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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熊熊燃烧的平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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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议所就近的一处电话亭；仅靠加压包扎难以止血的贯穿伤以既定的速度染红了肩上胡乱绑着的布条。电话亭的门紧跟在修斯脚后轻轻合拢。
皮耶罗垂眼看自己的掌心。
空气中有活人脉搏跳动同血气的特定重量。垂下手臂，背对电话亭用身子半掩住门。稍倾，身后弱鸡文职乱糟糟核对暗号的动静不过刚结束，——皮耶罗陡然一顿。空气的重量改变了。杀人鬼无声无息地将视线投向一处窗沿。
鬼魅般、蹲在窗台上的人背光而看不清脸。
人影在皮耶罗投来视线时叹服似地打了个口哨；旋即悠悠站起，尚未站直，双膝自然地曲着便一脚踏出、踩着空气上犹如坠落的燕子般在空中轻巧落下。
来人根本懒得调整姿势，简单粗暴地双脚着地；
看身影不过是个少年身形的家伙却同皮耶罗般落地伴随巨响并扬起一圈灰尘。单手叉腰，悠悠闲闲地从十几步开外晃过来，——到了亮处，显出黑发紫眸的俊俏少年面孔。
长腿窄腰，维恩懒洋洋地自月光下抬眼；
“不要太给别人添麻烦啊你们。”
他自喉间不情不愿地首先哼出一句：“提问1：你身后的那位聪明的中佐先生可是知道了超~~~不得了的事情。有多不得了，你知道吗？”
皮耶罗的面容在月光下愈发投出深刻的影。
他不答；少年耸耸肩，含糊地道着真冷淡啊边迈出一步。
——恍然如被杀人蜂震颤的翅膀扫到脖颈；皮耶罗瞳孔猛一缩同时后撤！陡然起步、不过一瞬少年鬼魅般冲至眼前，照着杀人鬼先生的胸口便是一记直拳！
皮耶罗双臂交叠格挡；
在正面承受攻击、小臂处恍然错觉般地骨节脆响中，保持着出拳姿势，少年说了句夸奖话旋即扭身就着男人肋下便是一记重腿！——十有八九会被直接打断肋骨；本能警铃大响，在鞭腿破空而来的千分之一秒皮耶罗猛地扭身，以肩膀生生接下！
“唔，果然超强的嘛你。”
力道大得耳边儿的声音跟着肌肉呻/吟一并扭曲一瞬。
皮耶罗不闪不避，大手成爪在矮身的瞬间直取恩维脖颈！
恩维嘴里胡乱喊了两声，架在对方肩上的小腿被锁住、空手像是能拧下肉来。
恩维单腿一蹦没能避开，被自下而上地卡住下颚。大概远没有料想到杀人鬼先生的手劲能到这种程度，恩维诧异，继而急急痛呼一声。
收力不过一瞬，——“你这——家伙啊啊啊……！！”
下颚骨竟被生生捏碎！！
难以言述的剧痛犹如生生吞下无数钢针。恩维眼底生理性的泛红，他紫红色的兽瞳压抑得近乎变形的下一秒、借被捏住脸的姿势一把扭住皮耶罗的手臂，反身直面上踹出一脚！
十乘十的力气！
——听到动静，修斯甫一回头，尚未理解发生了什么，仅是本能地看准尉巨大的身影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几米远。荒谬至极，那身影在暗淡的路灯下仿佛低空飞行的巨大鸟类，动静极大哐啷啷砸翻绿化带边缘的护栏。
“……提问2：能让中佐放下听筒，一起乖乖去死吗？”
正对电话亭，面生的黑发少年抬臂遮住嘴，其下噼里啪啦地亮着红色的冷芒。
红光下恩维神情戾戾，“啊，火大，我改变主意了。”
隔着电话亭反射路灯的玻璃。
修斯看少年放下手，侧过完好无损的侧脸、嘴角噙着似是而非的冷淡笑意地起唇。
“麻烦你们变成符合身份的肉泥，……再去死吧，人类。”
几分钟前
东方司令部
接起电话，话筒另端传来稍显迟疑的女声。
“马斯坦大佐，中央的修斯中佐打来了外线电话，——”
办公室随焰之大佐接起电话安静下来；抬手示意部下们不用在意自己，马斯坦点了点太阳穴，无奈道：“又是自满妻女的骚扰电话吗？行了，接过来吧。”
“是。”
转接电话，几秒充满杂音的间隙后却未传来修斯浮夸的语调。对面乱糟糟地不知在闹些什么，马斯坦疑惑地唤了两声“修斯？”，复而在一声、又深又长的刺耳电波声中猛地将听筒远离耳朵。
“嘶……！你在搞什么？！”
一声后登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然而无暇解释，听筒那头的杂音戛然而止。
线路伴随正常范围内的杂音跳回东部内线，接线员迟疑道：“可能是线路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从这边打回去吗？大佐。”
马斯坦张了张嘴。毫无预兆，海啸般冰冷的强烈预感自听筒另侧翻涌而来。
沙发上拿军刀当拐杖拄着的老爷子胡子翘了翘。脸上露出‘怎么了’，便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的马斯坦、思考什么般用指头点点桌面，过去几秒，对听筒平声道出：“——不，不用。”
“之后我会亲自打给修斯中佐，”
截断话尾。“所以先不用转接了。”
放下听筒，格拉曼中将也无意多问，可有可无地感慨说：“多少再过一段时间全国都会变得不太平起来。我们东部也好，中央也罢，都像是不好过的样子啊。”
“您说的是。”马斯坦笑笑，“但我以为这个太平与否非常取决于我们。”
“如果真的有什么生活在几百万平民的脚下，视而不见是‘死’，做出什么行动便是‘速死’也说不定。……可是啊，”
格拉曼中将哎呦一声拄着军刀缓缓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焰之大佐办公室内所有人齐齐肃立。
马斯坦亦快速从办公桌后站起。他绣有焰之炼成阵的手套紧贴军裤裤缝，明眸如箭地注视着头发胡子统统花白，脊背笔直，短暂地沉默后缓缓起唇的中将阁下。
“战友、平民或者许许多多完全不相干的家伙；对军政府不了解，对国家不了解，擅自投下的期待从以前开始就从地面像植物一样的长出来，缠的人动弹不得。”
格拉曼中将淡道。
“——就是这样一片惹人心焦的土地。我已经过了兵戈戎马的年纪。只是如果有人要在这样一片长满缠人植物的大地毫不讲理地放一把火，让她成为空无一物的荒原，……仅是想象就让我深觉痛心。”
为祖国战斗一生的军人，
……或者野心不老，在某人的煽风点火与情势下将目光重新投向中央的老狐狸。
马斯坦漫不经心地想了一瞬。“马斯坦大佐，——”黑发的年轻男人应声；
白惨惨，晃得眼睛发昏的人造光线下格拉曼中将一手拽拽胡子尖儿。与不明势力的博弈亦是政权内部的博弈。他眯起的眼后注视年纪轻轻便爬上大佐之位的男人几秒，“……不要让那种听起来就很寂寞的荒原出现啊。”
“——是！”
重新眯回眼。老爷子背手吼吼笑了两声。
“嗯。那么，狩猎可以开始了。”
顺应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东城，以布拉德雷中佐的斯卡抓捕为表面，实则在格拉曼中将的应许下开始了命名为【狩猎】的行动。东城的军部用车一辆辆驶上街道；牵军犬的士兵与宪兵队联合，混杂电台嗡鸣的电波，手电筒混杂军靴的哐哐动静似乎要不知疲倦地闹醒整座城市。
离地近百米；
司令部建筑物最高的一角，格拉特尼喃喃，“人好多。味道好多。”
他身形引人注意，乖巧地兜头套着拉斯特临走前给他的雨衣。像是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挺着大肚子的人造人一声不响地在房檐处站了片刻，旋即抽抽鼻翼，迟疑着，缓缓向一个方向转去脑袋。
东城火车站；
向来送行的士兵行礼后，维琴佐咬着烟一手按住带宽边帽子的男人的后背走上火车。
“……马尔科的味道。唔唔，拉斯特说，不可以吃掉。”
格拉特尼仅有眼白的眼睛眨了眨，“其他人，可以开动了吗？”
巨大而恐怖的阴影在二十分钟后袭向了离开东方的火车。同时在中央市，脸上挂着不寒而栗冷矜笑容的少年在修斯眼前变成了妻子的模样。
男人即将掷出的飞刀骤顿，他笑容几乎难以成型“……你这混蛋！”
扣下扳机的下一秒钻心的剧痛穿入修斯腰侧。恩维戏谑地没一枪毙命，将将开出第二枪时他啧了下舌后从原地跳开，——破空而来，绿化带旁的长椅席卷着空气砸在原地碎成一摊乱七八糟的木板！
皮耶罗瞬间出现，照着恩维重重砸下一拳！
黑发少年嘴里呜哇哇两声，背后的灯柱发出声让人牙酸的金属闷响。他目标明确翻身直踩上皮耶罗的肩膀借力，——远超身形数十倍的体重让皮耶罗身子猝不及防地一斜。
“——修斯？”听筒里的人询问。
迎面碰上这么一个怪物，别说传递情报，能保命就已经是万幸了。修斯余光瞥见腾空直直往这边儿落的恩维，嘴里含糊骂了句、扔下话筒疾跑两步向前一扑滚出电话亭！
刺耳的金属压缩声与玻璃四溅。
险些真如这人先前承认的那样变成一滩肉泥；
修斯利落地爬起身，被皮耶罗一把拽到身后。他没有回头，仅在身后扬起烟尘的拳脚相触后被扬了一后脑、不知是谁的血。“走。”肾上腺素分泌到连痛觉一时都麻痹了，顺着皮耶罗指示的方面两人快速消失在夜色下。
歪倒在电话亭的废墟上，野兽般泛着淡淡猩红光芒的紫色兽瞳长久地注视着。
直到彻底没了声音，另方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踏踏走来。拉斯特抱臂，如同思索着什么，用指尖点着唇角边说：“十年……是十年前吧？擅自大张旗鼓的行动，不得不让我们在之后处理了那么人、你和格拉特尼的糟糕工作，——”
“闭嘴，拉斯特。”
“在两个半大的人类小鬼手里死掉那么多次。和拉斯起冲突，被父亲大人惩罚，可怜兮兮的喊着：啊、那种妄自尊大的爬虫一定要碾死他们成千上万次。……”
凌冽的石块削掉拉斯特的几丝头发落向远处。
“我让你闭·嘴，”
恩维沙哑着嗓音，面上却诡异地高昂地挑起了唇角。
“……不要啰啰嗦嗦的破坏我的好心情啊，拉斯特！”
女人抚了抚头发，“啧，粗鲁。”
仅用一腿撑住身体，起身的瞬间，自恩维胸膛前穿出的钢管哗啦啦带出一大滩血。
钢管周围肌肉抽搐且青筋暴起。惨烈极了的场景，能够复活却畏惧疼痛的人造人少年却仅是就眼前的事实微地扭曲了表情。
恩维攥住胸前的钢管，用了力一寸寸带出血肉的从胸膛拔出。
“不要擅自……哈，动兄弟的东西，被烦得受不了了才答应下来。”
“是吗？”拉斯特淡声应道：“在我看来你可是又露出丧家犬表情了，恩维。”
“——丧家犬？这么说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咣当一声钢管落地。
踏着被染红的脚面跳下废墟，在黑夜中乍起、噼里啪啦扬起刘海的炼成红光中，勾着嘴角，眼神却仿佛被冰冻住似地恩维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
“收到友人和部下的脑袋。……拉斯养的那条杂种小狗会露出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