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的狗灵魂互换了》木子晓风

31、丹药

　　季南风听到这些事告诉了萧知行，可是萧知行对此只一笑了之，他之前特意吃了两颗药，又对自己下了一掌，一是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二则是因为这样的情况跟五月相似，王大夫可以以他的情况来为五月治伤。

　　不过这样做，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药汤日日都在喝，浑身都是一股药味。

　　他时时想起五月之前说让他以后都替她喝药的事，当时他是拒绝的。

　　可现在即使他想替她喝，都无法再回到她的身体里。

　　她现在就像是完全封闭的，以前他们戌时会互换，可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他每天晚上依旧无法变成五月，他无法感知五月的伤痛，只好每日都陪着她，看着她。

　　除了担心她的性命，他也怕五月会突然再变成女子，如果让人看到，那么一定会把五月当成妖怪。

　　他是从书中看到过蛇鼠虫蚁花鸟锦鲤都有可能修炼成精怪，可他无法将书中害人的妖精跟五月联系在一起。五月如此乖巧活泼又护住，怎么可能是会伤人性命的妖怪。

　　如果非说它们之间有何相似之处……

　　萧知行想起那日的白衣女子，盈盈双目清澈动人，唇若落樱，白衣飘飘，如误入人间的仙子。原来五月化为人形竟是如此的清纯妍丽，不可亵渎。

　　也许美貌是它们唯一的共同点了。

　　他拿起毛刷来给五月梳通毛发，他每天都梳一遍，从不让人代劳。

　　他小心翼翼，轻轻捏起五月的毛发不扯痛她的皮，碰到打结的地方，他会重复多梳几次。

　　长时间不吃东西，五月已经很瘦了，她侧躺着，肚子上已经没肉了，肋骨根根分明，皮毛松松地覆在肋骨上。

　　萧知行眉头紧皱，边梳毛边说道：“你看，我说过你不会死的。你说的那个猎犬我已经让人带到府里来，只要你醒来就能看见它。你之前不是说裕安城里的百姓很可怜吗？我腾出一个宅子，让人将狗驱赶在里面，天天都给它们吃好的，还给它们洗澡上药，你去看看，它们身上的伤都好了，现在也没人伤害它们了。”

　　五月没有出声，萧知行继续道：“你不是喜欢我那张床吗？我特意给你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不想住狗窝的话，以后就可以睡那张床。还有，我得表扬你。你打猎的确很厉害，那头带角的白鹿是被你咬了一口吧，我给你找回来了，现在就养在园子里。快醒来有鹿肉吃。”

　　“王爷，南山王来了。”元生进来小声地道。

　　萧知行梳了一下五月的尾巴，然后放下梳子，理了下衣衫，道：“走吧。”

　　到了大堂，南山王果然正在等着，他走近给南山王行礼，南山王扶住他，左右打量他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萧知行给南山王让座，南山王坐下来，萧知行着人给南山王上茶，期间南山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

　　“我无大碍，多谢王叔关心。”萧知行坐在交背椅上回答道。

　　他面色是一贯的苍白，现在嘴唇也没了血色，胳膊上还包着布帛，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南山王忍不住道：“府上还缺什么药吗？我给你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血燕和人参，鹿茸，灵芝，如果不够，你跟我说。”

　　“咳咳，”萧知行咳了一声，“王叔不必挂心，我比之前好多了。再说我现在虚不受补，这些东西反而不能多吃。”

　　“是了，我差点忘了，”南山王略尴尬，“那你就慢慢吃，身子总会养好的。”

　　萧知行点点头，南山王喝了口茶又道：“这次刺杀，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不知，我并未得罪过谁，我自己也奇怪到底是谁竟对我痛下杀手。”萧知行佯做疑惑。

　　南山王低头沉思，“恐怕是怀璧其罪罢了。”

　　萧知行望向他，南山王踌躇片刻道：“知行，这事关系到你的性命，王叔就跟你说上一些。”

　　“皇宫中两位皇子渐渐大了，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宫中与前朝都是人心浮动。芸妃向来得皇上宠爱，而淑嫔所生的却是二皇子，她是皇后阵营中的人，她们两派肯定都想要这个太子之位。而你——”

　　南山王顿了一下道，“众所周知，你岁并非皇上亲子，但是早年皇上曾让赵太傅教你读书，他也曾表示想立你为太子。虽然之后两位皇子出生，皇上再也没提这些事。但你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芸妃等人的眼中钉。君心难测，太子之位皇上究竟属意谁，尚无法猜测。王叔想问你一句，知行，你可想做这东宫太子？”

　　他注视着萧知行，想从他的脸上读出答案。以前他以为皇上就算不立萧知行为太子也无碍，他在裕安城当个闲散王爷就可以。可这次的刺杀事件给他提了醒，只要萧知行在这里，他就会成为其他人的威胁，为了萧知行的生命安全，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不，比起当太子，我更希望走遍大钦山河。”萧知行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

　　南山王没从萧知行脸上看到半分的勉强，他点点头，“那好，你好好休息，这件事过了之后，王叔可以上折子向皇上为你请封地，你以后搬到封地去，远离朝堂，你意下如何？”

　　萧知行讶异地挑眉，他知道他的王叔性子一向淡然，因为他自己的尴尬处境和皇帝的多疑，所以他们两个很少接触。

　　无论在朝堂上还是私下里，南山王也不会在旁人面前提到他，更不要说特意去找皇上说封地事宜。

　　“王叔，这是否不妥？”萧知行迟疑地问道。

　　南山王摇头，“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会寻找机会向皇上进言，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养身体为重。”

　　他能这么做，萧知行意外之余心中暖流流过，他留南山王在这里用膳。

　　南山王不忍见他带病招待客人，所以喝过一盏茶就欲离开。

　　离开之前，他拿出一个瓷瓶，里面装了一丸药。

　　原来这药是以前国师做的丹药，费时费力费药材，这药总共也没几颗。南山王手上的还是萧知行刚被接入宫中成为皇帝的儿子，皇帝为了补偿他特意赐下的。

　　那国师早已离宫，方子也丢了，所以这可说是极为珍贵的丹药了。

　　这药对伤病有奇效，他本身对萧知行身怀愧疚，得知萧知行被刺客重伤之后，他也曾想拿出这药来。只不过当时皇帝派了御医过来，他不想被皇帝发现自己的心思，所以才耽搁了这些时候。

　　萧知行接过药，知道这药的珍贵，他对南山王的慷慨和关切所感动，他亲自送南山王出门。可南山王将他按到座椅上，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养伤，自己便走了。

　　萧知行打开瓷瓶倒出来，那药碧莹莹的透着光，闻着一股清幽的药香。

　　他看着这枚药丸，思绪纷乱，一会儿是五岁那年再度离家时的难过，一会儿又是南山王看他时的慈爱眼神。他坐了良久，元生陪着他，直到院中烛火通明。元生倒了杯茶递给萧知行道:“王爷，既然这药对您的伤好，您就快服了它吧。”

　　萧知行回过神，药丸还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他腹中饥饿，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戌时都到了，他又一次没能变成五月。

　　五月……

　　萧知行疾步去往房中，元生在身后跟着道：“王爷，您等等我。”

　　一进屋，萧知行的目光便触及五月，五月依旧是狗的模样，呼吸浅浅的，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

　　萧知行坐到五月身边，他拿出药丸对元生道：“去倒杯水来。”

　　“王爷，您要做什么？您不会是要把这药给五月吃了吧？”元生吃惊地道。

　　“要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萧知行看都不看他，元生不情不愿地去倒了茶，慢慢走到萧知行的身边。

　　见萧知行一直盯着五月看，他又张口劝道：“王爷，奴才知道五月救了您，它也是一条好狗，可是它再好，毕竟也只是一条狗。这药世间罕有，如果您用了，不但身体会好，就是以后练功也肯定更上一层楼。您已经遇到一次刺客了，万一……奴才是说万一，再有那么一次，您有了好功夫才能对付他们。”

　　元生苦口婆心，他也喜欢五月，五月聪明懂事，可它再怎么好，也比不上王爷的命啊。

　　“万一？如果真有这个万一，本王现在放弃了五月，那之后也就再没有一个完全一样的五月会来救我了。”

　　萧知行一伸手，元生只好呈上那碗水。

　　萧知行塞进五月嘴里那颗药丸，又灌了半碗水。

　　药丸顺着五月的喉咙下去，萧知行似乎看到五月的肚子亮了一下，有东西一闪一闪的。他凝神再去细看，那东西又不见了。

　　他疑心自己看花眼，又察看了下五月的情况。

　　五月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萧知行觉得自己太心急了，哪有药刚吃下去就会有效果的。

　　他坐在一旁用膳，吃的都是平时五月最喜欢的东西。

　　也许五月闻到鸡腿排骨的香味，下一秒就会跳起来了，他随意地想，手中的筷子却没夹多少菜。

　　元生站在一旁，眼中有可惜也有期望。

　　这药给五月吃真的是可惜了，但是既然它已经吃了这药，应该能好起来吧，不然王爷该有多失望。

　　五月，以前王爷就喜欢你，这次如果醒来，怕是更要成为这府里人人都要巴结的狗了。

　　所以，快点醒来吧。王爷因为你不在，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