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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   石禛纪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皇后和奴才的丑闻,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他想不去听,都做不到。

      满城风雨,落地生根。

      他想去问问肃如如何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现在,在他们眼里,他不只是个奴才,还是个犯贱的奴才。

      他想不出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那天晚上,他们只是喝酒聊天,不是他,更不会是肃如。

      是酒,是那酒。

      有人要害他们。

      是害他,还是害肃如?

      怎么可能是肃如,肃如那么温柔,那么与世无争。

      这一次,他是不是又连累了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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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探来报,纳兰家已经在暗处养兵,绝不能再纵容了,周俭也经过了十年的养精蓄锐,这颗心头刺,扎了太久太深,他却不曾麻木,痛得越发清晰,如今,是时候拔除了。

      所以当周俭知道纳兰肃如在打探驭马监的事情的时候,他心里是高兴的。

      他暗自压下,用五个月的时间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命人把石禛纪的消息递给了肃如。

      那晚,周俭去了灵犀宫。

      像往常一样陪晴儿玩一会后,他把叶疏叫到了内室。

      周俭许给了叶疏一个承诺。

      其实他不必给她承诺的,他欠她的,不止这一回。

      叶疏握紧了手里小小的药包,望着他:“皇上,您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回她。

      他向来狠心,她知道的。

      如今,风水也轮流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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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俭自驭马监回来后,就没再见过她,诺儿几乎要跟所有人都拼了命,才护得她身边片刻宁静。

      可是外人的狞笑她不怎么在意,因为她相信周俭。

      她在等啊,等着周俭气消了,肯来见她,听她解释这一切。

      她还痴心妄想着,她的阿俭会信她,二十年的朝夕,二十年的相伴,她不信这一夜之间就散了他们的二十年。

      她还跟诺儿说对不起,得稍晚些才能送你出宫了。

      诺儿几乎泣不成声。

      她不明白,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死了?

      可是她的阿俭说了会护她万世周全的,又怎么会轻信外人的谗言。

      阿俭会相信她的,只要他来,她就告诉他一切。

      再告诉他,这二十年来,她有多爱他。

      宫里的传言沸沸扬扬,三天之后,纳兰氏肃如,曾经荣耀万千的皇后娘娘,被打入了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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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奴婢敬您是皇后,这链子才没给您拿铁刺的伺候,可您要清楚,进了这聿庭,纵您是皇后,也没那么容易出去了,您要不招,也免不了吃皮肉苦头。”

      刑房阴冷,连带着空气都凝滞了几分,那一袭素衣由人捆了手脚,头低垂着,双眉紧蹙,眼神却倔强如初。

      “本宫自问清白,没什么可招的。”

      “那娘娘可就别怨奴婢了,这可都是皇上的旨意。来人。”

      “上刑。”

      疼,好疼啊。

      本决意永不再流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汹涌而下,落在地上,混合了斑驳的尚未凝固的血迹,弥散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都说聿庭是吃人的地方,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真真切切地感受,还好,身上疼得厉害,心里,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周俭啊,你说你能护我一辈子,于是我抛下一切执意嫁给了你。

      你让我信你。

      可我终究是错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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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犀宫内

      “皇上。”

      一支藕臂轻柔地抚上他的脊背,芙蓉帐内,雾气氤氲,点点春光。

      “专心点。”

      周俭凛了眼眸,一寸寸更深地埋下去,叶疏紧攥绣褥,眼神迷离,轻声嘤咛。

      门外响起细碎的足音,有宫人禀报。

      “皇上,皇后娘娘情况不大好,聿庭的人来问准不准请太医。”

      周俭动作一顿,静默了片刻,回道:“凭聿庭张嬷嬷自己做主,不必再来禀报。”

      “是,只是”宫人少顿了顿,还是说道,“还有娘娘身边的婢子诺儿,此刻闹得厉害。”

      “说了什么?”

      “奴婢不敢说。”

      “那就……杖毙吧。”

      “皇上,”怀中人儿忽而牵了他的衣角,“别。”

      周俭重重探入,引得一阵娇喘。

      “朕是在护你。”

      叶疏垂了头,未及言语,门外的宫人早已领命离去。

      又欠下了一条命。

      她柳叶疏啊,终于还是沦落为了一个宫里的女人该有的模样。

      冷血,丑陋,狰狞。

      决定下药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湮灭在迷乱的空气中。

      周俭拿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声音沙哑。

      “疏儿,再给朕生个皇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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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夜,雨纷纷洒着,透骨的凉,室内灯火盈盈,室外寒风凛冽,连草尖都染了霜色。

      石禛纪就在凄冷的院中跪着,一天一夜。

      一旁的宫人看不下去了,劝他:“大人先请回吧,这天寒地冻的,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他目光坚毅而决绝。

      “若皇上不肯见我,我便跪死在这里。”

      宫人叹了口气,撑伞走开了。

      室内

      一袭明黄色衣袍静坐案前,提笔朱批,一笔未落,蓦地顿了顿,抬头问:“还在外面跪着?”

      “是,跪了一天了。”

      周俭合了折子,搁了笔,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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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臣石禛纪参见皇上。”

      单膝跪地,抱了拳。

      周俭微微瞥下一寸目光。

      “错了。”

      石禛纪一愣,末了又缓缓重新俯下身去,双膝跪地,叩首:“奴才石禛纪,叩见皇上。”

      周俭坐了榻前,端起一盏冷茶来,徐徐饮下:“说吧。”

      “臣知罪,只是皇后娘娘是无辜的,那晚,是臣强迫娘娘的。”

      “胡说!”周俭倏地猛拍了桌子,茶盏落地一声清脆,水洒了一地。

      声音里忽然带了怒意,“分明是有人陷害你们。”

      石禛纪猛地抬头,瞳色里是掩盖不住的讶异与惊喜,甚至惊喜得有些失措,以为自己和纳兰肃如将被真相还以清白,声音也不住颤抖起来:“皇上圣明!罪臣和皇后娘娘实无肌肤之亲,全然是被奸人构陷啊!”

      可他忘了,在这幽幽深宫里,真相,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朕知道,因为,是朕下的令。”

      这一年深秋,繁花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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