裴。
不，不是，不是尼裴。
总是容易弄混淆。
是尼裴的哥哥。
他淡望着我，但那种淡望的眼神里面，没有夹杂任何情绪。
他身着黑色的西装，笔挺地站在饭桌旁，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轮椅中，坐着一位正在用餐的少年。
少年安安静静地用刀叉切着盘中的牛排，面庞清莹，神色恬淡，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盯着我看的。
他大概就是尼裴口中的那个杀了他父亲，最后和他哥哥在一起的宠物吧。
从我的视角看过去，少年白皙的颈部有着大大小小的齿痕和疤。
原来，即使是恋人关系，他们这个种族也不会放过吸血进食的机会啊。
少年的专注给我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并非是那种冷淡漠然，故意对身旁事不闻不问的专注，就好像是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一样的专注。
少年吃完一口后，尼裴的哥哥便没有再看我，而是拿起纸巾，帮少年擦了擦嘴角。
“沐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那时候被人……”苏南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就仿佛我身体的某个部位突然长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倒不能责怪他。
我从没有跟他提过我的过去，爱人即圣人，我未曾在他面前露出我的半点不堪。
此时此刻，轮椅上的少年抬起头来，视线对准了我。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将头转朝尼裴的哥哥，嘴里说着什么。
对方拿起餐桌上的笔，在一个小小的记事本里写了会儿字，然后将记事本递给了少年。
一抹玩味的弧度从少年的嘴角挑起，少年再次看向我时，眼神里尽是嘲讽。
刚才那个安静恬淡的身影仿佛不知了去处，少年就像是斗兽场里的上座观众，漫不经心地倒数着那只千疮百孔的败兽倒下来的时刻。
我确定我之前是没有见过他的，更不用谈说有什么交集，然而他就是那样看着我，看得我心慌意乱，看的我全身发麻，仿佛我身上所有丑陋的东西都尽收于他的眼底。
我深呼过一口气，还是坐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苏南城，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说道:“但你要记住，你是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