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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画魅(1) ...

  •   (1)江山斋
      白露为霜,夜渐长了,柏油马路两旁的活化石也开始疲倦,劳累地掉落着黄色的扇形叶子,落叶归根,堆积在树根下。
      原本就寂清的江山斋变得更有些凄凉。在这个高楼大厦的城市,像江山斋这样店门装修古朴,店内内饰也古色古香的店,在这个车水马龙满是高楼大厦的现代都市还真是异常显眼,只是可惜,来的客人少的可怜。
      不为什么,只因为这家店并不贩卖什么,唯有的便是大厅之中的红木柜上一堆排放整齐像极了古董的玩意儿,曾有人想来买下这些东西,但被老板娘江鹤归婉言相拒了。
      一个画轴,一对硕大的鹿角,一串翎毛玲,一个小巧玲珑的桃核,一把羽扇,一个盛满水的琉璃碗,一梭银鱼鳞串成的项链,一把生锈的厉害的青铜剑,一把古琴,一个破损的银钟,一对譬如蒜皮的蝉翼,一块羊脂玉的玦佩,柜旁的木架上还耷拉着一件狐裘,这些物品旧的旧,碎的碎,但剩下的还是能让人联想起它们本来的鲜活,可能是躺了很久了,它们也多少有了些故事味道了。除此之外店中就只剩下一套红木桌椅,一套茶具跟各种各样的茶叶。
      江鹤归管理这间店总是很奇怪,每日天不亮便来开门,无论什么节气,哪管什么惊蛰大雪还是三伏天。她每次进门后总是将柜上的玉器物什取下来用绢布擦洗干净,也不知目的是什么。晌午过后,她总是着一身茭白纱裙,完全不会顾及过路人透过玻璃门看她的奇怪眼神。
      她自称“江娘。”
      一个奇怪又有趣的女人。
      门外香樟樟叶落的欢,任肆与秋风缠绵,江鹤归正坐椅上靠桌阖眸小憩,桌上北中的大红茶在昏暗的白日灯下茶气氤氲。
      “咔嚓—”一声轻快的快门声闪过,随着江鹤归桃眸撑开而结束,店门未关,冷气窜腾进屋。玻璃外有一个高挑的少女正用照相机镜头对着江鹤归寻找着照相的最佳角度。很显然,刚刚的声音是她造成的,相机很大,几乎遮完了少女的脸。
      莫名其妙被偷拍,而且还这么正大光明的偷拍,让江鹤归有些温怒,莲步轻移,不紧不慢的到了门口的少女身旁。
      正欲好好打说教她一番,却不料,少女将相机拿下,江鹤归看见她脸的一瞬间愣住了,面上甚至有几分惊诧,不过转瞬即逝,换为笑颜。
      “这位小姐,你要买些什么吗?”江鹤归笑着,以往从不卖店中之物的她竟主动的问这人买不买东西。“对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少女往店里瞅着瞅“我叫沈笑。”丝毫不拖泥带水,干脆报上了名讳“还有,”又是一声咔嚓闪过,沈笑举着相机笑的狡然“老板娘你可真漂亮。”
      (2)老故事
      沈笑被江鹤归请进了屋,琉璃灯,店后的纸糊窗户让沈笑赞不绝口,大概是脱离古时太久了。
      两壶白茶上桌,沈笑才停止了闹腾,大相机被放置在桌上。沈笑浅声道了声谢谢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香的茶!老板娘,您这间店是卖什么的啊。”江鹤归淡笑了笑:“卖妖精的。”
      “老板娘您就别逗我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妖精。”
      “沈小姐不信..?”
      沈笑却不说话了,只是端着茶杯显得有些傻气的笑着,江鹤归放下茶杯,起身去将木柜上的画轴取了下来,回到座位,沈笑满是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枕在江鹤归弯臂中的画轴。“老板娘,这是什么啊,能不能展开我看看。”沈笑往前凑了凑。
      “当然,沈小姐还是叫我江娘好了,老板娘也太过生疏了。”“啊?噢。好。”
      画轴被放到了桌上,江鹤归捻指扯开了画轴的绢带,画卷随即展开,沈笑眼目跟随。画上画了一个女子,扎着垂耳鬓,手持一朵碧莲正望着画前人浅笑着,苏白翠对襟,眉眼有神,似真如幻——但沈笑却愣住了,因为画上女子跟她的面容有几分...不,不是有几分,而是神似。
      “沈小姐,想听个老故事吗。”江鹤归启齿柔声,唤回沈笑走失的神。
      “好,好。”沈笑神情恍惚。
      (3)阿鸢
      南诏和元二十三年,传说能绘幻象迷人心智的蜃龙笔从皇宫被盗从此流落民间,不知去向,和元帝找寻半年未果。而后一年,一位名为林仲的布衣书生因其画作如生,惊艳世人,而被天下所闻名。
      和元二十四年,当今在朝中青云直上的沈丞相喜得二女,属林仲绘画一幅亲自送往沈府以作百日喜贺。
      那是一幅清泉幽兰图,而林仲赴过百日宴过后再未返回,沈府外称林仲因伤食正在府中医治,而世人皆知,沈丞相为了得到蜃龙笔早已将林仲杀害,尸骨无存。
      沈笑二女名琼琚字笑,赴宴同僚皆赞此名甚好,沈公沈母煞是有兴,但最高兴的,莫过于沈笑的兄长,沈役。
      尽管他才十有余一,但他也明了,她是他的小妹妹,他从今以后不管怎样都要保护好她。沈役伸手捏了捏母亲怀中的锦布包裹着的小可人儿莲藕般的嫩手,心想:“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戾然,一阵小风吹过,梁上灯笼摇晃,烛火摇曳,沈笑哭了起来,沈役有些慌了,沈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众人愕然,沈母抱着她拍拍哄哄,可都无效。
      “这孩子,食不得酒气....”沈母哑然失笑,神色之间有几分难看。宴席之间却是笑声不止,说这孩子天生富贵命,连酒气都食不得。玩笑之间,孩子吼的更大声,将大人们的叽喳压了下去,无奈,沈母只好带着孩子回到了东院的卧房中,还未来得及点烛,窗外红光与月光纱织成网映照在房内,凉风飒飒,微微掀动墙壁上的清泉幽兰图,沈笑又不哭了,来的快,走的也快。沈役一起跟随回屋,他顺着沈笑的目光,也跟着望那副林仲的遗作,他感觉有些寒颤。
      她跟他就这样一直望着,直至她裹着锦布沉沉睡去,他屈身趴在她身边睡着。
      三次大雪,四次花开,她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而沈役虽未及弱冠却也是眉清目秀,之间有几分坚毅,他照顾着她,从未让她离开视线。书房,半块龙涎香被扔在微烫的草木灰中焚烧,浓香四溢。沈役专心的看着手中书卷,全然忘了平常会侧在自个身旁睡觉的小人儿。
      她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走,自个彳彳亍亍的扶墙走到了西窗院,这里是沈府最荒凉的地方,但正巧因为长年无人修剪花枝导致这里绽红泄绿,花丛如画,一个男子长身玉立在一个桃树下,微仰头望着桃树顶端,双眼无神,应是在发呆。
      “唔...大哥哥.”她忽然开口
      “......”他闻声侧头,一双深邃眼眸正巧对上她的灵眸。
      “哥哥..花花。”她忽然一笃,径直坐到了地上,伸出双手,似乎是在求这人能抱抱她,男子踏步而来,抱起这小娇人走到了桃树底下。“啪嚓。”她折下了一攥枝头桃,戴到了自个头上,朝人笑笑,又往这人左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口水印子。
      男人愣住了,慌忙的吧小人儿放回去,自个往折角的长廊去了,正欲追去,身后却响起了沈役的声音。
      “琼琚——”
      她回头望玄衣少年翩翩而来,抱起她往回走:“以后可别乱跑了,不见了可怎么办?”沈笑却还是望着后头——万一那个男子正看着她呢?
      (4)流年莫负
      光阴荏苒,其中的故事已经来不及讲,也追不着,捉不住,如此,沈家千金已出的亭亭玉立,沈役加冠,也到了婚娶之时。
      这时豆蔻年华的沈笑论理应有个门当户对的婚约,只是奇怪,长京那么多达官贵人的子弟,她却一个都瞧不上眼,周遭都说她是海池里唯一的粉莲,孤芳自赏。她倒是不理那些风言柳语,继续保持着她沈府二小姐的姿态。
      沈役更是有些叫人不解,快要而立却还未婚娶,这无论是到了哪家都是个笑话,但沈公对他确是另有打算,对于沈笑却是半暖半冷的态度,好像她一切事件都于他无关。
      又是逢秋,秋风萧瑟,后院丹桂绽然,幽香阵阵,清寒的气温使沈笑不得不将身上的狐裘裹紧了些。
      “若是冷了,便早些回屋烤炭暖暖身子罢。”阿鸢从沈笑身后走来,青衫及语气比这天多些暖意,他自然便是沈笑儿时遇见的报她折桃男子,沈笑转身,正欲扑到他怀中却因鞋头硌石险些摔倒,好在阿鸢及时扶住了她。
      “多大了?还如此莽撞?”阿鸢质问着怀中人,语气颇有几分斥责。
      “倒是阿鸢哥哥食言,说好了四季都陪我,春折桃,夏取荷,秋抻桂,冬折梅,现在倒好,院中丹桂开过,我还怎去来做个香包为母亲贺寿?”沈笑倒是不饶,耍起了娇。
      “罢罢罢...也就你敢这般指使我,过几日,我画一幅墨梅,你带给沈夫人,就算是她的贺礼了如何?”
      “行,这可是阿鸢哥哥几亲口说的,可不许反悔。”
      阿鸢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其中,他的画作最好,他最擅长画的便是春兰跟冬梅。
      (5)后来喜宴
      几日过后,阿鸢当真送来了一副白雪墨梅图,沈笑可是高兴坏了,日日都将画摆在书案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盯着这幅画发呆,不时还会傻笑几声。沈役从房窗外的长廊走过,不经意瞥见了这画,连连追问画从何来,沈笑慌忙,说是自己之作。
      为什么撒谎?不为什么,阿鸢嘱咐过她,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告诉府里其他人有阿鸢这个人。
      新月十二日,沈夫人喜寿,白雪墨梅图被挂在了大厅中央,异常显眼。宴会很是嘈杂,大人讨论的内容除了平常的嘘寒问暖就是朝堂公事,仿佛酒肉气中都能闻出些城府味道。
      有人看见了这幅画,问沈大人从何而来。
      沈大人笑了,说,自家小女之作,不才,献丑了。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唏嘘,画上梅花,朵朵有神,枝骨明节,整幅画栩栩如生堪称是大家之作。
      众人不想,沈家千金,竟如此有才。
      沈笑却脸色很难看了,她知道,她爹这是在用手段帮她寻个好亲家,可她,哪里肯嫁?
      沈役也觉得煞是奇怪,之前从未听闻他的妹妹有过习画,为何突然能拿得出如此大手的作品。
      自从那日过后,来沈府提亲的公子贵人络绎不绝,但一一都被回绝了,不仅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对方财产不多,对方德行有失等所谓礼仪习俗,再加之一点,沈笑也瞧不上眼,大概是因她心已有所属。
      后院,天幕下撂,红笼上檐,寒瘆了起来,沈役披了一件玄色狐裘,小坐长廊,双目涣散无神,不知是在望向何处还是思绪翻涌。
      “长兄...”沈笑持了一柄挑头灯,走到沈役身旁。“不冷吗..”
      沈役不言,神情有些模糊,像是被冰霜覆盖了一层。
      “琼琚,你实言相告,那幅画,究竟是哪来的。”沈笑往后退了退,笑的勉强:“集市一小贩手中所得..我看他画技的确不错,便买了下来,放到房中案上..哪知居然被父亲看见了..”
      “当真?”
      “...当真。”沈笑小声回答,很没有底气。
      “......”沈役回首,不再言语。
      (6)一梦
      温夜,沈笑正躺在床榻上,脑中思绪万千,她不安,非常的不安,她能感觉到,她的兄长——沈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定。
      她不知道这种心烦意乱的不安感是哪来的,她转侧难眠,终于是下了好大决定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哼...本小姐还是去看看好了..”
      披了一件厚裘,顶着夜半絮雪,沈笑窸窸窣窣的窜腾到了沈府废弃许久的西窗院。
      正欲抬脚进去看看阿鸢,不料传来一道女人的娇声。
      “汝何时才与吾归去?”
      沈笑小心翼翼的往里谈了谈,只见一个衣衫单薄的高挑女人正站前院墙头上居高临下,墙前的阿鸢则是抬头仰望。
      “龙姬娘娘——你我本同为妖,何苦互相为难——?”阿鸢不悦,蹙了蹙眉。
      “哼,尔等小妖,也敢跟吾称同——?!”女人似乎怒了,抬掌运气,巨大的压强震起了四周的积雪,一时间狂风大作絮雪纷飞,阿鸢险些跌倒。
      沈笑也有些支持不住双手抓紧了身上的棉裘。
      “哼——吾再给汝七日!七日过后,吾必定来取你原型!”女人狠声戾气的威胁着,金色的灵眸往西窗院的废屋那边望望,缄默一会,她跳下墙头化作一条无角巨龙盘旋而去,消失在夜色茫茫的空中。
      沈笑有些不知所措,她害怕,却双脚发软根本迈不开腿,更跑不动。她惊诧,她从不知道她从小到大待她如此好的阿鸢竟是一只妖——!
      不声不响,她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钻进平添了几分凉意的被子。
      有些凉,就连窗门外的飞雪都凉不过她的心。
      (7)心
      沈笑一夜未眠,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心中有些许落寞,她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后院之中,她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东院瞧一瞧,南院看一看,很是失魂。
      她觉得她自己真丢人。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西窗院,抬
      头望望,她不知如何是好,是该进去还是该怎么样——心中甚是烦闷。
      沈笑正欲转头回去,却被一个温和的声音叫住
      “琼琚?”
      ——是阿鸢。
      沈笑抬脚便跑,她也不知道为何,心头只涌上一个字——跑——使劲跑——毕竟是女子,阿鸢没两三下便追上了沈笑,一把抓住她的臂膀“你今日怎么了,为何要跑?”阿鸢神情慌张,很是担忧。
      “没,没什么,忽然想起家母有事吩咐罢了——”沈笑执袖掩住了神色慌张的面容,转身又走。
      阿鸢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得由着她,长身玉立望着沈笑远去。
      章节未完。
      (懒人多作怪,等我想写了再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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