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汐无潮》夜耿不寐

33、033.暨愿

　　接到林师兄电话的时候夏唯紫汐刚晨跑回来，听说铃木雪嗣已经把酬劳全部结清，而她的那份也已经转了过来。

　　夏唯紫汐顺便聊了几句近况，了解到SPR又获得一份工作但因为比较简单只是来回路途遥远所以不用她出手，他们现在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工作之初就有过共识，太过简单的不必叫她，毕竟她也不是去白拿工资的。

　　三两句聊完，夏唯紫汐阖上手机，回屋同菜菜子打了个招呼后上楼洗澡去了。

　　洗个战斗澡是很快的。
　　夏唯紫汐关掉浴霸，让换气扇继续工作，头发擦到半干后将毛巾扔进浴室脏衣篓。
　　穿着家居服的她拿起旁边的手机下楼，走到楼梯口时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时间，看见了一封静静躺着的邮件，来自三分钟之前，寄件人是「云川」。

　　云川？云川凛？
　　不对。且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就凭初次见面闹的不愉快，他也不会给她发邮件。

　　点开邮件之后夏唯紫汐发现，确实不是云川凛。

　　邮件内容是白色的信笺模样，用中英日三种语言的花体字描摹着「云川」二字。
　　只有抬头的邮件，明显不是全部。夏唯紫汐指尖沾着灵力在屏幕正中的中文花体字上一点，白色信笺瞬间落下一滴墨，水墨晕染而开，逐渐染遍，由白转黑。

　　以灵力发送的邮件，果然只能以灵力打开。

　　手机屏幕一片黑，只有烫金色的中文花体字慢慢显现，从上至下，从右到左。

　　「云川本家暨愿大会，恭候阁下莅临。」

　　抬头夏唯紫汐，落款云川本家及日期，却没有写明参加日期。

　　云川本家就是云川凛那一支，拥有黄泉引渡之称，其家主被称为黄泉引渡人，而其它的云川分家之人不能冠以此称号，若分家有灵力出众者，将抱养入本家。
　　云川家的暨愿大会，也就是由家主举行的祈愿仪式，参与者为家主继承人和随机抽的宾客之一，旁观者是玄门中说得上名号的人。

　　夏唯紫汐以前没参与过这个大会，甚至不曾收过他们家的请柬，而此刻，却收到了，可她并不认为仅仅是恰好距离近所以才收到的邀请。

　　她只稍稍皱眉沉思，林御就知道她想了什么。
　　林御由虚转实，指尖在手机边缘碰了碰，避免将请柬不小心调换界面，“成为同辈第一人已经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有实感？”

　　对，同辈第一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收到请柬很正常。

　　“林家从来懒得出席，在我之后好不容易逮着你这个可以做代表的，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
　　林家不喜欢到日本来，林御大概算是个例外，从他成为同届第一开始勉强算是有林家参加了。

　　夏唯紫汐看着林御的手指，细长白净，像是弹钢琴的手，“暨愿大会很重要？”

　　“每年一次的仪式，对云川家来说算是重要的吧。”林御细细回想，“毕竟，他们家以前那位天才下的诅咒可是随时会应验的，也就只能用这仪式确认未来一年诅咒的不发动罢了。”

　　在天才辈出的玄门，能被本界人士及林御称为天才的，云川家怕是就云川祭月独一份了吧？
　　天子卓绝，灵力强横，一点就透，任何术法都是信手拈来，实力强大到不可思议。

　　然而。
　　“她不是病逝了吗？”

　　夏唯紫汐听过这位云川霁月的事，不过年代不同，到底只是略有耳闻，因病而英年早逝也是偶然听来的。

　　“好像不是病逝。云川霁月与其式神祭相恋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在云川家是个禁忌话题，他们也尽量封锁消息了。”只是他们林家稍稍消息灵通了点。
　　林御微笑着，“总觉得云川本家那林子里有什么，不是云川霁月也该与之相关，可惜从未被抽到，无法进去探一探。”
　　一直到身死，他也没能进去一探。

　　既然云川家会有诅咒，加上云川霁月并非真是病逝，想必那两人最终没能修成正果。
　　天才阴阳师与式神，在玄门里算是个禁忌吧？既然能闹到诅咒云川家，那大概在云川家就是无法被理解的原罪。

　　或许，云川家举办暨愿大会邀请那么多人的其一目的便是希望借着同行搭把手。既然去，就代表同意帮忙。
　　八卦完之后，夏唯紫汐言归正传，“可是，这与我去不去好像没什么关系？”

　　“希望你去暨愿林看看。”

　　“抽签是随机的哦，你确定我能中？”

　　林御道：“我觉得这次你会中。”

　　夏唯紫汐：“云川家继承人是云川凛，我可不喜欢那家伙呢。”

　　“但你会喜欢云川霁月的。”林御摸了摸她的头，“按我推测，她应当在里面。”

　　啧，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等待专车来接，等待抽签命中，就可以了。”

　　夏唯紫汐盯着林御，后者坦荡荡地任由他盯，“你与云川霁月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吧？”云川霁月出名的时候该是林御父亲开始学习道术的年纪。

　　“机缘巧合得过沾了她生前灵力的符笔，救了我半条命。”林御道，“直到身死都没机会为她做点什么，只能麻烦小汐你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夏唯紫汐无奈地揉头发，“那就勉强去看看好了，抽不中可与我无关。”

　　“嗯。”

　　同样是辅以灵力，指尖在屏幕正中一点，表明参加此次大会。
　　黑色尽褪，信笺化为竹简，接引日期与地点跃于其上，再次一点，邮件自删。

　　具体信息已被夏唯紫汐和林御记下来，出发日期就在明日清晨九点，地点在人很多的银座停车场。
　　本来暨愿大会开始的时间在后天，但过去云川本家里山挺远的，按竹简出发时间起算都得当晚九点多近十点才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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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车准时抵达，几番确认后夏唯紫汐同林御上了车。

　　林御是虚化实的身体，接引人明显看得出，但同样也认识林御这张脸，林家嫡孙，哪怕知道他此刻已非活人，也没说什么。

　　司机姓渡边，接引人则是云川分家的人，名为云川言。
　　车内只有云川家的司机和接引人两人，座位倒是宽敞，七人座的车子里，他们俩坐在驾驶与副驾座，留下宽阔的空间供夏唯紫汐二人自行选择。

　　车子行驶了六个小时，中途有吃他们准备的午饭，可一路前行，路上只能看见绿水青山丛林树木，也实在是有些腻。

　　夏唯紫汐撑着头看窗外，拒绝了云川言那吃个饭后甜点的提议。
　　转头看旁边正在看德文原本的林御，“你这是早有准备？”

　　林御抬头，“要来一本吗？”

　　夏唯紫汐伸出手，“打发打发时间总是好的。”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夏唯紫汐丢开看了大半的书籍下了车，深呼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夏唯小姐，林先生，这边请。”车子毕竟是停在本家正门庭院外的，云川言引着他们往前走，“里面需要步行，劳烦二位移步。”

　　走得近了，才见到穿着深色和服的云川凛站在门口，似乎是在迎接宾客。

　　在夏唯紫汐发现云川凛的时候，后者明显早已看见了她，毕竟他要迎接宾客，而她和林御是这时候唯一来的一趟车。

　　三两步走过去，听着云川言同云川凛的汇报，云川凛重新看过来。

　　“托你的福，我们来拜访了。”夏唯紫汐道，“抽签环节你可别公报私仇抽到我哦，我可不想同你一起闯暨愿林呢。”

　　正要开口的云川凛闻言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夏唯紫汐扯着云川言，“这人说话这么凶，我可以揍他吗？”

　　“……”云川言尴尬地笑笑，“夏唯小姐，这是我们本家的下一任黄泉引渡人……”所以，揍他什么的……

　　“那又怎样？”夏唯紫汐偏了偏头，不管不顾的态度，让云川言深信她此刻并不是夸大，而是真的想付诸行动。
　　可，自家少主在家门口被按着揍什么的……云川言觉得有点头大。

　　“这里人多眼杂，反而于夏唯小姐不利，您想挑战凛的话，不如留待以后？”云川言引着她从旁边过，“舟车劳顿，明早开始的时间还有点早，夏唯小姐不如早些就寝？”

　　林御推着夏唯紫汐往前走，“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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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刚过，云川本家的钟声已经敲响。

　　里山的天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太阳尚未出来，月亮已经隐在云后。

　　所有人齐聚暨愿林外，台上站着云川现任家主及身后半步的云川家少主云川凛。

　　作为今次主角的云川凛在仪式开始前就在此静心了三日，此刻穿的不是昨晚的深色和服，而是一件白色单衣。

　　先是云川家主说话，他说的那一通夏唯紫汐并没仔细听，反正她也知道他们翻来覆去说的大意都差不多。

　　再来是云川凛站在台上抽签，从在场宾客中抽出一名与自己一同进入暨愿林。在结伴同行将静心三日所制作的暨愿符放入林中身处存放云川家先祖骨灰的里洞里，再带回里洞内上一年的暨愿符，然后返回。

　　林中并非完全安全，暨愿林既是云川家祖坟所在，自然也有做防护手段。即使云川凛是云川家之人，也得穿过层层每年都可能变动的阻碍。

　　除此之外，暨愿林还布有阵法，根本时日及进入人员的不同，阵法也会相应更改，穿行的时间也就跟着不确定起来，但最少半日，最多也不过三日。

　　夏唯紫汐锁在人群最末，反正她也不是认真参加的，偷偷打了个哈欠。

　　结果再一睁眼，却发现有些人正往自己这边看，大多为认识她的。而其余不认识她的，也跟着他人动作，一齐看过来。

　　夏唯紫汐抬起的手不由一顿，所以小御说对了，她果然被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