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黄昏橙子

10、第 十 章

　　这天早上，姜栗榛正急急忙忙地赶去上课。
　　还有10分钟就要上课了，她在心里郁闷小齐和大刘早上怎么没叫她就走了，偏偏昨天又忘记设闹钟。
　　虽然大学课堂里晚到早退的人很多，但她还是不敢造次，虽说每次早上的高数课她总是睡觉，但在时间方面，她一直怀有敬畏之心。

　　小跑到半路，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同学被撞了一下，手里拿的一摞纸被撞得满天飞。
　　撞人的同学大概也是急着去上课，匆匆说了几句“”对不起”就跑了。

　　高数课的高老头可是个怪人，上课睡觉玩手机他都不曾说过什么，但唯独对迟到的人厌恶至极。
　　姜栗榛心里一狠，按下自己的恻隐之心，决定经过的时候不去看那一地的白纸。
　　但真的在经过时，她听见那蹲在地上捡纸的同学一直在念叨，“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她立马转身，跑过去帮忙捡起来，嘴里还一边说，“没完没完，还没完呢。”
　　许是她这一冲过来太霸气，那男生停止动作，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喜笑颜开，“是你啊！”
　　姜栗榛抬头，“你是？”有点眼熟。

　　秦成远笑着说，“你忘啦？上次我们还在食堂见过呢，我刚想过去打招呼你们就走了！”
　　姜栗榛慢慢想起，看着眼前这人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又撞上人家室友了，早知道就赶紧走了！
　　她把手里的纸交到那人手上，才发现是五线谱。她说，“快上课了，我先走了。”说完就要开跑。
　　秦成远站起来一把提住她的书包，由于身高差太大，险些把女生提的一踉跄。
　　姜栗榛回头哀怨的看他一眼。
　　秦成远放开手，不好意思笑笑，说，“他就在后面，马上就来了。你不和他打个招呼啊？”
　　结果一听到此话，姜栗榛拔腿就跑。
　　秦成远留在原地，一脸纳闷。

　　“阿远！”后面有人叫他。
　　程叙走上前来，看到秦成远正蹲在一边调整谱子的顺序，他脸一黑，嘴上还是带着笑。
　　秦成远没等他开口，马上说，“刚被人撞了一下，不过有人帮你捡起来了。是你的小榛榛哦！”
　　程叙有些意外，“你看到她了？你怎么不叫我？”
　　秦成远把音谱交到他手上，也是一脸没明白，“我跟她说你就在后面，结果她一听到跑得比兔子还快。”
　　程叙笑了，拿起五线谱，说，“走吧，张老师该等了，待会他要是考你，你就看我手势。”
　　秦成远一脸娇羞的跟上，“啊，这样不好吧。”
　　“你少装，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
　　“这不是黎凡不在吗？”
　　“你觉得黎凡会理你？”
　　“哎呀小叙叙，这不是有你嘛。”
　　“走开。”
　　“我知道你最重情义，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帮你报名了张老师的选修课助教。”
　　“.…..”
　　“表已经交上去了。”
　　“.…..叙叙，你变了。”

　　姜栗榛跑到教室门口，高老头已经开始讲课了，她掏出手机，迟到了15分钟。
　　她走到后门，想偷偷溜进去，无奈后门锁着。这老头也做得太绝了。
　　她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不敢走前门。一想到要面对高老头的眼刀和他演讲般的教诲，还要成为大家观看的焦点。她胆怯。
　　正好隔壁教室是空的。她走进去选了一个位置坐着，然后拿出书默看。
　　其实高数不算她的难点，姜栗榛数学一直很好，自学应付一个期末考还是绰绰有余，上学期她的高数就拿了满分。她来上课只是图个心安。

　　偌大的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她看了一眼时间，打算趁中间下课休息的时候再溜进去。
　　这时，门口响起说话声。姜栗榛抬头一看，翻了个白眼。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秦成远很惊喜的和她打招呼，“哟，你怎么在这？你不会是早知道我们要在这练习打谱吧？”
　　说完很暧昧的看着后面的程叙。
　　程叙也有点意外。刚刚她是又在向我翻白眼吗？

　　姜栗榛知道多说也无益，看到后面还有一位老师走进来，于是一边收拾课本一边说，“既然你们要在这上课，那我就不打扰了。”
　　程叙坐到她旁边，制止她，“不打扰。你坐在这边看书就可以了。”
　　秦成远也接话，“对对，反正今天也是我们请张老师给开个小灶，就我们俩人上课。”然后回头对走进来的老师笑，“张老师，您不介意家属旁听吧？”
　　张老师看到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孩坐在那明显有些拘束，和蔼的笑了，还开玩笑说，“我倒不介意我的课堂上多一位女学生。”

　　姜栗榛觉得再要走，就不合礼仪了。便没再推辞，乖乖的坐在一边做练习题。
　　老师打开投影仪，似乎是在调试什么软件。两个学生都到跟前去，老师一边说一边做，伴随着一阵阵旋律。
　　有很多学术词飘到姜栗榛的耳朵，她低头看着练习册，脑子却在走神。
　　原来他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怪不得歌唱得好听，还会弹吉他。

　　时间过得很快，课间铃响起的时候，姜栗榛回神，才发现老师已经走了，剩下那两个人在小声讨论什么。
　　秦成远看过来，问她，“哟，题目写完了？”
　　姜栗榛开始收拾课本，说，“我要去隔壁上课了。”高老头课间一般都不留在教室，正好可以溜进去。
　　秦成远走到旁边，一脸惊讶，“你翘了一节课？你的样子可不像是会翘课的人。”
　　姜栗榛嘴上笑笑，心里在郁闷，要不是路上帮你捡五线谱，本来是可以不用翘课的。
　　她收拾好正准备告别。那人走到她旁边对后面的人说，“阿远，你把曲子收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
　　秦成远比了个“OK”的手势，笑得一脸荡漾的走了。
　　她疑惑的看着旁边这个人，他看向她，又笑，“走吧，我陪你去上课。”
　　“不不！咳咳…不必了。”
　　程叙微微挑眉，表示不解。

　　这人好像很喜欢挑眉。
　　姜栗榛解释，“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土木的，我们上课女生很少。”从来只有土木的男生跑到别的学院的课上去看女生，真没有男生来土木蹭课的。
　　“所以呢？”
　　“啊？嗯，我们这节是高数课。”音乐院好像不用学高数吧。
　　程叙笑得更肆意，“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去干嘛？”
　　“我说了，我是陪你去上课啊。”
　　程叙说完，就自己往前走。姜栗榛连忙跟上。

　　走到前门，姜栗榛看见坐在第一排的小齐和大刘，连忙拉住他向后门走去。
　　程叙被她拉着，心里觉得很满意。
　　从后门走进去，姜栗榛随便在后排找了个座位拉着他坐下。后排人很满，他们和一排男生坐在一起。程叙让她坐在外围，自己坐到她和男生的中间。
　　姜栗榛看他皱着眉，小声问他，“是不是空气不太好？”
　　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小瓶喷雾，熟练的喷了几下，递给他，又是小声说道，“你待会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喷一喷，很有用的。”

　　因为她说话声音小，程叙不由得稍微低头靠近她几分，隐约可以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好闻的香气。
　　程叙很享受这样和她窃窃私语的样子，几乎是带着宠溺的点了点头。
　　姜栗榛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土木里女生太少一直很受关注，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看到，然后开始讨论。姜栗榛知道他们在八卦什么，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边拿出课本，一边密切注意小齐的动态。
　　小齐对八卦的灵敏度简直令人发指。这一点姜栗榛很清楚。

　　前座一个男生转过头来打招呼，“姜栗榛，你今天怎么晚到了一节课？”
　　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科比有些丧气，忍不住又问，“他，是谁呀？”
　　姜栗榛闻言，看向旁边的人，他正拿着她的课本在看呢。
　　“咳咳，是同学。”
　　“你的同学我怎么不认识？我们可是一个班的。”
　　程叙有些皱眉。

　　正巧上课铃响起，姜栗榛忙说，“上课了。”
　　科比看了一眼，转过头去。
　　姜栗榛松一口气，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草木皆兵了呢？
　　这时，旁边人开口，“你这道题写错了。”然后指给她看。
　　姜栗榛有些讶异，接过一看，确实，漏掉了一个公式。她歪头瞄了旁边一眼，音乐院不是不学高数吗？
　　程叙感觉到她的疑惑，笑着解释，“和你一样，自学了一点点。”
　　姜栗榛看着刚刚他纠错的那道题，这可是带星号的题，他不是自学了一点点这么简单吧？
　　她心里有些佩服，看来他是借着陪她上课的缘由，来听课来了。
　　姜栗榛点点头，自以为心中明了。

　　课堂上。
　　姜栗榛没怎么听，刚刚自己在隔壁教室自习得差不多了。
　　他大概也知道她在走神，索性拿过她的书去看。
　　姜栗榛也不介怀，她的书上很干净，也很少有笔记。只是预习时碰到不懂的地方，她才会拿笔画个记号，等老师上课再仔细听。
　　她百无聊赖的转着笔，他突然伸手去拿她的笔。
　　手指相碰，她立刻放下笔坐好。

　　程叙好笑，然后拿起笔在她书上写什么。
　　姜栗榛好奇，凑过去一看，发现他在解她做了记号的题。
　　姜栗榛自学的进度在老师前面，所以有一些她没懂的题老师也还没讲到。她在旁边看着他写，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步骤，问他问什么？
　　程叙把书放到两人中间，然后给她解释。

　　两个人挨的很近，程叙的心跳慢慢加快。他更清晰的闻到她的发香，好像是兰花。
　　他的解释很简短，但是一针见血。她也很聪明，总是一点就通。程叙越来越隐藏不了自己对她的欣赏。他想，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如果现在她看到我的眼睛，就会知道我的心意。

　　姜栗榛沉浸在解题的乐趣里，几番下来，她觉得这节课比以往都要收获得多很多。
　　课本上的记号题讲完了，她又把练习册放到他面前，然后认真的看着他。
　　程叙乖乖的翻开她的练习册。
　　刚刚就觉得她的字迹很清秀，她写的极限公式看起来都比印刷的要舒服。黎凡总说字如其人，看来是有道理的。

　　到了下课，姜栗榛收拾东西，准备拉着他赶紧走。余光撇到一个身影。
　　她闭眼。小齐的业务能力真是没得说。
　　小齐带着大刘走过来，拦住她，问，“听说你带了一个男人在招摇过市？”
　　旁边那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小齐又问，“是谁呀？”
　　姜栗榛一愣，才想起自己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事到如今，她转过头尽量表示出十分歉意的样子，问他，“你叫什么？”
　　小齐笑了，“哟，原来是个野男人。”
　　姜栗榛假装没听见这句话，但是脸无法控制的变红。
　　程叙坚持住微笑，点点头，“你们好，我叫程叙。”
　　小齐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状。
　　姜栗榛作势要去捂住小齐的嘴，没来得及。
　　小齐脱口而出，“是你！你是我们花满楼的头牌呀！”
　　有两人双双愣住。

　　姜栗榛转移话题，问，“早上你们怎么没叫我？”
　　大刘回答，“看你没定闹钟，高老头的课上你又总是睡觉，我们以为你索性不来了呢！”
　　小齐看着程叙，“上次我们小姜还偷拍你，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勾搭上了！”
　　姜栗榛马上接话，“那你们也可以叫我一声，怎么先走了？”
　　大刘：“我们怕你有起床气。”小姜这人看着温温软软，但绝对有震慑之风。
　　小齐：“哟哟，没想到你这正脸长得也挺俊呐。”
　　姜栗榛：“我没有起床气的。”
　　小齐：“你们怎么也不和我这个妈妈通个气，好歹你也是我捧的头牌呀！”
　　姜栗榛：……
　　小齐：“我们姜姑娘要想帮你赎身可要过我齐妈妈这一关哈哈哈哈哈……”

　　大刘拉着小齐赶紧走。小齐声音渐行渐远。
　　姜栗榛的脸慢慢回到正常肤色。偷偷瞄一眼旁边，他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互相看对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最后，姜栗榛轻声说，“走吧。”教室里都没人了。
　　刚转身，却被后面拉住手。她回头，对方靠近，用手轻轻护住她后脑勺，然后低头，在她额上温柔地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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