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谈点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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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了啊。
失败的图标逐渐隐去，游戏界面回到竞技场中，小魔道一落天光提着扫把面无表情，倒是生出些许沮丧来。
其实也没太糟糕吧。
顾晓这样想着，空调房的冷风浇凉高速运转后发烫的大脑，她抬肘想退出游戏，鼠标却从汗湿的手中滑脱。
“顾妹子打得不错啊！”对面传来黄少天的声音，二十出头的剑圣嘴角带笑，不似剑客出手时的冷酷凌厉，而是多了几分冠军在手的自信与意气风发。
“前辈过奖了。”顾晓听到自己轻声回答，站起身却觉双腿发软，扶住桌角又发现双臂颤抖不已，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确实是一场从未经历过的高节奏战斗，紧接着一块热毛巾从旁边递过来：“先用毛巾敷一下吧，等会记得做手操。”
喻文州把不知何时备好的毛巾轻轻盖在顾晓的手上，体贴又不显过分亲昵。毛巾上的暖意包裹了指尖，顾晓忽地想起坊间蓝雨队长“喻文苏”的别名，现在看来这种恰到好处的温柔，反使她产生了一种无理取闹的愧疚感。
“谢谢。”她近乎无措地低下头，这般不安的模样让喻文州有些无奈。他退开半步和李传霄对视一眼，后者做了个叹气的动作，而后招呼道：“顾晓，你留个邮箱，我把今天对战的视频发给你。”
见顾晓几乎是立刻跑到李传霄那边，喻文州稍微苦恼了一下“蓝雨队长”身份的距离感，接着就听黄少天问：“顾妹子你基本功真不错啊，水战也练过吧？是不是在哪个训练营待过？”
“啊，以前在微草训练营……”似乎是话说一半才想起自己“挑场子”的身份，顾晓急急忙忙补充，“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挑场子什么的……”
思来想去仍觉羞愧不已解释不清，顾晓略显懊恼，就见黄少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顾妹子你别紧张，挑场子又不是什么大事，那些训练营的小家伙还有得练——你说是不是啊霄哥？”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李传霄露出苦笑：“黄少你就别笑话我了，这个月的鸡腿都被老板扣光了。”
未等顾晓疑惑“扣鸡腿”是哪里来的梗，另一边宋晓探过身来：“对啊顾妹子，我们蓝雨除了黄少非常凶残没有前辈爱，其他人还是很和谐友好……”他话说了一半，注意到黄少天格外灿烂的笑脸，吞了口口水缩到于锋身后，“当然了，黄少作为我们的副队长，尽职尽责，非常辛苦！我们还是要体谅他的，是不是啊于锋？”
然而不等于锋接口，黄少天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一手拉宋晓一手钩于锋：“你说的很有道理宋晓！我作为蓝雨尽职尽责的副队长理应承担监督你们的工作好为队长分压，但是夏休期开始后我都没有和你们打过竞技场实在太不应该了！为了不让你们夏休期过分松懈不如等下我就来展示一番前辈的关怀？”
于锋：……
这边三人开始进行单方面的和谐交流，一旁郑轩不忍直视地撇开视线，恰巧对上了顾晓探寻的视线，后者眨了眨眼，而后像是心虚地挪开目光，莫名的惹人发笑。
魔术师打法、微草训练营。
郑轩对魔术师打法印象不算深，毕竟没有和王杰希在单人赛事中对上过，第四赛季后半段后者又开始转型。只是这种比起技术更需要思路的打法终究是难以复刻，他琢磨着王杰希在微草训练营演示魔术师打法的可能性，自然而然地问道：“你的魔术师打法是在微草学的？”
骤然被问及的少女怔愣了半晌才温吞回地答：“不是，王杰希——王队是不用魔术师打法的。”
到底是不怎么和这个年龄的女生打交道，郑轩干巴巴地回了句这样啊，看向身侧若有所思的喻文州。
喻文州倒是没想这么多，他方才粗略地看了眼顾晓的数据分析，抬头便发觉两人都看着自己，前者一脸坦然，后者先是一惊，转而抿了抿嘴，更加坚定地望向他。这幅故作淡定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小孩子的可爱，喻文州忍下心底的笑意，顺着她的意开口：“怎么了？”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喻文州含笑的注视，顾晓张开嘴，却发不出半个音节。正在这不上不下的尴尬时刻，那厢结束了友好交流的黄少天也转过头来：“对了顾妹子，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蓝雨挑场子？”
“我……”
愈是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等自己的回答，顾晓愈是舌尖僵硬。她忽地失了说下去的勇气，于是沮丧的挪开目光，却被对面墙上的海报——写着“第六赛季总冠军”的海报——刺痛了双眼。
“继续用这种打法，”记忆里的人面色疲惫，“是拿不到冠军的。”
冠军。
顾晓看着那两个烫金的大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排除掉心中所有的犹豫与胆怯。
“我想成为职业选手。”
她微抬下颚，一如出现在蓝雨俱乐部前台时的镇定与傲然。
“用魔术师打法。”
*
李传霄感觉自己处于一种莫名的焦虑中。
会议室里不算安静。商业部门的方琪茗兴致昂扬地跟老板林永余说着什么，后者频频点头，与之相对的是宣传部门主管马少群抽着嘴角胃痛的模样。长桌的另一端，战队队长喻文州面色如常，半侧着身和顾问部门主管刘洋昊就手中的A4纸低声交流。
非常和谐的高层话谈，如果忽视铁青着脸的经理王鹏的话。
偷偷打量了眼“脸气绿了”的王经理，李传霄又心虚地低下头看向手中顾晓的数据分析，一眼下去只能用优异来形容，可就是因为如此……他回想起方才在众人的打量下毫无怯意的少女，以及她那番绝不算客气的话。
“这样说可能非常失礼，我不会为了融合团队而改变打法，用魔术师打法一直走下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确实是非常失礼了。不过是一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女生，却以一副高傲的口吻说“不上团队赛也没关系”，究竟是根本没把冠军队放在眼里，还是完全不知道“轮换”这种制度的存在就把自己当主力？也难怪王经理要勃然大怒，吐出一个“目中无人”后就把自己脸都憋绿。
可是谁又能指责她呢？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就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再加上挑翻训练营的战绩，若真进了战队，也没有不上场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女！生！
纵观蓝雨战队六年历史，一个女选手都没有！当然没有过女选手的战队不止他们，可是连训练营都没有过女学员——不算上去年那个待了半天的女生——全联盟这么悲催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李传霄回忆起自己年复一年被一群半大小子折磨的日子……他们学什么不好偏要学黄少的话多！
即便理智告诉他顾晓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战队选员也不能那么肤浅，李传霄仍是忍不住想象，在他被熊孩子包围的时候，有那么个女学员，安静地坐在角落、认真地训练、扎得高高的马尾一晃一晃……
他默默地抬手捂住脸，脑中回想起训练营同事不知何时语重心长的告诫：“传霄啊，脑补是病，得治。”
但说句大实话，天上掉下个女选手，谁不高兴呢？
李传霄再次环顾会议室，老板笑呵呵的不说，方琪茗完全是喜上眉梢的样子，喻文州和刘洋昊也是颇为轻松，就连王经理——好吧，他还是顶着脸微草绿。
女选手，女选手。
他反复咀嚼这三个字。除开“战队和谐身心愉悦”的精神因素，光是商业宣传——看方琪茗跃跃欲试的样子，倘若商业部门负责人吴侩明也在，两人多半早已拟定了计划ABCD——如果这个女选手不是顾晓的话。
或者说，如果顾晓不固执于魔术师打法的话。
魔术师打法，微草队长兼王牌王杰希的成名打法，以其刁钻诡迷的风格让对手头疼不已，尤其是第三赛季，除开开了挂的斗神一叶之秋，联盟不知多少账号卡败在王不留行的扫把下；只是这般思路别致的打法对队友也十分不友好，以致王不留行常常在团队赛中脱节成为漏洞。在一个多赛季的坚持后，王杰希终于下定决心改变了打法，而微草在第五赛季的夺冠，无疑是证明了王杰希选择的正确。
——魔术师打法或许再也没可能、也没必要出现在职业赛场上。
在这种背景下，顾晓以魔术师打法出道，若是在微草便皆大欢喜，在其他什么战队也勉强在理，可偏偏是在蓝雨，本赛季刚刚夺得冠军灭了微草连冠梦的蓝雨——这两家现在的关系可不是“势同水火”可以简单形容的，看看公会部门加班加点的痛不欲生，难怪已有人说起这是“霸图嘉世之后的又一对宿敌”。
李传霄长长地叹了口气。
魔道学者这个职业估计都会让某些粉丝敏感了，再来个魔术师打法……他几乎不敢想象蓝雨粉丝会作何感想，微草粉丝，还有那些喷子黑子又会如何评价，估计说抄袭都算是好听的。这让俱乐部都要退避的舆论压力，顾晓、一个十五六岁的女生，又如何能扛得下？
说到底好好的妹子，怎么就折腾在魔术师打法上呢？
李传霄想不通。从顾晓这半天落落大方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个搞不清形势的小女生，为什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冲突？在他看来，真要以难以配合团队的魔术师打法出道，微草绝对是不错的选择——人冠军队配备少一个不怂多一个也不嫌——再怎么不济单人战事苦手的雷霆也可以啊，怎么就选了蓝雨？
还是个蓝雨眼巴巴盼着的女选手！
这边李传霄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会谴责自己“看到妹子就挪不开眼太肤浅了”，一会儿又悲凉地想到“啊我女朋友还没影绝对是那帮臭小子害的”，还要发愁“怎么办这样下去还没三十就要秃了”，那厢老板和方琪茗的讨论似乎终于有了结果，前者敲敲桌子，待所有人安静下来，清了清嗓子，却是看向绿着脸的王经理：“好了，老王你也别上火了。年轻人有胆识是好事。”
顶着微草绿的蓝雨经理看向心情莫名愉悦的蓝雨老板，抬手拧了拧眉心，放弃似的垮下肩，一副“暂听安排”的表情。
像是非常满意王经理的“善解人意”，老板笑着点点头，看向在场的高层人员，“我猜大家交流的也差不多了，关于顾晓，也关于魔术师打法……粉丝利益商业宣传这些可以再说，当然我个人是觉得‘女选手’、这个还是难以拒绝。”
他顿了顿，给了所有人一个会心一笑的时间，而后看向了自己对面的喻文州：“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喻队的看法——不知我们蓝雨是否可以期待一下这‘前所未有的女选手’？”
此话一出，一直试图发言的方琪茗，看似反对的王经理，以及整个头大的马少群都收敛了情绪，目光聚集到面露微笑的战队队长身上。
“唔，下个赛季的主力阵容除却赵前辈的灵魂语者外再无变动，至于单人赛事……”
受到所有人关注的喻文州略作停顿，而后笑意加深。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着拥有更多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谈点条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