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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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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哲隆终于来了学校,脚上还打着石膏,据他说是在和他爸吵架时不小心滚下楼梯了。
徐喜找刘知玉解释了一番,不知说了什么,何哲隆的嫌疑洗清了,也没再追责其他人。
何哲隆提起这件事还是气得鼻孔冒烟,他和徐喜这梁子算是结大发了。
日子晃晃悠悠过,只是赵清过得不太舒坦,因为又要月考了。
c中算是市里排得上名号的学校,一般过了第一个学年就文理分班,赵清在的班就是理科班。
赵清临近月考那几天复习到天昏地暗,止不住怀疑人生,什么狗屁梁轶爱上哪凉快上哪凉快去!老娘不干了!
这么想着出了口恶气,路还是要继续往下走,毕竟她也回不去了。
赵清考试的那间教室在顶楼,电梯人满为患,赵清只好步行上去,到顶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
离考试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赵清在考场外透气,看见露台边站的人眼睛一亮。
梁轶。
他趴在露台的围栏上,赵清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在画画。
这个角度俯瞰过去视野开阔,能看见市里大半的的建筑物,河道蜿蜒地将城市分割成两半,远处是绵延的青山环抱。
楼顶风大,赵清校服没拉拉链,衣角吹得翻起。
梁轶头发也被吹乱了,他停笔看了会,唰得撕下刚刚画的那一页。
赵清在他就要顺手揉成团的时候抢了过来。
“这不是画得挺好吗?干嘛不要了?”
纸上只有铅笔随意勾勒的几笔远山轮廓,线条流畅一气呵成。
梁轶任由赵清把纸抢了去,自顾自地倚在天台的栏杆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赵清学梁轶的样子,也往栏杆上靠,栏杆年代久远,油漆剥落,与地面接合处有些不牢,赵清一靠上去就感觉栏杆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她立马闪开保持安全距离。
梁轶抬着下巴,下颌骨清晰,垂眼看着她懒洋洋地笑:“傻子。”
又勾勾手指:“过来。”
他态度越是自然,赵清反倒有了几分扭捏,看着少年的样子,赵清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蹦出句词:“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梁轶盯着赵清看了阵:“你脸好红。”
赵清左顾右盼,用手扇风:“爬楼梯太热了,这什么破地方,一点风都没有。”
哐的一声,天台的门被风刮得合上了。
梁轶笑得捂住了肚子。
赵清转身就要走。
梁轶在身后叫她:“你要走了,我今天上午考试可就完了。”
赵清回头看他,梁轶脸上还笑着,嘴唇却发白,用手按压着胃部。
赵清急忙跑过去扶他靠墙坐下:“你忍一忍!我去叫老师!”
“不要。”梁轶直接拒绝,“老毛病了,今天早上出门忘了带药,喝点牛奶缓一缓就好。有牛奶吗?”
赵清想起早上塞进书包的牛奶,翻出来递给梁轶。
梁轶曲着一条腿靠墙坐:“我见你之前每天早晨都在教室喝牛奶,让你过来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带牛奶。”
赵清端庄地抱着书包,完全不懂梁轶在解释什么的样子。
梁轶接着调侃:“谁知道你脸就红了,怎么,这地方真有这么热”
少年的气息近在耳畔,赵清嗅到了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像是夏日里的柠檬加海盐。
赵清故意抬高手表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考试就开始了,你待会儿考试没问题吗?要不然还是找老师请个假申请缓考算了。”
梁轶满脸无所谓,咬着吸管:“不用管我了,你快去考试吧。”
赵清仔细端详他的神色,是比刚才好了点,于是站起身准备去考场,走之前叮嘱道:“那我先走了,地上太凉了不能久坐,实在撑不住了记得和老师说。”
梁轶吞了口牛奶,点头,十分乖巧。
“赵同学,你这么关心我,我会误会的。”
赵清快走到门口,冷不丁听见这句,心下一惊,装作没听见,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
赵清抖抖索索地考完两天终于能稍稍喘口气。
正上着英语课,空中飞来一个纸团砸她桌子上。
赵清打开。
“晚自习下课宵夜来不来?”
何哲隆用政治书挡着半张脸,看着赵清使劲眨巴眼睛。
赵清在纸条背面上回了,两指一弹,正中何哲隆脑门。
“不去。”
纸团又飞来。
“带上贺铃娜,龙哥请客,怎么样,来不来?”
赵清一想,反正赵父赵母出差不在家。
“来^-^”
晚自习下课,何哲隆和梁轶他们先去店里占座。
贺铃娜拉着赵清,紧张地说了一路:“何哲隆为什么要突然请我吃宵夜?难道他是对我有意思,可我压根儿不喜欢他,如果直接拒绝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恼羞成怒像对徐喜一样,把我也关洗手间里打一顿怎么办......”
赵清一边找着何哲隆说的那家店的招牌,一边安抚贺铃娜:“虽然不知道何哲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有,徐喜也不是何哲隆打的,啊,找到了。”
何哲隆说的那家小吃店开在十字路口边,招牌破旧但生意极好,赵清站在门口,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半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也有穿着工作装的上班族。
赵清先看到了何哲隆靠墙放着的腋拐。
走过去,得了,人倒是很齐。
何哲隆,梁轶,张成斌,许吴,四个人正好占了半张桌子。
何哲隆看着大家伙都到了,掏出钱包一把拍在桌子上:“随便点,今天龙哥请客!”
张成斌一听这话,打了个响指,拿过菜单:“就等你这话!这个点我可饿得不行了。”
许吴在一旁插话:“先上酒,多来几瓶,反正明天放假。”
张成斌扯着嗓子喊:“老板!3号桌啤酒先上,多来几瓶!要冰的!”
贺铃娜在桌子下面扯了扯赵清的袖子。
赵清悄声对她说:“按兵不动,不要慌。”
梁轶本来没说话,一直低头玩游戏机,听见张成斌喊,接着张成斌的话要了一扎橙汁。
张成斌一看不乐意了:“阿轶你这样就怂了啊。”
梁轶没理他,手里的游戏机按得噼里啪啦响。
何哲隆今晚一反常态的话少,和张成斌你来我往喝了几杯后,把手里的玻璃杯啪地放在桌子上。
“今天有件事要说。”何哲隆打了个嗝。
“我,看上一个妹子。”
张成斌激动地起身扬手,不小心把酒瓶子带倒,砸在瓷砖地板巨响,吓得旁边的许吴脸白了白。
“谁啊谁啊?在桌上吗?”
贺铃娜眼神向赵清求助。
“你坐下!”何哲隆指着张成斌,接着花了半天描述了他生平十七年以来第一次一见钟情。
一言以蔽之就是——他看上给他腿上石膏的实习小护士了。
但是,人家有男朋友。
贺铃娜眼睛骤亮,她一听不是自己就来劲了,说起追女孩子这事她在行啊。
“今天既然吃了龙哥的宵夜,我肯定要为这事出分力。要我说这事儿啊,首先得知己知彼。”
啧啧啧,这一个两个的愣头青一样,胎毛都没剃干净还想着挖墙脚。
赵清喝了几口酒,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轶瞧。
梁轶像是感觉到视线逼迫,抬起了头,赵清不闪不避看着他笑,两人视线交织,她轻轻咬着鱼丸,软软弹弹,像极了她肖想已久的唇。
赵清骨子里执拗顽固,吃过大把亏总算是改了一点。
不过认定的事,两个字,难改。从前她认定她和梁轶没可能在一起,一口气憋了小三年,谁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她认定梁轶一定能好好活下去,她自己就是赌注。
另一边,何哲隆贺铃娜聊得投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一顿宵夜吃得宾主尽欢,许吴最后喝多了有点飘,张成斌扛着他去药店买解酒片。
赵清冲着梁轶笑:“梁同学顺路一起回家呀~”
梁轶皱眉:“你喝了几杯?”
赵清掰着手指头数:“3、4、5、6、7、8杯吧!”
赵清其实酒量挺好的,工作应酬时鲜少喝醉过,没想到自己以前的身体这么不中用,虽然她脑子还算清醒,话已经无法控制地开始多了。
“你这个样子回家父母不会说你吗?”
“会......”赵清看着梁轶又笑,“但是他们都出差了!哈哈哈!”
快十点了,c市的夜幕方拉开,夜宵摊主掐点出摊,道路旁撑开了帐篷,有的是刚加班完的人,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信号灯由绿转红,赵清杵在原地不动,梁轶看她一眼,拉了她手腕急匆匆过马路。
赵清跟在后面咯咯咯笑个不停。
“笑什么?”
“你这么拉着我走,好像要私奔哦。”
“......”
“梁同学,我带你私奔好不好?”
说完赵清也不等回答,自己哼起了歌:“......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梁轶过了马路就把手松了。
“梁同学,手借我一下,我给你看手相吧!”赵清真挚地把梁轶望着。
梁轶抱臂看着她。
赵清满怀期待地等着。
梁轶最终还是无奈地伸出了手。
赵清两只手握住梁轶的手,借着醉意细细打量,掌心干燥,骨节修长,指盖圆润,平时这只手的食指与中指总爱夹着笔头无意识地来回旋转。
路灯光弱,赵清盯着梁轶掌心错乱的纹路看了会,摇头晃脑但语气认真:“梁同学是有大福气的人,此生定能长命百岁,逢凶化吉,世事十分终得九分圆满。”
梁轶望着月亮,一肩月光,随意附和:“不求太多,六分就够了。”
赵清背过手老神在在。
“最重要的是,你以后的媳妇,很旺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嘎的评论收藏就是日更的动力~这天气真是冷到手都伸不出来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