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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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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腊月二十五六这两日都是陆言和他爹娘去陆母娘家那边送年礼的,今年陆言成了家,新媳妇第一年是一定要跟着丈夫去串门的,陆言想想,待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他们还得去给姥爷家,年前他爹娘干脆就别折腾了,就他跟媳妇两人走一趟好了。
姥爷跟着舅舅住,村子在深山里面,过去一路上势必要翻山越岭,且不比往县城里去道路越走越宽阔平坦,而是越走越坎坷狭窄,甚至有很远一段根本没有路。
年礼在陆言小年那天回来时就已经随着朱家驴车捎了回来,每一家都已安排好,陆言在前面拿着东西领路,时不时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搀扶苏妍一把,嘴上还能有功夫跟她说着说那,而苏妍空着手跟在后面,被人牵着搀着却还是走的跌跌撞撞,精神更是萎靡不振。
陆言本还想着路上能和媳妇两人好好说说话,增进一下感情,但是说了好些话回应他的也只有并不用心的“嗯”“啊”,又见他媳妇好像光走路就已经要了她半条命,也只能打消了念头,尽可能把东西都挂在肩上,好腾出手来搀着他媳妇。
中午在舅舅家吃了饭,看苏妍像是累得很了,舅母还给张罗着让她回房里睡了一会儿,下午离开时一路上苏妍又大半时间都是在陆言背上度过的。
下午申时到的家,天色还未黑,苏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房躺着了,陆言又做了会儿木工。
今儿个本是有习俗要磨豆腐准备豆腐菜留过年吃的,不过整个小洼村也没有谁家做豆腐的,姑姑姑父家里倒是开豆腐坊的,昨日来时还带了好些块豆腐,晚上陆大姐便炖了一锅豆腐菜。
陆言怕媳妇饿着肚子睡觉,便给苏妍盛了一碗,端去房里轻轻叫了人好几才把她唤醒,但也是眼睛都未睁开只嘤咛一声“不……”。
陆言无奈,也只得放人睡去,带他也吃罢饭洗漱完躺床上睡时,身边那人连睡姿都未变过一分依然睡的沉,陆言只好依旧看了他媳妇半晌,然后再躺下将人一搂亲一口睡去。
次日还要去姨母家,苏妍睡了一晚精神缓过来些,但一踏上离村的路,一切便又重复昨天的故事。
今日腊月二十六按习俗是要杀猪割肉的,村里别家有杀猪的家里去割了些,陆大姐把肉多蒸的半熟放起来了,晚饭时还汆了些肉丸子,陆言给他媳妇盛了一碗,仍旧被拒绝。
临睡前,苏妍身边依然是少年幽怨独坐。
再一日,陆言要去给县里三叔家送年礼,对三叔一家有没有意见不说,规矩还是得守的。
但陆言瞧着他媳妇前两日像是实在累得不轻的样子,实在不舍得再让人跟着跑了,就自己去了一趟打算到时候跟三叔解释一下就好了,想着让媳妇好好在家歇着,晚上回来总有精力搭理他几句了吧,结果回来时候却听说她媳妇病了。
其实也不过是风寒,早晨苏妍起来时觉得还好只是嗓子痛,中午时候家里来了客人还帮着做了饭,午后就觉得头也跟着痛起来了,回房躺了一会儿再起来就浑身都不对劲了。
一般农家人结实,也不把风寒当做多大病,想着她也就是昨天在外头吹了冷风了,陆大姐便给熬了白菜根萝卜葱水,说是可祛风寒,苏妍鼻子嘴都已识不出味道,接过来也只当是热水就下肚了。
但许是药效起的慢,待陆言回来的时候见到的苏妍还是浑浑噩噩的,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飘。
按习俗今天是要杀鸡宰鸭为过年准备的,年夜饭三叔二叔一家都要过来,菜不能少,所以除了姑姑前两日拎来的鸡当时瞅着蔫已经给宰了,还要把家里那只秃屁股老母鸡和二婶家拎来的一只芦花鸡也宰了。
晚上时候大姐留了几块鸡肉炖的鸡汤,陆言盛了一碗,依然想给因身体不适在房中躺着的媳妇喝,这次却是连人都叫不醒了,苏妍又已睡着且睡得极沉,脑袋还给被子捂了半截。
这晚待陆言上床睡觉时,依然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独坐半晌才躺下,不过却并不如前几晚那般幽怨,只是想着他昨日跟媳妇一道出的门,他却没把媳妇照顾好让她染了风寒,陆言觉得自己不够体贴不够细心不够疼媳妇。
还老想着她媳妇对他不亲热不怎样的,陆言想着他都没把媳妇照料好,不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不怪他媳妇对他那样不冷不热的。
二十八这日要蒸年糕蒸馍馍,依然是陆大姐跟陆母在灶房忙活,原本厨房主力军的苏妍现在却只能在堂屋坐着,靠着椅背边烤着火边又一口口抿着味道特别的葱白萝卜白菜根茶。
鼻塞头晕身体乏力使得她连眼皮都懒得睁开,整个人愈加显得慵懒至极。
村里还有像大爷爷几家亲戚要送了年礼过去,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并不远,待日头升上来些稍暖和的时候,苏妍便也跟着陆言走了几趟,再回来家里又喝了一遍“三白汤”,然后又一头扎床上起不来了。
那汤喝了还是见效的,但症状全部消失仍需要一个过程,直至年三十晚上,苏妍风寒都还未好利索,身子仍有些倦乏,精神头就更不必提了。
但这一日一大家子团聚,年夜饭有十几个菜,连听说一向只会空摆架子光吃不做的三婶都下灶房了,作为唯一孙辈的媳妇不可能一下锅灶不沾,并且她的做菜手艺很得家人认可,苏妍也只得把自己挪去灶房炒了两道菜。
而三婶这一日对陆家人的态度可以明显看出上次来时要亲切的多,起码不再是除了在老两口面前卖可怜对其他人都一副瞧不起的模样了,苏妍昏昏沉沉扒拉着锅铲炒菜时,三婶还笑着上前问她以前在娘家的事情。
不论何时,苏妍懒得理人的时候对谁都是不愿多言,何况身体不爽利,便哼哼哈哈的只是简单应付,瞥向三婶时也瞧出她眼里依然有着不屑。
但三婶却仍是笑着继续问这问那,陆母瞧着她光说话不干活心里就来气,刚刚还指手画脚她大女儿做事,见三弟媳妇又去招惹她儿媳妇,直觉就认为她又是不怀好意,手上忙活着事情,眼睛却一遍又一遍斜瞪过去。
同样忙活着切菜洗菜的二婶看到了大嫂的面色,也是瞧不惯三弟媳的的作为,干脆冲苏妍道:“侄媳妇身子不舒服的话就回房先躺着吧,这屋里好几个人呢也不差你一个,把锅铲给你三婶让她炒菜吧!”
苏妍正欲将锅中菜装盘,闻言瞧过去,瞥见二婶使得眼色,笑笑,很配合的点头应是,将锅铲往旁边站着正问她还会做什么糕点吃的的三婶手中一塞,道了句“那我就先回房了”,而后便挪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几乎不论何时躺下,睡意总是能很快涌来,苏妍再醒来是被陆言叫起来吃年夜饭的。
外面其实已经很热闹,天还未黑,但已经有不少人家都在用引柴点燃竹节把竹子烧的啪啪响,唤作爆竹,外面院子里小孩子们也没闲着闹腾,偏窝在西厢中独睡的苏妍却是一点未觉察,一觉醒来还多了些精神气。
年夜饭后,爷奶给小辈包了红包,小辈们也要给长辈们磕头,而后一家人都坐在堂屋吃着茶点说说笑笑守岁。
但在村里面真正熬一整夜守岁的人家并不多,多是挺到什么时候熬不住了就去睡,陆家也不那么讲究,不到下半夜爷奶就扛不住回去睡了,其他小辈们也都先后回了房,三叔一家四口也给安排了房间早早去睡了。
苏妍更不必说,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睡眠,尽管年夜饭前还睡了一觉其实已不多困,但一过了平日里该睡觉的时辰,仍是控制不住叫嚣着要休息的神经,在爷奶回房后也紧随着离座了。
倒是没有特别的规矩小辈们就该守岁晚,不过陆言还是跟着堂哥陆平多坐了一会儿闲说说话,还喝了一些酒,三叔家的两孩子和小虎都已被带着跟大人先睡了,只陆小妹和陆天俩皮猴子仍精力充沛的在瞎胡闹,两当哥的想着明日还要起早去邻里亲戚家挨家拜年,没太久呆便也撵着弟妹回去睡觉了。
今天睡得晚,陆言没用默念几十遍什么躺下后搂着人也很快睡着了。
许是睡前喝的酒也起到了助眠的效果,陆言一觉还睡得深沉,大年初一的早晨,苏妍头一次醒在了他的前面。
时辰还早,但苏妍却是无法再入睡了,陆言睡觉并不如她那般老实,平时还好些,只昨日夜里不知翻了几次身后突然给了她一个熊抱,早晨时更是胳膊腿齐上将她缠的结实,而她刚刚是被肚子上的硬物顶醒的。
男人在早晨有这样的生理反应很正常,苏妍虽第一次经历这事也无太大尴尬,只被人整个缠着身子不好睡觉着实不算舒服,苏妍动了几动都挣不开,只得把被人搂的埋在陆言胸口的头抬起,叫了声“相公”。
一声无回应,苏妍只得又叫一声,陆言这才有了反应,人还未睁眼就先模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嗯,媳妇”,然后悠悠睁开眼,寻了几寻才瞧见人在他怀里被他锁的紧紧,自己半个身子的重量还都压在她媳妇身上。
陆言愣了愣,而后赶紧将人放开问她有没有被他勒的疼了,见人摇头这才放心。
苏妍又闭上眼睡了,陆言看看天色,听见外面有公鸡起鸣,还隐约有人声,觉着起来也可以了,便掀开些被子要起床下地,这一下也注意到身体的异样。
想想醒来前抱着媳妇的姿势,陆言回头瞧了瞧床上的人,略略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又忆起来他刚才正梦着要和媳妇圆房呢,才刚把他媳妇外衫脱了就被他媳妇叫醒了,想想还有点遗憾,不过再瞧瞧床上的人,陆言又悄悄红着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