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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金盏宴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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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笑雪觉得自己是笑了，楼星盏惊慌失措的模样竟然是这样的，他当真第一次见。
楼星盏看贺笑雪发笑，以为是气急的嘲讽，越发慌乱：“没有想害人。”
“我当然知道。”贺笑雪大笑起来，眸子清亮：“你什么样的品性我还不了解么？我猜疑谁也不会猜疑你的。”
“你这么紧张我就觉得自己这个哥当得失败了啊。”贺笑雪继续笑着安抚：“我总觉得你那天要真正敢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说话，我这哥才算当得成功。家人么，在家人面前说话干嘛那么紧张？知道你不会乱来，你不想现在说我也不问。等你觉得心情好了，或者是时机到了，想告诉我了再告诉我。”
极端的对自己形象的不信任，是心理上非常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贺笑雪操心，楼星盏心里终究还是有层隔膜。
楼星盏一怔，继而很坚定地对贺笑雪承诺：“我不会……辜负你。”
贺笑雪心道多大点事儿啊，谈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摆手说：“得得得，没事儿了吧。”
“没事了。”
贺笑雪继而关切地问道：“饿吗？下去弄点饭。”
“不去。”楼星盏坚定地摇头：“不想见。”
贺笑雪扯下块比较干净的衣服布，给楼星盏细细地扎起伤口：“也是，你不该平白受这些委屈，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忍一下。”
楼星盏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贺笑雪就又接着说下去。
“对了。”他抬起头看了楼星盏一眼：“胸口上的伤怎么样了？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楼星盏暗自理了下衣服，面不改色道：“已经好了。”
他倒是没坚持要楼星盏脱下衣服给自己看，楼星盏体质极好，伤口恢复得极快，且不容易留疤，算算日子也应当好了。
“真不下去吃饭？”
“不去。”楼星盏坚持。
贺笑雪不再劝，于是拉着楼星盏到座椅上坐着，准备小憩。时间剩的足，够他们扎扎实实地睡上一觉。
座椅很宽大，即使坐两个人也绰绰有余。见楼星盏靠着椅背闭眼歇息，贺笑雪也放心地准备打会儿盹儿。
挨了一天骂，贺笑雪真是累，心累。他头歪着靠在椅背上，也不知眯了多久，晕晕乎乎地就睡着了。
……
“你他妈？！！”一声暴怒的低吼在钟玉轩内炸开，声音极大，近乎歇斯底里，十分可怖。和着的还有细小的交谈声音，听不真切。
贺笑雪睡得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以为又要挨骂，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准备急中生智。睁开眼睛发现整个房间只有他自己，和拉着他手的的楼星盏。这才想起自己回到了雪月交光，目前最安全的地方，缓缓松了口气。
楼星盏捉住他的胳膊，细细探着，急切问道：“你不舒服？出冷汗了。”
贺笑雪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有余悸：“是被吓的。”
楼星盏听不进去，又去抽剑，准备给手臂来一刀。
贺笑雪又被吓出一头冷汗，慌忙解释：“真没事，你别动不动抽刀吓我就成。”
楼星盏垂下眸子，闷闷不乐地把剑收了回去。
大堂内还在争吵，贺笑雪捉着楼星盏的手凑近一扇小窗前看热闹。看清楚大堂发生的事后，贺笑雪不由眯了眯眼睛，竟然又是那位少年。
少年仍坐在椅子上，以扇掩面，满目讥讽。对面一瘦高男人被少年十分壮硕的仆从压在桌子上，衣服上都是油汤菜叶，十分狼狈。其余宴主围在一旁，切切私语，但并不出手相助。
瘦高男人还在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疯子。”
少年脸色一寒，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男人头上砸去：“嘴巴放干净点。”
那男人的头被锋利的瓷杯碎片割破，血顺着耳朵一股一股的往下流，剧烈地挣扎起来。
少年又冷笑道：“凭你，也敢给我下毒？活得不耐烦了？”
男人一怔，挣扎的更加剧烈：“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少年脸上讥讽神色更甚：“你居然还敢狡辩？”
“我说你他妈是不是疯子，我说了不是我！”
那少年唰的站起身，气急，凑近那男人，一巴掌一巴掌地用力扇了上去。那男人被扇得口鼻出血，口中吐不出一个字。
实在过分，少年再怎么被娇纵惯了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随意折辱欺负人。那男人面相老实憨厚，不像歹毒之辈。贺笑雪心中一丝顾虑转瞬即逝，管不了这么多，人要得罪早就得罪了。少年力气极大，这男人再被这么打下去，怕是会没命，人命关天。
好歹他也师从孟不醒，体内还有颗金丹，应当不会吃亏。
他偏过头和楼星盏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动身开门下去。
楼星盏眸中暗光流动敛尽星空，手放在剑柄上，清冷若霜。只有贺笑雪看得明白，他楼弟，确实也太高兴了点。他走在楼星盏的前面，出了雪月交光将门锁上，快步穿过繁复暗门又下到了大堂。
贺笑雪先楼星盏一步出了暗门中探出头，笑道：“慕公子，我看过黄历了，今日不宜见血，不太吉利。公子金贵之躯，应当注意些才是，有什么话好好说罢。”
楼星盏喉头微动，想说什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少年正在教训人，没想到贺笑雪还敢出来见他，而且竟然要管他的事，整个人被点燃火冒三丈，高声冲贺笑雪吼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就不宜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我一再放过你，你偏要找死是吧？好！我成全你。”
少年看他自己的随从一眼，厉声喝道：“给我教训他！”
话音刚落，贺笑雪只感觉一只暗器破风迎面而来，力道雄劲，杀气逼人。那少年甚不起眼的仆从，竟是个修为了得的高手。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楼星盏就闪身挡在了他面前，周身一片冷肃之气，抬剑横胸将暗器挡下，又在暗器未落之时，将之稳稳地擒住。泄愤一般，狠狠地丢在地上。
楼星盏拦剑挡在贺笑雪面前，玉白脖颈间青脉乍现，眼中一片寒芒。
那少年见居然没有伤到贺笑雪，周身气得发抖，歇斯底里叫道：“给我杀了他！”
整个大堂一片骚乱，千钧一发。楼星盏立在贺笑雪前，任凭贺笑雪怎么扒拉他，都纹丝不动。
——
“我今天是管不了你们了？你们疯什么疯？”招子抱臂自顶而降，皱起眉头，面色极其不好看，扯出一个冷笑：“打架？怎么没能耐找我？”
贺笑雪觉得这种天降救星的情景再特么几一次，他铁定就要爱上这个招子了。
招子看见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微微皱眉，拔高了音量：“这是在干什么？”
那少年长出一口气强压火气，对招子还算恭敬，收了扇子，脸上也不再有讥讽神色，诚实道：“他下毒，对我。”
招子自然是不会相信片面之词，不耐道：“证据。”
少年脸上狠色一闪而过，高声说道：“好！”他走过去将自己桌上的一盘冰糖银耳端给招子看：“就是此道菜被下了毒，我慕家世代善毒……”
招子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少年，脸上不耐神色更甚，一字一句道：“我说，证据。”
竟是一句废话也不愿同少年讲。
少年以前应当是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笑容一僵，不好对招子发作，只恶狠狠地瞪那口鼻流血的男人，气得声音都变了：“此道菜被人上来之后，只有三人曾经经过。先是东归贺家那对蠢货兄弟，然后就是此人。”
那招子不再打断少年讲话，托着下巴，神色认真了许多。
贺笑雪心猛然一凉，怎么又他妈的好像和他有关系？
那瘦高男人听了神情激动，来了精神，一擦脸上的血，理直气壮道：“那你凭什么认定是我？要论原因，贺家那两人才更有害你的理由不是吗？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加害与你。定是那贺家兄弟气不过，才想害你的！”
楼星盏垂睫合眼，偏过头去。竟是不愿意再看那男人，面上冷意更深几分。
贺笑雪想甩袖给堂中的每个人介绍，看看这个白眼狼！他简直痛心疾首，我刚刚还想助你来着兄弟！我都特么这么惨了，还要给我泼脏水你就说你是不是人吧！关键是这番话还在理，贺笑雪自己都要被说服，周围看戏的宴主更是好多都出声附和起来。
“慕公子，你应当是冤枉人了。”
“贺家两兄弟并不如公子般磊落，只能暗地里下毒手。”
……
大堂中局势一边倒，贺笑雪一阵心惊，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口锅，难道他又要背了吗？
只听少年冷哼一声，嘲讽道：“敢做不敢当，油嘴滑舌。你到是比贺家那蠢货更令人讨厌。”
那招子冷声道：“接着说。”
少年斜眼看那男人一眼，继续说道：“蠢货，刚才我说有三人经过，你并未反驳，就是认了。我认定你下毒害我，理由有二。其一，此药名为旱枯藤，生在灼热之地，十分罕有，多为本地人识得，解毒法子也为当地人秘法。旱枯藤多刺，熟用此毒之人手掌必定粗糙无比。”
贺笑雪看了一眼那被揍得鼻青脸肿黑面的哥们，十分感激自己天生白皮。
灼热之地的人，肤色自然是比较黑的。贺笑雪皮肤生得白，不像是会用旱枯藤之人。况且贺笑雪从小被田青谱当小公主养着，一双手很是漂亮，精通旱枯藤使用方法的可能性不大。
那黑皮男人眼睛气结，情绪激动：“我黑是天生，我手粗是因为我小时候日子不好过，干了不少粗活。难道就凭这些，你就认定是我下的毒吗？凭什么？”
少年冷笑一声：“还想狡辩。其二便是，旱枯藤有一特性，药粉能够放置很长时间，但药水半个时辰后毒性便会散去。旱枯藤罕见，自然不可能时时配着药水放在身边。而药粉未溶于水之前为白色，刚下之时与菜必定不能立刻融合，白粉浮在菜面会比较明显。所以要用……”
少年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那男人瞬间变了脸色。
“冰。”
“旱枯藤药粉在冰中放置不会失了毒性，下毒后冰又能化水，实在为妙招。”
少年猛地上前，令随从擒住男人双手。男人左右手大拇指上各戴了一白玉扳指，右手那块上镶嵌着一块冰冷宝石。少年将男人右手上的扳指刮下，抬手将宝石取下捏碎，里面赫然是一小块方冰。他将冰块用两根指头捏起，拿到男人面前，面目讥讽：“北凉石，储冰佳品，随身佩戴着么？”少年步步逼近，目光锋利如刃：“吃下这块冰，我将你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毫发无伤，我立刻给你道歉，如何？”
冷汗从男人面上滚下，男人嘴唇翕动，面上一片颓然，然而一个字也说不出。
已然水落石出。
少年凑得极近，阴森森地对男人道：“你该打听打听，慕氏一族，毒门之祖，天生，鼻识百毒。”
贺笑雪目瞪口呆，这无法无天的少年，居然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要是他的话，指不定就被毒死了。
“嗯……”那招子沉吟片刻，一甩袖，灵光闪过。那男人立刻惨叫起来，脸上鲜血淋漓，赫然出现一个‘鄙’字。
“金盏宴不欢迎小人。”招子厉声喝道：“此人终身无法参加金盏宴，到死面目有疤。名门不留，仙家不收。”说完不能那男人反应，折断男人一只腿。提手，大门轰然而开，将哀嚎的男人甩出了钟玉轩。
“此后再有人再敢作祟，都如此下场！”
满堂肃静，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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