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妖》刘云木

26、故乡酒26

　　一道银光闪过，宿辛觉得自己的狼眼都要被闪瞎了，他伸手挡过来者的攻击，愤声说道，“傲燃！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我为什么不敢？上次被打成狗的妖是我吗？”傲燃稳稳当当地落在院子中央，高傲地看着宿辛，“想不到你竟然躲在这里！”

　　白戊看着被宿辛称做傲燃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岁左右，还没有灯陵君变小的时候长得高。然而傲燃站在高大的宿辛君面前，非但不害怕，反倒是瞪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气势十足。

　　“傲燃？”白戊想了想，这名字还算耳熟，“东海龙族的？”

　　“不是！”傲然想都没想就反驳了白戊的话，好像被当做东海龙族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我可是大妖，怎么会和龙族扯上关系，哼。”

　　他回过头看了看说这话的妖，却发现灯陵界主也在这里，“灯陵界主！”

　　傲燃有些激动，又有点心虚，毕竟自己和宿辛君的争斗毁了神木神令。

　　灯陵君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多时未见，傲燃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傲燃受到了灯陵君的夸奖，高兴极了，深蓝色的瞳孔里出现了光亮，“我，我会好好修炼的！宿辛，今天我一定要和你分个高下！”

　　“小泥鳅，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宿辛君被傲燃气笑，他这段时间正愁找不到妖出气呢。

　　“嗯，那你们慢慢打，但是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许在那个圈外打。”灯陵君抬手在院中划了个圈，“要是吵醒了这里的妖，你们两就一起去荒海陪海木仙君。”

　　说完，他就放心地朝客厅里走去，也不回头看看院中的情况如何。

　　白戊觉得有点好笑，便跟在灯陵君身后问道，“宿辛能打得过那小鬼蛟吗？”

　　“过去可以，现在，难说。”灯陵君想到傲燃的身世，傲燃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不易，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感叹。

　　“原来如此，灯陵君也不去帮帮宿辛？”白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想灯陵君却认真起来。

　　“他们自有分寸，更何况，妖族之间的切磋是件堂堂正正的事情，我自然不该干涉。”

　　“看来是我多想了。”白戊笑眯眯地点点头，表示灯陵君说得都对，然而他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那雪里老板要是和别的妖切磋，灯陵君也不帮她——”

　　“谁敢欺负她？”没等白戊说完，灯陵君的眼神就变暗了，像是下一刻就要找妖打架去。

　　说完这话，灯陵君也觉得自己变得莫名其妙。他以为自己只是有些喜欢姜雪里，却没想到“想要保护好她”这样的念头已经快要成为自己的本能。

　　灯陵君呆呆地站在原地，记忆里的一些东西好像在慢慢浮现。恍惚间，灯陵君竟然有些站不稳了，手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白戊只好闭上了嘴，看来灯陵界主对雪里老板的感情比他以为的都要深。

　　白戊看了看灯陵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央央的房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风吹过，姜氏食肆的院中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次日清晨，姜雪里刚睁开眼，一只蓝色的小鹦鹉就蹲在她枕头旁边“啾啾啾！”

　　“央央今天起得真早。”姜雪里伸手点了点央央的尾羽毛，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新长出来的吗？”

　　“啾~昨晚做了个美美的梦，今早就长尾巴啦！”央央高兴极了，在姜雪里的胳膊上蹦来蹦去，“师姐，师姐，央央是不是长大了！”

　　“嗯，央央长大了。”姜雪里原本还担心央央的最后一根尾羽长不出来，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姜雪里把还在睡觉的小红蛋放好，又伸手点了点蛋壳，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破壳而出呢。

　　央央在房里里飞了一圈，又跑出去找白戊了。姜雪里温柔地看着师妹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姜雪里不知道爱慕一个妖是怎样的感觉，但是看师妹的样子，一定是美好的。

　　她翻了翻衣柜，今天是二十九，也就是人族过年的日子。很多在人族聚集地生活许久的小妖，也渐渐有了和人族一样的习俗。

　　“这件......”姜雪里拿着一件浅粉色锦袍，伸手摸了摸上衣服袖口和领口的白色毛毛，又放在自己身前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也不知道阿灯会不会喜欢......”

　　她咬了咬嘴唇，头上的猫耳朵又冒了出来，身后的尾巴也在轻轻摇晃。

　　自己是喜欢的，何必，何必管阿灯喜不喜欢。

　　过年了，换新衣服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别的妖，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姜雪里对着镜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换上了新衣服，动作十分麻利，好像再迟一些她就会后悔了。

　　“吱压——”

　　带着寒意的晨风吹来，姜雪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低头朝地上一看，却惊讶地张了张嘴。

　　湿漉漉的蓝眼睛，充满了期待地盯着她；银色的尾巴一甩一甩，好像在撒娇。

　　姜雪里顿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小银龙，它不过一尺来长，看起来还是个幼崽。

　　“哪里来的小家伙？”姜雪里轻声说着，想伸手把小银龙从地上抱起来，然而一双大手先她一步把小银龙提溜了起来。

　　灯陵君无奈地提着傲燃，看来宿辛这段时间也没闲着，自己对小鬼蛟的期望是不是太大了。

　　傲然被揍回原型后倒是消停了许多，和宿辛还有他家的小崽子挤在一起，又听说这里的老板很会做鱼，于是他一大早就趴在姜雪里的房门外，希望能用自己的红珊瑚换些鱼吃。

　　小银龙被灯陵君提着，也不恼怒，它不知从哪里弄来些珊瑚，品相极好，“灯陵界主，这些可以换鱼吗？”

　　“是阿灯的朋友吗？”姜雪里回过神来，好奇地看着灯陵君手里的红珊瑚，她还从未见过这么鲜艳的红珊瑚。

　　“是个小朋友。”灯陵君和小鬼蛟有些渊源，不过能不能换鱼，他还是得问问姜小猫的，“雪里老板，这些红珊瑚能在人族这里换银钱吗？这样也好让傲燃在这里待些日子。”

　　“既然是阿灯的朋友，又何必说这些。”姜雪里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像是有些不高兴，“阿灯莫不是还在怨我让你吃剩饭的事情。”

　　姜雪里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自己在说什么胡话，阿灯又不是在这里白吃白住，何必受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脾气。

　　“阿灯，我不是......”姜雪里刚想道歉，就被灯陵君的笑容晃了眼。

　　灯陵君伸手摸了摸姜雪里头上毛茸茸的猫耳朵，姜小猫在急什么呢？是怕自己和她太生分？还是头一次见她一句话说这么长呢。

　　“雪里老板，我怎么会怨你，只是这小银龙饭量太大，我怕这食肆被他吃垮。”灯陵君又走近了几步，“耳朵又露出来了，雪里老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傲燃十分配合地甩了尾巴，骄傲地挺了挺龙角，“我一顿能吃好多好多鱼！这么多！”他还想伸出爪爪比划一下，可惜现在他的爪爪太小了，实在不能比划出自己的食量。

　　姜雪里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样子逗笑，也不气了，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说了，今天都二十九了，阿灯该换新衣服了。”

　　二十九？灯陵君反应过来，原来是人族过年的日子，难怪雪里老板换了新衣服穿呢。

　　他看着粉嫩嫩毛茸茸的姜雪里跑到客堂那边去，眉眼间都是笑意。她总是好看的，让自己满心想着她。

　　傲燃被灯陵界主晃得有些头晕，他悄悄从灯陵界主的手臂上逃跑掉，打算找宿辛打听一下，他们是不是马上就会有界主夫人了。

　　作为鬼蛟的傲然虽然还未成年，但他好歹也活了几百岁，从未见过灯陵界主对哪个妖那么温柔。

　　今日食肆虽然开门了，却挂了不接客的牌子。

　　红炼和青缎穿着雪青色的棉袍，学着人族的样子，把红色的对联和窗花贴在食肆的门框和窗户上。

　　姜雪里抱着一盆小金桔，放在了客厅里，想着要是有几枝梅花就好了。

　　“雪里丫头。”兰娘的气色已经很好了，看来梅九对她来说，比药还管用。

　　“娘子，慢些走。”梅九跟在兰娘身后，想要伸手扶着自家娘子，却被兰娘打了手。

　　“大惊小怪，我没事。”兰娘虽然说着抱怨的话，心里却暖得很。

　　姜雪里也惊讶极了，兰娘如今的模样也像二十来岁的女子呢！

　　像是被姜雪里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兰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梅九现在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自己要是比他还老，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呢。

　　姜雪里歪歪头，突然明白了兰娘的心思，也没有戳破，“小山还好吗？”虽然她对梅小山化形的事情充满了疑惑，但既然兰娘一家平安了，自己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兰娘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们也该带着他回东山上了。”

　　“兰娘，在这里过年。”姜雪里拉着兰娘的手，不舍得她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