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汐无潮》夜耿不寐

12、012.极限

　　冰帝学园三年H组。

　　办好转学手续的夏唯紫汐穿着男式校服站在讲台前，目光在台下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靠窗倒数第二排上。
　　唇角渐渐勾起，抬手挥了挥，“夏唯紫汐，性别女，爱好小姐姐，认为小姐姐是世界级瑰宝，希望与所有小姐姐做朋友。”

　　班主任就是检测她入学考的老师之一，天才总是可以有优待，而此人的优待是经过教导主任亲口承诺盖章确认的。
　　看她看向忍足亦歌的方向，干脆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夏唯同学就坐在靠窗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吧。”

　　“是，谢谢老师～”这个老师真上道，她很喜欢。

　　两节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课后，夏唯紫汐已经要到了班里所有女生的联系方式及私照，哇这里简直是她的天堂！

　　忍足亦歌撑着下巴看夏唯紫汐，“小汐，之前的工作怎么样了？”

　　夏唯紫汐吞下忍足亦歌给她的手制饼干，“还好，顺利完成。”仔细盘算了下酬劳，“辛苦费挺多的，然后雇主还按照他提的‘一周内解决就给翻倍’按时付了余款。”
　　诶这个饼干好好吃，小歌手艺真好，“小歌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一起去玩玩？我请客呀～”

　　“这么快就要跟我家小汐一起出去玩了吗？”忍足亦歌调笑两句，言归正传，“可惜这些天忙着赶课题，没时间出去呢。要不改天？”

　　夏唯紫汐点点头，“好呀～”

　　仅仅在冰帝就读了两天，夏唯紫汐就充分体会到什么叫热情。单单是从操场到教室楼顶天台的路上，她一共收了五封情书三份口头表白，男女都有。
　　一脸感慨，这个自由又令人留恋的天堂。

　　推开楼梯通往天台的门，男网部正选都聚在这里，众人一齐扭头看她，后者笑得毫无歉意，“哇不好意思来晚了。”

　　忍足亦歌递过去一盒便当，“怎么来晚了？”

　　夏唯紫汐将兜里的情书拿出来晃了几秒又收起，给人看是不可能了，毕竟也算是给她表白的人的隐私，“冰帝的学弟学妹都太热情了，赴井上学姐约之后竟然还能收到这么多情书。”

　　忍足亦歌泫然欲泣，“所以小汐你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岂会？”夏唯紫汐深情回望，“小歌你才是我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

　　旁边的忍足侑士推推眼镜，Yalei Yalei……

　　网球部众正选一致无视这两人，吃吃吃，总算可以开吃了，忍足经理现在都会限定他们在夏唯紫汐来之后才能吃了。
　　说起来，自从夏唯紫汐来后，忍足经理几乎变了个人？不止会笑得那么明媚，还会偶尔开两句玩笑了。

　　中午吃完饭，忍足家的管家收好餐具后，所有人散步去男网部参加中午份的训练。

　　夏唯紫汐站在迹部景吾身侧，“啊，那个……”

　　迹部景吾头也不回，“驳回。”

　　“你听我把话说完会死啊？还有，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为什么驳回？”

　　迹部景吾瞥她一眼，毫不留情，“你的话，不听也罢。”

　　一瞬间，戏精附体的夏唯紫汐睁大了眼眸，抓着迹部景吾的衣角仰着头看他，眼含着泪一脸不可置信，“小景，你就这么忍心对我？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辗转世界各地，好不容易才在日本找到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待我？”

　　……所以，这才是这人转冰帝入男网部的真实原因？似乎也挺不容易啊……摔！骗谁呢？

　　“夏唯经理，请你看看忍足经理，不要再给她增添工作量了。”她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你……你竟然……”夏唯紫汐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泣道，“我要离家出走，也正好顺了你的意。我退出，你和你的男朋友……祝你们永远幸福！”然后捂脸奔出球场，速度之快，根本不给迹部景吾反应的时间。

　　离家出走即是说此人与迹部大人曾经同居，男朋友即是说迹部大人有正在交往的人而且对象是个男的。

　　夏唯紫汐的声音不小，场内场外有心探听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齐齐看向迹部，似乎是想把他看穿，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如此众多的学生一齐摆出那副世事难料的表情，真的令人很难接受，也令人很想砍人。

　　这个谣造得好，迹部景吾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辟谣解释。

　　然而这样抿着唇神情不定的迹部充满了风雨欲来的前兆，在众人眼里便是“被说穿了秘密所以恼羞成怒”的表现。

　　殊不知，在场地更衣室后，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某人正一手扶墙一手捂着嘴偷笑。

　　“小汐，你竟然整到迹部了诶。”忍足亦歌从另一侧偏过头看过来，学着夏唯紫汐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曾经容易被人一眼望到底的眸中晶莹被很好地掩藏下来，“可惜你没看到他后面的表情，大概……”忍足亦歌眨了眨眼，“是要砍人了吧？”

　　能让自认涵养不俗的迹部景吾发怒，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而夏唯紫汐就这么做到了。

　　夏唯紫汐拖长尾音“唔”了一声，“还是没看到的好，要是被逮到肯定死定了。”

　　忍足亦歌上前几步，将夏唯紫汐因为跑步弄乱的发拨好，“老师那边已经请过假了，笔记会帮你记好的。”

　　夏唯紫汐握着忍足亦歌的手格外欣慰，“果然，懂我者小歌也。”眨眨眼，“辛苦小歌不止赶课题，还要兼顾网球部了。”

　　忍足亦歌也眨眨眼，“没关系，哥哥就是这种时候拿来用的。”

　　远在球场的忍足侑士：？？？

　　阳气旺运势足，夏唯紫汐确定忍足亦歌近日没什么危险后与她道别。

　　拿着忍足亦歌帮忙批下来的假条出了冰帝，夏唯紫汐没有回家也没有去SPR，而是选择了一家位于东京却远离繁华的私人网球俱乐部。

　　“麻烦给我开一间人机对战训练场地，再借两只球拍。”夏唯紫汐将卡拍在前台，“时间的话，暂定六小时。”她是小跑着来这里的，热身和拉伸都已OK。

　　现在是工作日，来此训练的不算多，工作人员迅速为夏唯紫汐划卡办手续，领着她挑了间角落上的场地，并被夏唯紫汐拒绝了讲解如何使用网球自动发球机的提议。

　　夏唯紫汐关上球门，一次开启六台并设定发射时间为一分钟后，退至她认为最合适的接球点后原地活动四肢直到第一球发射出来。

　　隔着球网，工作人员看见那第一球的速度之后顿时有些不安，即使夏唯紫汐瞬间反击了还是不能打消他的不安。
　　这客人看上去年纪那么小，即使常年打网球也不适合一次使用六台高速。而且……她好像是定的六小时？这么长时间的高速，身体吃得消？

　　六球击回等待下一波球的空隙，工作人员有些忧心地走近一步站到夏唯紫汐背后，“客人，一次六台高速网球似乎……”

　　夏唯紫汐隔着球网调整了一下姿势，移眸往后瞥了一眼后立即转眸看向机器，“你不用管。”
　　这是她最在意的网球，却在开场就被人质疑她不能做到持续接六台高速球，任谁都不会心情美丽。

　　论体力，论力量，她确实比不过男生，也无法以power对power。
　　新一轮网球射出，第一颗，击回。

　　生气？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
　　第二颗，击回。

　　那她不高兴什么？
　　第三颗，击回。

　　无故被看轻？仅仅因为从外表看来她不像是网球能手？
　　第四颗，击回。

　　被迹部看轻？理智知道迹部是从她角度考虑，迹部也并不知道网球是她碰不得的禁区。
　　第五颗，击回。

　　是她主动透露会网球的事，是她自己没有藏好，不是别人的问题。
　　第六颗，击回。

　　一轮击回，发球机暂时停歇，咔哒咔哒响着，是在为下一轮做准备。

　　力量震得她手微麻，速度却不够快。夏唯紫汐握紧了球拍，力量无法再提升，但她可以更快。
　　如果她是个男孩子多好，就猫王子那样就好，如果能如龙雅那样就更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将发球机加到了十台，速度也提升到最高，力道却始终在第三档不敢再往上提。
　　说到底，她也是怕受伤的，怕手废掉再也握不了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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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球机自发设定的连续工作时间已到，警示几声后自动停止，夏唯紫汐背靠着铁网滑坐在地上，很累，但还可以坚持，力量扣也暂时不用取下。
　　汗水滴下，她热得扯了扯衣襟，拢了拢在此时特别碍眼碍事的长发，也许她该去剪个头发了。

　　明明她挑选的场地位于角落，却莫名其妙聚集了一群人在外围观，带她过来的工作人员甚至没敢离开，就怕她被球打伤。

　　但到了现在，与其说是怕她被球打伤，更多的竟然是想看她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不管什么球，不管从何角度，不管用何力道，不管多少个球，她都能接住，无一例外。
　　她的极限在哪？她的体力能否跟上？她是何时开始练球的？师从何处？
　　无人知晓。

　　一经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夏唯紫汐撑着两侧尝试了好几次，最后拍了下不争气的膝盖，虽然因为怕受伤没敢真的用力，但那声“啪”还是清晰可闻。

　　她的极限就到这里了，她的体力就到这里了，果然是来日本后就懈怠了。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夏唯紫汐抿着唇，最终还是取下了所有力量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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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怎么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夏唯紫汐坐在地上，看看满地的网球，勾起唇角，嘲讽着自己的体力，真的不行了，连尝试也做不到了。
　　琥珀色的眼瞳，头一次没有带着插科打诨的笑，冷冰冰地，不知是在气谁。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她竟然还孩子般地生气。

　　围观的人太多，即使她停下来喘气也没有离去。四周嘈杂纷乱，落到耳里就格外难受。

　　有个男子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最靠近夏唯紫汐的位置，他距离她不过一米多，他拍了拍球网，带着兴奋，因为他见到了一个好苗子，如此年轻的好苗子。
　　“这位小妹妹，我是职业网球俱乐部的，请问你有没有兴趣……”

　　夏唯紫汐并不想将自己的狼狈正面展示给他人，背对着他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兴趣。”

　　男子微愣，“可能你不了解我们俱乐部，我们培养了不少出色的网球选手，其中有些人还在出赛期间拿过大奖……”

　　“我说过，没有兴趣！”夏唯紫汐转过头，盯着男子，眼里燃着一簇火，也是一抹光，“别让我重复第三次。”那眼神太凶，带着遇佛杀佛的煞气。

　　“……那，打扰了……”
　　被那眼神盯住，男子踉跄几步，赶紧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