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这东西》翕者

4、第 4 章

　　4.
　　“你头没事吧？”章成沉默一段时间突然发声，表情略微严肃，连头都没偏一下，以至于伍翕以为自己幻听了。
　　“...没什么，这就是我不打篮球的原因。”
　　“？，什么？”章成顿了一下，偏头看向伍翕。
　　“因为怕被球打，所以不打篮球。”耸了下肩膀，伍翕一脸无辜的接着说“我都没打篮球还是被打了，忧郁。唉。”
　　“嗤，在你面前冷酷不起来了都。”章成歪头笑了一下，“要是那个球，是我打过去的，你会怪我吗？”
　　“啥？”伍翕听了一愣，随后一拳扫过去，打在章成的肋骨上，“他猫的，你有毛病啊，搞谋杀？”
　　章成微微弓了下身子，躲开伍翕的拳，没躲开，但是至少不会痛。
　　“是咯，有毛病。真是有毛病。”说完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继续说，“你是不是对谁都是很容易亲近的样子？”
　　“哈？”莫名其妙的问题。
　　“就是，无论是哪个陌生人，跟你搭上话你都能聊得很开心。”章成解释。
　　“是吧，反正我也无聊，有人说话就不觉得那么无聊了。”伍翕耸了下肩，“说白了就是太寂寞了，没人说话，气氛又太尴尬，只能随便找点话题缓解一下。”
　　“嗯。”
　　“所以有时候就笑一笑，觉得笑起来可以缓解一下尴尬。也不是特别开心吧。”
　　“看你笑起来，就觉得你挺开心的。”
　　“笑起来了，不代表我高兴，只是习惯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笑，实则心里也没有那么开心。真开心的时候，也会笑。”
　　“你笑起来好看的，感染人。无忧无虑的样子。”章成突然停住了，顿了一下说出这句话。
　　伍翕回过头望着他，张开嘴露出小虎牙笑了。
　　“哈哈哈，是吗？那我笑一个给你看。嘻嘻嘻。”
　　章成笑了一下，摸了摸伍翕的头， “走吧送你回家了。”
　　照旧送到路口后分道扬镳。
　　洗完澡躺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伍翕就觉得章成怪怪的。堂姐说他在学校这一副高冷的样子，也不和人多说什么话，跟罗江他们那群人话也不多，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成了最多了时候。明明才认识两天。
　　人格分裂哦？有毛病。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有毛病了。
　　表达开心的方式有很多种，笑也好，哭也好，脸上面无表情内心波澜的也好。笑也有很多种意思，但是伍翕的笑，往往自己也不知道笑什么。说他笑点低，但是有时的确是感受不到自己内心是有多快乐的。习惯了吗？可能吧，从小被教育要有礼貌，看见长辈要打招呼，但是又不要随便说话，又不能死气沉沉，那么，只有笑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经常听见别人说，整个村上，就伍翕最乖最听话了，不乱跑，不吵事，也不用大人操心。最后，甚至是父母都开始向外人，向亲戚朋友炫耀起了自己，除了配合，好像也没办法了，不然就是骂，甚至是打起来，还不准反抗。
　　小时候，读小学不用功，期末考试语文数学都是堪堪七十分，爸爸看了通知书后面色铁青，拿着成绩单对地上一摔，什么也不说的就开始打，跑也跑不掉，那就哭喊，越哭越喊，爸爸力气就越大，好了，打累了爸爸也就休息了，说什么都不愿意签家长意见，说丢脸。
　　原来爸爸看重成绩，那么就努力读书。在学校就认真读书，什么活动都不参加，放学回家也不出去玩，煮好米饭就做作业，看着爸爸欣慰的笑自己却怎么也不开心，还是会回一个微笑。每一次成绩不如意的时候，就难免会想到那天爸爸摔通知书的那个表情，挺吓人的吧，那就只能让爸爸尽量满意了。
　　妈妈却是看重习惯，这里做不对，啪的打一巴掌，那里不合礼仪，啪的又是一巴掌。就连不小心打碎一个碗，都要骂一通打一顿，到别人家做客时，看别的小孩打碎个碗不过是说一句，为什么自己就不一样呢？不能出去玩沙子，不能去爬树，不能和某某某玩，那么除了看看书，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玩的了。羡慕别人，自己却连个玩具都没有，家人不让买，所以从小到大，一个玩具都没有。
　　“爸妈都是为你好的。”妈妈永远都是这一句话。“小时候的习惯养成了，你长大了我们也就不操心了。你看你高中来了之后，妈妈就没打过你啊，你爸也不打了。”
　　“打是亲，骂是爱啊。”
　　“还是为你以后着想啊，我们辛苦养你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爸妈的话总是这样子，其实很感激，但是就是开心不起来。
　　小时候的乐趣很少，所以现在的再小的事情都能笑一下。
　　不知不觉的，眼睛就湿掉了，泪水划过的痕迹撑着疼。
　　“煞笔。”骂了一声，伍翕就睡着了。

　　毫无疑问的睡过了，妈妈也没喊，多多也没上来。
　　拿手机一看，九点五十了，眼睛有点痛，皱着眉下了楼，叫了声多多发现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玩了。
　　晒了洗衣机里面的衣服，随便扫了一下地。不想吃早饭了，躺在家里大厅中间吹着夏天的风，看着蓝蓝的天。深吸一口气，享受着，总觉得看着这种蓝得干净纯粹的天，再吹过来一阵南边来的风就觉得心情特别舒服，说不出的喜欢。
　　其实就这样无忧无虑的也挺好的吧，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去做，看着天，吹着风，感觉呼吸之间，都透露着愉悦。
　　哪怕是一个人，习惯了寂寞，也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那么的简单纯粹，那么的容易取悦自己。
　　人生不需要陪伴，孤独终老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手机放在地板上，嗡嗡嗡的响着，那过来一看，陌生来电。
　　“喂，您好？”
　　“大侄子？”那头传来一个男声，经过电波的修饰还是能听出是章成。
　　“滚，”
　　“哈哈哈哈，没什么事情，就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伍翕脑子里和回想着章成笑的样子。
　　“确认了？”
　　“嗯，确认了。”
　　“那挂了。”说着也不管对面人的反应伍翕直接摁掉了通话。继续享受闲适的人生。
　　下午做了点暑假作业，晚饭后带着多多出村后面散步。村后面是大家的稻田，也有人种了菜，夕阳下水稻金灿灿的，虽然时到傍晚，但是热气还没散去，留有的余热模糊着伍翕望向水稻的视线。“估计是要收了吧。要有得忙了。”伍翕心想着，一个人冲下岭去，多多吠了两声跑到了伍翕前面。
　　一人一狗赛跑一样穿过稻田，朝对面防洪的堤坝跑去。余热散去后的清凉被风带过来，透过短袖抚着伍翕的身体，喘着气躺在堤上，看着刹不住车的多多缩着前爪，屁股因为惯性还是止不住的往前冲，一边换气一边笑着，笑到没力气了都。好不容易停住的多多看着伍翕笑着，似乎以为是逗他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舔着伍翕的脸，看着德牧那高冷的脸上带着傻缺的笑，伍翕更是笑个不停了，在堤上的草地上打着滚，多多也蹦蹦跳跳的叫着。旁边的河里传来蛙叫，不知道是青蛙还是黄鸭叫在叫，停下来仰躺着看着没完全落下的夕阳，摸了摸躺在身边的大狗，德牧舒服的呼噜了两声。
　　镀了金的世界，镀了金的伍翕。
　　这么安静的世界，没有人语。
　　这么喧嚣的世界，到处虫鸣。
　　偶尔吹来一阵风，眯着眼睛享受，看着水稻哗啦啦的摇晃，河对岸的街道陆续亮起灯火，在一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得到每一个家庭里的故事，幸福美满的家庭故事。
　　别人的温馨，温暖了自己。
　　狗不知道追虫子追到哪里去了，起身招呼了两声，一只蠢萌的棕色脑袋欻的在草里露出来，伍翕也没继续招呼，直接冲下了堤坝，狗看着也跟了上去，露出个舌头，哼哧哼哧的。伍翕一边冲一边叫“啊！”，狗也象征性的叫两声。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就是人生啊？
　　日子一天天的这么过着，做着作业，看看书，带狗去散散步。
　　伍翕忙着自己的生活，一个人。其他人过其他人的日子，一群人。
　　罗江邀伍翕进了个群，名字叫做 “梨木镇的二流子”。章成董朵都在里面，群里就十一个人。伍翕进去改了备注，打了声招呼，于是就，冷群了。
　　“哟呵，唱歌的小弟弟。”一听这语气，染黄毛的那位，备注是 “杜恒”。
　　“。。。叫我小伍就好了。”伍翕回了句，想着觉得尴尬，又补了句“你们聊着，我还有点事。”
　　弹出一个好友申请，杜恒。
　　“小伍子，我杜恒。”
　　“嗯，你好。”
　　“叫恒哥。”
　　“。。。”
　　“算了，不逗你了，忙你的去吧。”
　　“嗯”
　　“啧，真冷漠。”
　　“。。。”发完这句，对方也没回了，可能看着有点无聊，懒得和伍翕聊了。
　　群里其他人伍翕也没打算去了解，以后有机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