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夕落暮》Estar

2、最重要的人

　　曾经有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们青梅竹马，你从小就告诉我你一辈子都会跟我在一起。我考进的大学和你在一个城市，你偶尔去别的地方实习会给我打来电话，会每天晚上跟我说晚安。你清楚我的一切习惯，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讨厌什么样的事。除了你，我没想过再遇见别人。可那天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去你的实习公司找你想给你一个惊喜，他们说你不在，只留给了我一封信。就留下一段长长的抱歉，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离开，他们为你践行，说着祝福的话语，而我至始至终是那个一无所知的人。我还在傻傻的为你准备生日，还在想着今年的假期和你一起去看海。当我拿到那封信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梦碎了。
　　萧夕的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段话，她紧闭着眼，可泪水还是从眼角渗了出来。她明明已经醒了可是她不想睁眼，她希望一切的不美好是一场梦，他还会在她的身边。
　　“夕儿，起床了”夏小阳坐在她床边轻轻地摇她“你今天还有课。”
　　“帮我请个假好吗？”沉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你怎么了？昨晚就喝醉了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夕突然掀开被子抱着夏小阳大哭起来“高铭出国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出国了。”
　　夏小阳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她抽起床边的纸巾帮萧夕擦着泪水，一边轻轻地说道“没事，我们夕儿这么漂亮，会遇见更好的。”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萧夕哭得更大声了，她很庆幸自己还有夏小阳，可以让自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她怀里大哭。
　　第一个爱上的人，无论如何，在记忆里都是无法代替的吧。对于沈沉而言萧夕是这样。而对于萧夕而已，她生命里那个很重要的人却不是沈沉。

　　对于萧夕而言，一个离开的人不会占据她的生命太久。即使偶尔遇到一些熟悉的场景看到跟他熟悉的背影还是会难过，但萧夕还是一如往常地继续生活。
　　沈沉遇见萧夕之后变得高调起来，往常的他常是教室、宿舍、食堂、篮球场三点一线的生活。但如今，咖啡厅、图书馆、低层广场，也常常出现他的身影。学校里的女生每天期盼着和他来一场偶遇，就像他期盼着遇见萧夕一样 ，他会特意绕一大段路假装经过女生宿舍，有时会遇见萧夕一个人在图书馆待到深夜，沈沉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她认真的样子，到图书馆的灯暗下来，他在身后护送着她离开。那个身影是深沉放下一切的理由。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愿意就这样默默地跟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敢说，每次看她经过身旁，明明就是那样的忐忑不安，却要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什么都不奢求，就希望像现在这样默默守着，默默看着，希望她有一天一转头会发现自己，他以为他这样无声的陪伴终有一天会有结果。
　　可就在那天，一个带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等在萧夕的宿舍楼下。他带着花，表情有些紧张。
　　“萧夕同学！”他的声音很急促，叫住了走下来的萧夕。
　　“有事吗？”萧夕露出她一贯礼貌的笑容，这却让远处观望的沈沉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那个男孩很害羞，递出花束，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几个字。
　　“抱歉，我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萧夕连拒绝的话都是说的那么温柔，男孩有些失落，但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那能不能？收下我的花。我挑了很久的我希望你能收下。”
　　萧夕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了花礼貌性地说了谢谢。
　　沈沉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看到萧夕微笑着的，接过了另一个男生给她的礼物。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守护毫无意义，她不会愿意去回头，更看不到他。他真的害怕，害怕自己等待了那么久之后，她还是属于别人。他不想再隐藏了，希望自己有一个机会，就算被拒绝也好，把一切都告诉她。

　　萧夕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时间到教室，可是刚进来就被这满座的人给吓坏了。她眨了眨眼镜看着自己的表“我没迟到啊？”正当她开始担心会轻度近视的她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时，一个挺显眼的地方却空着。这似乎是最靠前的位置了，萧夕没有多想立刻坐了上去。谁知道这时候四周竟传来一阵阵议论的声音。萧夕不解地张望“今天怎么这么多都是女生啊。”看着这些女生好像都看着自己，她不禁缩回了头。
　　突然后面一位女同学用笔戳了戳萧夕的背，递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同学，胆子这么大，帮我要个签名吧。
　　签名？什么签名？萧夕不解地看着那个女生。女生指了指萧夕身旁的那个人。萧夕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男生侧着脸，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萧夕愣了一下，这个男生……长得还真好看啊。奇怪的是，他也就这样看着她。萧夕一时间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推过自己的本子，小声说“同学……写个……名字在这上面……谢谢了。”沈沉也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的。她就这么凑巧地坐在了他的旁边，她居然先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他接过本子写下，递回去给她，偷笑着。
　　沈沉转过头去瞄她，他却看到她轻轻将那一页撕下，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他的名字，传给了后面的女生，心里不禁失落。算了，她总归是和我说话了。
　　这堂课比以往的任何一节都要漫长 ，萧夕还是一如往常，是整间教室最认真听课的人，除了抬头看黑板和低头记笔记，她没再多瞥旁边的男生。当然她也怕自己多看两眼，会被这间教室大半的女生吞掉。萧夕胳膊一滑，顶下了一块橡皮。萧夕低下头去捡，沈沉伸出手去顶住她的额头不被桌子撞到。萧夕缓缓抬起头看着沈沉，沈沉再一次这样清晰地看着她的眼睛，他怕自己的不安被发现，立刻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谢谢。”萧夕的声音轻轻的，甜甜的在他耳边响起。他怕自己红了脸，微微地点头，立刻将脸别了过去。萧夕张望四周，所幸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人注意。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下课吧。”老师还没出教室的门，教室里就闹开了锅。几个女生互相推推攘攘地到沈沉面前，故作娇嗔地说“学长，给个电话号码行不行。”沈沉第一次觉得这样尴尬，在他喜欢的女面前被另一群人要电话号码，他不知道萧夕会这么想，他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下意识地瞄了萧夕一眼。谁知这个小小的动作在其他人眼里却被放大了千万倍。萧夕躲开了沈沉的目光，不解之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看我干嘛呀？
　　沈沉见萧夕尴尬了，为了解围还是保持以往冷冰冰的形象。他没有抬头看那些要号码的女生，背着包，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出了教室。一群人自然紧接着尾随了出去。
　　但却还是有人依旧抓着萧夕不放“萧夕，你跟刚刚那个帅哥认识吗？”
　　“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也敢坐在他旁边啊。”
　　“他旁边有空位我不能坐吗？我近视，就坐着看得见。”
　　“萧夕，我们同学一场，你帮我要个电话号码吧。”
　　“啊？可是我也不一定要得到啊，你看刚才……”萧夕想起沈沉冷冰冰走出去的模样，与上课时温柔的眼神全然不同，总是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萧夕你最好了，帮我试一试嘛，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萧夕向来不会拒绝人，也只得答应了“那我就试一下，没拿到别怪我。”
　　她被同学们推着出了教室，沈沉一直是刻意放慢脚步地，萧夕小跑了几步便看到了他的身影。
　　“同学！”沈沉听出了萧夕的身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几秒钟，眼里满是笑意地转过了头。
　　“嗯？怎么了？”沈沉的声音温柔得让萧夕不敢相信这是刚才那个板着脸出去的人。
　　“我……”萧夕犹豫了，算了为朋友两肋插刀，她还是硬着脸皮说了下去“我能要你电话号码吗？”
　　沈沉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惊喜，他像一个刚被表扬过的小孩子，呆呆地盯着萧夕。她？要我的电话吗？
　　“不行吗？”萧夕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见对方这么久没有回答，心想着这下丢人了。
　　“有纸笔吗？”
　　“啊？”
　　“不然我号码写哪？记你手机里吗？”
　　萧夕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大家推着出来，手里只有一把笔。
　　“我就一把笔……你写我手上吧？”沈沉噗嗤一笑，萧夕不明白这笑的意思，更加不知所措。她还埋着头，沈沉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笔。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萧夕没有抬头，看不见沈沉眼里交织着的紧张和喜悦。沈沉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非常细腻缓慢。他希望自己一直像这样，离她这么近，一抬头可以看见她的笑颜，听见她的身影，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好了。”沈沉轻轻放下萧夕的手
　　“谢谢了。”
　　萧夕走得很快，但从不曾回头，哪怕她肯多看一眼，也许她就会发现这个于她而言初次相遇的男孩眼里的柔情。
　　今晚的男生宿舍静得出奇，苏祁总觉得沈沉有些古怪，但怎么也说不上来。他就这样盯着手机快两个小时了吧。
　　“等谁电话呢？”苏祁从身后搭住沈沉的肩，一成不变地笑眯眯的样子。
　　“谁说我在等电话了。”一下被看穿的沈沉，故作无谓地放下手机，推开苏祁准备起身。
　　“我去洗澡了。”走时沈沉依旧不忘瞥两眼手机屏幕。
　　当他推开浴室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苏祁想代沈沉接通，却被沈沉一把抢过电话。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好码。
　　是她吗？她真的打电话给我了？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沈沉虽害怕自己语无伦次，激动之余还是接通了电话。
　　“是沈沉学长吗？”这个陌生的声音让沈沉变了表情。
　　“你是？”沈沉的声音立刻冷漠了。
　　“早上有个找你要号码的女生，那是我同学，我比较害羞所以她帮我要了。”
　　“有事？”
　　“沈沉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我……”还没等那女生说完，沈沉不耐烦地先挂掉了电话。他握着手机删除了通话记录，他锁上屏幕看见手机那头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帮别人要的电话吗？萧夕，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看我一眼？
　　沈沉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萧夕，为什么偏偏她让他这样心神不定，他一向沉稳，可自从遇见了他，总是莫名紧张，莫名喜悦，莫名失落，所有的心情都与她有关。多希望她能察觉，多希望她能够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主动的多说一句话也好。
　　为什么，一段感情中，那个被喜欢的人总是这么的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