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鱼说》唐玉的粉

12、第 12 章

　　“为了你的遗愿？”李泱皱眉问。
　　房东太太老实地点了点头：“说起来见笑，我真的很喜欢打麻将，两天不打麻将手痒……”
　　“我明白了。”傅晓琅脑海里灵光一现，恍然大悟开口，“Anita的遗愿是买宝石戒指，所以一买到戒指就……因为她们的遗愿未了，所以才还魂的吧？”
　　“大部分人死前都有舍弃不了的念想，还魂哪有这么容易？”李泱觉得说不通。
　　“等等，你什么时候死的？”傅晓琅问房东太太，“昨天见你还好好的——”
　　房东太太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今早醒来我发现自己死了……身体还躺在床上，魂魄却坐了起来……我心想不行，说什么今天也要打完麻将才走，就又躺了回去……没想到还真成……”
　　“这么说，你是昨晚死的？”傅晓琅摸下巴推测，“下手够快的啊——你清不清楚谁杀的你？凶手长什么样？”
　　房东太太还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傅晓琅皱眉与李泱讨论案情：“你说，这是不是个连环杀手？还有你说的煞气……”
　　“没有。”李泱沉声说，“今天这屋里只有尸气和鬼气，那煞气不见了。”
　　他俩正嘀咕着，房东太太不耐烦了，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开口：“你们问够了没有？我还有场通宵麻将没打呢。”
　　“你就知道打麻将，难道就不想知道谁杀死你的吗？”傅晓琅瞥她一眼，“你那些牌搭子都走了，你找谁和你打？”
　　房东太太不服气地开口：“等你们走了，我再给她们打电话、叫她们来就是了。”
　　“她们还敢来么？”傅晓琅冷笑一声，“你牵扯上的可是命案，何况她们要是知道你已经死了……”
　　房东太太叹了口气，又朝对面两人看了几眼，喜出望外道：“你俩不就是现成的牌搭子嘛？”
　　“我，人民警察，陪你打通宵麻将？”傅晓琅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咋不可能？人民群众有困难不都找警察吗？”房东太太理直气壮地说，“我的困难你为什么不帮，我难道不是人民群众之一？”
　　她说的居然有点道理，傅晓琅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而李泱则凑到傅晓琅身旁低声问：“她说的‘通宵麻将’、“牌搭子”是什么意思？”
　　傅晓琅指了指牌桌，不快道：“就那个，风靡全国的不良娱乐活动之一……”
　　“既然是‘不良’，又为什么会风靡？”李泱更不理解了。
　　“就是嘛，哪里不良了？”房东太太不高兴了，“为广大人民群众丰富业余生活，明明是好事一桩！”
　　“这是赌博！”傅晓琅还是很有原则的，“赌博就是不对的！”
　　“就几个小钱也算赌博？只是图个乐子而已。”房东太太有点委屈，“我也没招谁惹谁，就爱打个小麻将娱乐娱乐，哪里不对了？”
　　“我不和你废话。”傅晓琅挥了挥手，“要我陪你打牌，那是不允许的。”
　　“我又不往外说，谁会知道啊？”房东太太赶紧说起了好话，“警察同志，我没有什么爱好，就这一个打麻将；你看在我已经是个死人的份上，就帮帮我吧，我去了阴曹地府也忘不了你的恩情……”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呢？傅晓琅还是摇头，并不松口。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啦。”房东太太动之以情，“这一晚上过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一定配合你破案行吗？”
　　傅晓琅还是不吭声。
　　房东太太又朝李泱求情：“这位警察小哥，你给说说好话吧！我也是受害者呀，谁为我主持公道……”
　　李泱不知所措地看向傅晓琅，显然有点于心不忍。
　　傅晓琅犹豫片刻才开口：“就算我们肯陪你也是三缺一，怎么打？”
　　“三缺一？”李泱又不懂了，“什么意思？”
　　“麻将要四个人打，三缺一打不成。”傅晓琅解释。
　　房东太太立即劝说道：“三人麻将也可以打啊，我不嫌弃，凑合一下也行——”
　　她话音未落，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现在已是深夜，四下寂静，这敲门声在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谁啊？”房东太太边问边朝门口走。她还没走出客厅，一个人影就穿门而进，飘然而来。
　　“Anita？”傅晓琅忍不住叫出声，吓得一激灵就往李泱身边缩。
　　来人，哦不，来鬼脸色惨然如纸、黑发披肩，身着一袭白衣，正是Anita，大名关安妮是也。
　　“太好了！”房东太太大喜过望，“这不是从天而降的牌搭子嘛？”
　　Anita冷冷地横了她一眼说：“谁是你牌搭子？我来找你要回我的东西！”
　　房东太太自知理亏，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Anita，你回来……”傅晓琅的声音在发抖，“就为了你那些首饰？”
　　“正是。”Anita面无表情地对着房东太太开口，“拿了我的东西，不该还给我吗？”
　　“那你欠我的房租呢？怎么说？”房东太太出声质问，“我找谁拿去？”
　　Anita歪头一想，好像有点道理，可那些首饰是她心爱之物，绝不肯轻易给人，本来今晚她就是为此而来。
　　傅晓琅和李泱在一旁看Anita和房东太太斗嘴争执，半天也没有结果。
　　“Anita她，她现在是什么成分？”傅晓琅拉了拉李泱的衣角，低声问。
　　李泱告诉她：“是鬼。”
　　这是傅晓琅第一次见鬼，不由地将Anita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原来鬼是这个样子，和人也没什么区别嘛，不过是单薄点、苍白点。
　　“她真的是鬼啊。”傅晓琅又低声说，“长得和人差不多嘛。”
　　“你看她，没有脚。”李泱示意傅晓琅看Anita的裙子下端。
　　傅晓琅见Anita长裙下方模糊一片，心里很有一种去掀了她裙子看看的冲动。
　　就在这时，Anita与房东太太终于达成了协议：Anita给房东太太做牌搭子打一宿通宵麻将，房东太太则把Anita所有的首饰都还给她。
　　“我说你们……”傅晓琅只觉得好笑，“难道不关心是谁杀了你们吗？这可能是个连环杀手……”
　　“这是你们警察的事。”房东太太和Anita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只要我的首饰！”Anita死心眼。而房东太太的要求也很简单：“打完麻将再说。”
　　“可是，可是我不会啊。”李泱面露难色，“这个打麻将我见都没见过。”
　　“很容易学的，三带一简单得很。”房东太太赶紧让他们在麻将桌边上坐下，“上手一圈，包教包会！”
　　“这是什么？”李泱拿起桌上的筹子，好奇地问。
　　房东太太连忙解释：“这是筹码，计算输赢的。”
　　“等等，打麻将可以，不许赌钱。”傅晓琅把筹子撇到了一边，“不用筹码。”
　　“那还有什么意思？”房东太太立即反对，“打麻将怎么能没筹码？”
　　傅晓琅也不想让步，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们又不是人，哪有钱？”Anita说话了，“输赢又有什么意义？”
　　“就是就是。”房东太太附和道，“我们又不赌钱，就算你们输了，给我多烧点纸钱就是了……”
　　看着房东太太期待的眼神和李泱跃跃欲试的神情，傅晓琅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谁能想到，一张牌桌，四者分坐，竟都不是同类；傅晓琅看了看右手边的也许是妖怪的李泱，又看了看对面的女鬼Anita以及左手边半尸半鬼、非尸非鬼的还魂房东太太，自己都觉得像在做梦。本来一辈子也许都遇不上一个，今晚居然同时三个，这算幸运还是不幸？
　　“为了照顾新手，咱们第一把打明牌，不算输赢……”房东太太像个谆谆教导的老师，而李泱则像个无知虚心的学生，“首先掷骰子决定第一个拿牌的人，每人依次拿四张……”
　　客厅里的灯亮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傅晓琅忍不住哈欠连连，眼睛都红了。其他三个一点事没有，依旧神采奕奕。
　　战况已经十分清楚。Anita战绩平平，输赢不大；房东太太小赢，期间还胡了几把大牌；而李泱手气太好，对对胡、十三幺、大四喜、天胡、地胡，大牌胡了个遍，隔几把就来个自摸，连房东太太这样的“老麻友”都赞叹连连；而傅晓琅输得好惨，给人点炮不说，想胡把鸡胡还被截胡，一夜下来一把都没胡。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没有赌钱，否则她绝对是输得负债累累、倾家荡产了——那句话说的没错，赌博是个无底深渊哪。
　　好不容易算清了帐，傅晓琅无端端欠了房东太太几千亿冥币，真是无妄之灾，气得她使劲按自己太阳穴消火。
　　“晓琅，你的打牌技术太菜了。”李泱还眨巴着无辜大眼开嘲讽，“你输给我四百多个筹子，赢得我都不好意思赢了——”
　　“你还说？”傅晓琅更来气了，“你就不能少胡几把？你就不能不截我的胡？你看我输得这么惨，良心过得去吗？”
　　“过得去。”李泱表情认真，“弄虚作假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