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攻略福利》汤圆小白

33、血族黎明15

　　埃维里特是个固执的人，但并不代表他属于执拗到极端的一派，只要认定了一个大的方向，任何手段都能采用。左恒也不想就此了结在这张银十字上。

　　他弯曲了一下青白僵硬的手指，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离黎明还有两个小时，他必须作出决定，这个答案决定了他是通向地狱，还是继续永生。

　　楼梯口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他的视野中出现血亲王精致的披风长纹，伊莱停在他面前，即便他看不见，也能猜透伊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带着笃定戏谑的笑容，就像已经对结果确凿不已。

　　伊莱摘下披风：“埃维里特，我不想你受这样的折磨，也不想你失去永生的机会”

　　“我想你一定想好了”他走到一边，带着洁白手套的食指轻点上刺入掌心的银锥：“忘记痛苦的一切，呆在古堡里，一百年，两百年，永远跟随我”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肩膀颤抖，呼吸急促，黑发拢住脸颊，但伊莱已经大概知道答案，他继续劝诱：“所有的痛苦都会消靡，情爱也一样，只要你点头，我代表血族给予你宽恕……我的孩子，没有人会比直系血亲更爱你”

　　最后一颗星辰沉没在漫漫长河，左恒终于抬起头，他目光闪烁看着伊莱，如同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嗓子干哑颤抖，神情却是麻木的：“……伊莱……大人”

　　“想好了吗？”

　　左恒维持着僵硬表情，缓慢的点头，他周身弥漫着灰败的死气，仿佛真的放弃了关于克莱斯一切。

　　伊莱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很好，很好……先休息吧，等你再次醒来，我会为你消除记忆”

　　伊莱的猩红眼睛仿佛漩涡，将他的所剩无几的精力疯狂的卷入，吞噬，三天三夜的折磨已经让他几近崩溃边缘，左恒没有排斥伊莱的沉睡契约，他任由庞大的黑暗消磨意识，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沉睡一会儿也好，他需要养足精神，好暂时逃出伊莱的掌控。

　　左恒很快闭上眼睛，呼吸悠长，伊莱抬抬手，身后的仆人立刻上去，干脆利落的拔掉左恒手心和脚背的银锥，已经结饬的伤口重新撕裂，仆人将左恒从十字架上扯下来，背后的皮肉被十字架烫伤，已经看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肤。

　　万幸的是伊莱的催眠术是吸血鬼中顶级的存在，他陷入深度沉睡，对当前的痛苦毫无感觉。

　　“将他带回房间，上药”伊莱目光不明：“不用安排侍卫和血仆守着”

　　血仆虽然疑惑，但也应下：“是”

　　伊莱挥手，他们轻手轻脚的带着左恒退下，伊莱独自踱步到落地窗前，天边弯月几乎快要淡到无形，密林之间白雾翻滚，山另一边的天空被人类城市的灯光照亮。

　　“去人类的世界……”他转着食指的古朴戒指，毫无头绪的自言自语：“……总要经历真实的伤害……才会彻底悔过，吸血鬼……总要回到这里…”

　　等到受尽苦难，看透真伪，总会回来。

　　――――――

　　35：“大大！我们什么时候跑路！”

　　左恒：“等天黑，天黑了就走人”

　　35：“您感觉还好吧，看起来前两天都好痛苦”

　　左恒：“一般般吧，吊着有点累”

　　35：“大大您演技好棒！我都以为痛觉屏蔽出了问题呢(*￣︶￣*)”

　　左恒：“你现在拍马屁越来越大道无形了”

　　35：“是吗⊙ω⊙，我觉得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概”

　　左恒：“……”

　　左恒：“盯着克莱斯，有什么大动作就告诉我”

　　35：“好！他最近除了失魂落魄还是失魂落魄，一直待在家里，没去猎人工会呢，菲莉娅每天都去看他”

　　左恒：“很好，剧情已经就位，就等我去推了”

　　35：“加油大大！！”

　　――――――

　　左恒从混沌的意识里挣脱而出时，仆人已经在他醒来之前打开了房间窗帘，这代表着黑夜已经来临，他差不多应该睡了一整天。

　　这么严重的伤，他其实还应该继续休息。

　　四周没有声音，也没有风，时间凝滞在空气中，左恒试着坐起来，后背立马传来刺骨的疼痛，伤口已经全部包扎好了，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在面对银制品造成的伤痕时还是杯水车薪，整整一天的沉睡，他的伤口也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

　　但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就给他，伊莱也许下一刻就回来清楚他的记忆，如果他还想继续保留对克莱斯的情感，马上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每一步都伴随着无法言语的疼痛，左恒扶着红木长桌，走两步就需要休息片刻，等到接近门口时，身上缠绕的绷带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伤口裂开，已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汗水。

　　他咬牙，透出一股绝不回头的坚毅，尽量轻缓的推门走出。

　　长廊外有微风，暗金的流苏在暖光里摇摆，尽头大门没有完全关闭，他可以顺着缝隙看见古堡外闪烁星辰。但悠长的廊道没有血仆，也没有侍卫，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就等着他钻入口中，而他别无选择。

　　不管是陷阱还是阴谋，只有这样一个机会离开，只要能离开，那么他和克莱斯就依旧有可能。

　　他尽自己最大的速度，忍住疼痛向着大门走去，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人阻拦，一路畅通的就像通往天堂的云梯，脚下厚重地毯吸走声响，就像在经历一场诡密而古怪的赌博，走出这里，他就是赢家。

　　急促的推开大门，迎面而来是山岚晚风，背后的古堡仍旧维持着百年不变的姿势，没有一个人或吸血鬼追来质问，也许伊莱高估了他催眠术的效用，并没有派人来守着，也许今天古堡内有什么重要的集会，但无论如何，他这次大概是赌赢了。

　　无心欣赏月光夜色，毫无犹豫地，左恒迅速遁入丛林黑暗之中。

　　他小心翼翼绕过栖息鸟群，踏过寂静河谷的溪流，长袍被露水打湿，还沾了碎叶枯枝，背后和脚下除了急速前行带来的疼痛，还有浸入衣物的血液，但左恒已没有精力再遮掩痕迹，他也知道借着血腥味伊莱都能找到他，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不回头的远离。

　　左恒在夜风中奔忙了半夜，没有休息，月光下回望古堡，它就像烛火一样点缀在很远的山腰间，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城市的汽笛声和霓虹越来越明晰，胸腔内一股脑儿涌出解脱的欣喜和狂热，他现在只需要回到公寓，注射血清……就能回到从前。

　　回到有克莱斯的世界里，回到光明之下……

　　这些天他不停的在脑海里勾画着克莱斯的轮廓，思念在这一刻达到顶峰，趁着天边的星月还没有淡去，行人稀少，左恒更是不顾伤口加快了速度，想在天明之前将一切都处理好。

　　克莱斯独自居住的公寓静悄悄的，显然主人还没有醒来，左恒在街边简单处理了下血迹，轻松拿着钥匙从正门进入。

　　35：“大大……你把克莱斯吵醒了”

　　左恒：“哦？他在哪个房间？”

　　35：“二楼，正对着大门的那个，他起来了，他走到窗子边了，他看见你了……”

　　左恒：“不用实况转播……”

　　35：“哦………:D…”

　　克莱斯自从得知左恒是吸血鬼后，生活就陷入了极不稳定的状态，他每次一闭眼就能看到左恒，醒着的时候也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常常是夜里有稍微一点响动都能将他惊醒，更别说是开锁这种算得上“巨响”的声音了。

　　有人来了，会是谁？

　　那个名字在他喉咙里呼之欲出，他飞快的翻身走到窗前，不出意外，是那个吸血鬼回来了。

　　他走路一瘸一拐，夜风裹携而来淡淡血腥气，他身上是吸血鬼贵族最常穿的中世纪长袍，虽然看不清脸，但克莱斯从身形上就能分辨出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还要回来……把他当做玩物一样戏耍，欺骗情感很有趣吗？埃维里特是想看看最后得知真相的他有多么凄惨，多么愚蠢吗？

　　他攥住窗框的手发白，右手的长刀银辉流动，巨大的恨与爱同时冲击着克莱斯的神经，一方面他恨不得立马冲下楼去，揭穿他，打败他，将这把刀刺入吸血鬼的心脏，一方面又被刻骨的情感左右，迟迟没有动作。

　　但左恒不会等他，克莱斯知道他要干什么，无非就是继续注射血清，继续扮演这种相亲相爱的戏码，继续给予他虚幻而可笑的爱情。

　　克莱斯也知道一切也不会如埃维里特所愿，无论他出不出手，命运的齿轮终会导向一方。那些血清全部被替换成了足够致死人类的十倍剂量的安眠药，只要左恒注射，今天必定有去无回。

　　他不会阻止，这本来就是他作为猎人的使命。

　　――――

　　左恒进入房间，拉开抽屉，血清还有五支，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专用的盒子里，窗外已经有晨光透过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其中一支注入血管。

　　扔掉空的血清，左恒盯着镜子，等待着改变的到来，一秒，两秒……直到一分钟，都没有任何意料中的变化。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千辛万苦逃出来，到了关键时刻竟出了意外。

　　血清从来不会出错，只要注射，对吸血鬼就都有作用，现在没有反应……只有一种可能……

　　脑海中浮现的猜想让他头皮发麻，即将见面的欣喜和快乐荡然无存，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头脑中却传来一阵猛烈的眩晕。

　　他想要拉开门的手垂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手肘碰到桌子上的玻璃杯，与地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呼吸不畅，眼前发黑，四肢和血液的力量开始凝结，他扶住桌子，慢慢跪靠在一边，尽量保持着意识的清明，但这个药效太强烈了，他只能用一点力气拉上就近的窗帘，避免被初升的朝阳灼伤。

　　门在此时应声而开。

　　克莱斯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左恒勉强抬了个头，视野模糊不清，他只能哑着嗓子，习惯性的开口：“克莱斯……”

　　门口的人影没有动作。

　　左恒也意识到此时的情况不妙，他扶着桌子，想要借自身的力气站起来，却没能如愿，重新跌回了地上，还没等他重新抬头，克莱斯几个大步就走到他跟前。

　　视野里出现猎人工会常见的皮靴，左恒还没反应过来，克莱斯就攥住他的肩膀，“彭”的一声，将他大力扔到墙边，一把银色的长刀顺势抵上吸血鬼的喉咙。

　　“他们说，你是埃维里特……”猎人熟悉的声音传来，夹杂愤怒前的暴戾：“他们说，你是吸血鬼……你给我下了血契，是不是”

　　左恒被这一下震的发晕，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脖子上的刀忽然移开，一双带着人类体温的手扼住他的命脉，左恒手上没力气，只能覆在克莱斯的手臂上：“克莱斯，你……听我说……”

　　“是不是！”克莱斯声音忽然加大，手上青筋爆起：“回答我！”

　　左恒双脚离地，他几乎是从鼻腔里钻出一个字眼：“是……”

　　那只手的力道忽然消失，耳边有刀剑落地的声音，左恒失去支撑，重新跪在地上，克莱斯的声音痛苦而无奈，还有几分无法言说的迷茫：“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玩弄一个人类的情感，你是不是感到快意？”

　　左恒发不出声音，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克莱斯看没看见。

　　“你既然回来，我应该亲手杀了你”

　　人类是个奇妙的生物，即便他爱着你，在面对真相和信仰面前，他也能够压制住情感，把自己变成冷血的执法者。

　　所有的事都已经被赤裸裸的揭开，他奢望的生活全部成为泡影，克莱斯仍旧站在原地，房屋里传来细密的脚步声，不下二十个猎人全副武装，纷纷涌进屋内，他们拿着银制的刀剑个枪械，对准左恒，表情严肃，严阵以待。

　　“就是他！”菲莉娅也从人群中走出：“克莱斯，你现在看到了，他就是吸血鬼！”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她走到几扇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太阳透进来，左恒的手臂被一缕光照射，瞬间焦黑一片皮肤，他用尽力气，躲到一边狭窄的阴影里，菲莉娅指着他，：“克莱斯，你看到没有，他怕阳光，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左恒抬头，克莱斯的视线与他碰撞交汇，他的手紧紧握着，骨节发白，目光里充斥着被欺骗的愤怒，痛苦，和一点犹豫，但最终全部都被决绝覆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当前的局面。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左恒在阴影中慢慢站起来，宽大的兜帽划下，在黎明的日光中，克莱斯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他的半边脸全是盘虬交错的皮肉，翻卷的伤口在左脸印出狰狞可怖的沟壑，猩红的眼，及腰的黑发，还堪堪可以从完好的半边脸上窥见曾经锋利的容貌，他仿佛站不稳，白色的里衬还有斑斑血迹，和着泥土与枯枝，狼狈的如同街头乞丐。

　　“哈哈……哈哈哈哈……”

　　如同嘶哑地狱鬼哭，克莱斯不知他在笑什么，他的喉咙被银锥灼伤，已发不出往常优雅温和的音节，头发也被血液粘附上泥土，他的手指嵌入墙壁，笑得肩膀颤抖，视野模糊。

　　“你觉得我一直在骗你？……”他一瘸一拐，走到离克莱斯最近的地方：“克莱斯，我只是在骗自己”

　　克莱斯犹豫两秒，还是靠近他，身后的猎人也谨慎前进一步，金属兵器也跟着发出细碎碰撞。

　　“给我解除血契，猎人工会不会杀你”他一只手鬼使神差的覆上左恒的侧脸：“我保你不死”

　　左恒已经支撑到极限了，他血色的瞳孔透出一股疯狂，咧嘴一笑：“你以为……被抓的吸血鬼都去了哪里……我绝对不会为你解除血契，那不可能……”

　　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猛然传来一阵钝痛，已经接近昏迷的左恒毫无防备，世界瞬间重归于黑暗。

　　菲莉娅收回刀柄，微微一笑，却掩盖不住眼底冷色：“以免生变，先把他带回去，诺伦有办法解除血契”

　　克莱斯接住左恒，眼睛冷下来：“菲莉娅，我没让你出手”

　　“你不舍得”菲莉娅招呼两个人接过左恒：“你只是中了血契，醒醒吧克莱斯”

　　克莱斯身体僵硬，但固执的抱着左恒不撒手，菲莉娅倒是学聪明了一些，她拍拍克莱斯肩膀：“无论如何你是队长，将他带到地牢里去，有工会会决断的”

　　他的手紧了紧，眼神掠过左恒手上渗血的纱布，沉默良久，低声应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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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开jj，瑟瑟发抖。
这一章写了删删了写几遍，终于好歹发了。
对不住各位小天使，等了这么久，确实是办活动太忙了，早上一直到半夜，等我5.12卸任后就没事了，到时候差不多能日更。
跪求原谅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