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红摇

3、第 3 章

　　耳边轮流响起老太太和何越的话：
　　“皮被扒了……只剩下一副骨头……”
　　“被剁成碎块，在锅里煮熟了。”
　　什么人能做到如此残忍？……是人吗？
　　是人吗？这个念头一冒，寒意从心底升起，黑漆漆的四周变得阴森可怖，不由的加快了车速。
　　呼的一声。
　　似乎是一个黑影从眼前飞速的掠过。秦遥一下子刹住车闸。是看错了吗？前额都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经过时带起的一缕略带腥臭的微风。
　　往两侧看去，暗影里，真的有无数幽灵一般的黑影在上下飞舞！似乎因为被发现了，黑影更加肆无忌惮，其中一个冲着秦遥的脸就扑过来，飞速的擦过她的耳际！
　　秦遥尖叫了一声，却看清了那是一只肥硕的黑色蝙蝠。这种动物并不招人喜欢，秦遥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发动车子，急速冲向巷口，有几只蝙蝠一直贴着她的头皮盘绕翻飞，直到她冲进马路上路灯的灯光里，它们才不再跟随。
　　回头看一眼，感觉那黑洞洞的巷口像远古时代的未知山洞。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蝙蝠？

　　骑车向家的方向驶去。已是深夜，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行人。这是个经济不怎么繁荣的小城，人们没有过夜生活的习惯。马路上的路灯隔好远一盏，灯的年代久远了，灯光有些昏黄。
　　电动车轻盈的滑动。
　　前方突然出现一辆计程车！它出现的如此突兀，平坦笔直的路上，一秒种之前秦遥居然没有看到它，它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正前方十米远的地方，并以极快的速度迎头撞来！
　　一刹那间秦遥失去了任何反应，僵硬的攥住车把，眼睁睁看着计程车撞上来。
　　奇迹出现了。想像中剧烈的碰撞并没有发生，秦遥连同她的电动车居然“穿”过了计程车的车体，在“穿越”的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甚至看清了司机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那是一个有皮肤的骷髅，真正的皮包骨头，一对空空的眼眶黑洞洞的，分明是一具从埃及古墓里跑出来的干尸！
　　这张脸直直的扑向秦遥，这个惊吓非同小可，车把失去控制，以极快的速度撞到路沿石上，秦遥的身子飞越而出，重重摔到地上，电动车亦是摔出惨烈的碎裂声。
　　过了好久才慢慢坐起来，疑心的动弹一下手脚，担心哪块骨头会发出一声脆响。还好，好像没有骨折，只是半边身子都摔到麻木了。往来路上看去，那辆鬼车已不见了踪影。
　　鬼车。不是鬼车是什么？难道真的撞鬼了？
　　“你还好吧？”旁边突然传来关切的问候。
　　秦遥吓的一抖，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对年轻男女，好像一对恋人的样子。正关切的望着她。
　　“哦……还好。你们看见了吗？刚才那辆计程车……”
　　“什么计程车？只是你自己突然就撞马路牙子上啦。”女孩说。
　　“真是见鬼了。”说出这句话，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挣扎着站起来，悲伤的看到自己的小电动车已摔成二级伤残。
　　“我的车子啊。。。”就要上前抚车痛哭一番。
　　“先别走啊。”男孩突然说。
　　秦遥疑惑的回头。
　　“吃个水果压压惊吧。”女孩说。
　　“水果？”这个奇怪的邀请让秦遥感到迷惑。
　　只见男孩伸出两手捧住女孩的双颊，轻轻往上一托，“卡”的一声轻响，女孩的头被拿了下来，鲜血顺着男孩的指缝淋漓而出！
　　男孩捧着女孩的头直直送到秦遥面前，秦遥眼睁睁看着那颗头象朵花一样向四下开裂，彼此分离的两只分别眼睛盯着秦遥，嘴巴所在的那一块正对着她的鼻尖，嘴唇歙动，清晰的说：“来一块吧……”
　　饶是秦遥的神经再坚强，也经不起这个刺激，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又堕入那个梦境。
　　水波流转的光影。
　　一张美丽的脸。
　　白骨棱棱的手。
　　脸变作骷髅……
　　坠落……

　　猛然睁眼，看到妈妈焦急的脸。自己的手汗津津的，被妈妈紧紧握着。
　　时间已是清晨。四周一片洁白，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次梦里的情境没有全部忘记。
　　骷髅。
　　是的，自从这个梦来临，骷髅就一直在梦里。也许是因为受够了“骷髅”的刺激，才会记住这个情节。先是听说程程惨死，只剩下一具骷髅和一张人皮。再后来路遇鬼计程车，司机的脸像个骷髅。
　　难道这个梦在预言着程程的惨死？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妈妈焦虑的喊她的名字。
　　赶紧答应了一声，只见妈妈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昨天晚上妈妈等不到她，估计她是去找何越和程程玩了，就顺着路找来，发现她昏倒在路边，电动车也摔的不成样子。急忙拨打了120，送到医院里来。做了身体检查和脑部CT，并没有什么大碍，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如今见她醒来时又是一付呆呆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摔傻了。
　　“醒了怎么不说话啊，吓死我了！”
　　秦遥环顾四周，发现天已经亮了，四周一片洁白。
　　“我……这是在医院？”
　　“是啊，昨天晚上你骑车摔了。身上觉得怎么样？”
　　秦遥哼哼道：“浑身疼啊……”
　　“活该！”只听妈妈一声怒吼。“大宽的马路你能撞马路牙子上，我让你大半夜的还在外面疯、疯、疯……”
　　配合着这几个“疯”字，妈妈的手指狠狠戳着她的脑门。
　　突然发现秦遥的眼泪滚落下来，连忙停了手。“怎么了？还真疼啊？”
　　“妈，”秦遥哽咽着说，“程程死了。”

　　“怎么会这样……太吓人了……” 听秦遥说完，妈妈脸色苍白，也滴下泪来。“可怜的孩子……这种事让她的父母怎么接受得了啊……”
　　又问：“你就是因为这个骑车走神了，才撞到马路牙子上的？”
　　听到这一问，秦遥打了个寒战，昨晚路上的恐怖经历袭上心头。
　　妈妈看到她的脸色都变了，顿生疑惑。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遥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妈妈。说出来妈妈会相信吗？
　　妈妈看出她的迟疑，随即打消了她的疑虑。“有什么事就说。我是你妈，你不跟我说跟谁说去？”
　　“妈……”秦遥迟疑的说，“昨天晚上……我……见鬼了。不，可能是受程程的事刺激出现的幻觉。”她开始自己安慰自己。
　　“幻觉也跟妈说说。”
　　秦遥把昨晚路上的险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妈妈。妈妈听完，脸色有些凝重。
　　突然一言不发的开始扒拉秦遥的衣领，从里面拽出一根红绳，红绳上系了一块淡黄色的小石子。捏着那石子仔细端详了一阵，没看出什么异样，又塞回她的领子里。
　　“妈你干吗？”秦遥奇怪的问。
　　妈妈郑重说道：“遥遥，这石头千万不能离身，睡觉也戴着，洗澡也别摘。”
　　“妈，你真以为我是贾宝玉转世啊。”
　　“可不。昨晚没准儿就是它保佑你逃过一劫呢。”
　　秦遥听到这话，心下一凛，正色道：“我一定好好戴着，半会儿也不拿下来。”
　　妈妈看了一下表：“我回家给你做早饭去。呆会儿医生来查房时让他给你仔细查一查，没事咱再出院。时间还早，你再睡一觉。”

　　妈妈走后，秦遥再也睡不着，从脖领子里扯出那块石头，放到鼻尖上细细端详。
　　它只有围棋棋子大小，呈不规则的圆形，半边乳白，渐渐向另一半过渡成淡黄色，光洁柔润。石子的中心，隐隐浮着细细一缕鲜红，像一缕血丝。边缘处一天然小孔，丝绳从中穿过。看上去只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但它却是随着秦遥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据妈妈说，秦遥出生时不能哭出声，接生的医生把她倒提过来拍打，只听“啪”的一声，这块石子从秦遥的口中落了下来。秦遥也随即“呜哇”的哭了出来，声间娇个滴滴的，一听就是女孩。医生当时开玩笑说：这孩子是不是贾宝玉转世啊？
　　秦遥长大以后查阅过一些资料，没有找到关于初生婴儿口衔石子的科学依据。难道自己真的是贾宝玉转世？
　　哪能啊，人家贾宝玉那块石头上还有字呢，比自己这块可酷多了。
　　总之从出生那一天起这块石头就挂在秦遥的脖子上，与她肌肤相贴半会儿不曾离开。至于是不是真的丢失了就会像贾宝玉一样失魂落魄，秦遥从未试过，因为妈妈从不允许她摘下来。
　　这块石子跟自己究竟有什么渊源？它是否真的有避邪的魔力？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就算是有，为什么自己活了近二十年，从未看到过半只鬼影，昨天晚上却接二连三的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