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间录》秋风不渡

6、第六章

　　陆连知继续道：“秋韵，我不想杀你的，我是迫不得已的啊。”
　　闻言，余秋韵微微睁大眼睛，她已经移位的嘴唇动了动，咕噜吐出几个字：“连知？”
　　陆连知的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似悔不当初道：“秋韵，我一直很后悔，秋韵原谅我好吗？你不是爱我吗？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余秋韵愣了一下，将嘴巴扯得更开了，她道：“那你，来抱抱我呀，抱抱我，我就原谅你。”陆连知看着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不动声色的将胃内翻滚的东西压了下去。
　　如年少时笑道：“秋韵，过来。”
　　余秋韵摇摇晃晃的一步一步走向他，将要触摸到他时，陆连知突然将刚刚摸到的棍棒狠狠的砸向她的脑袋，边砸边骂道：“也不看下你自己什么鬼样！还想让我抱你！抱你！”余秋韵却早已有防备，她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陆连知不再处于下风，他逮着机会就出击，余秋韵却手脚麻利爬上屋顶后飞快的跳下来趴在他身上，狠狠地撕扯他！
　　陆连知往后一仰，想将这恶心人的东西摔的更加稀巴烂。
　　余秋韵又换了个方向撕咬，挣扎之间，陆连知双手往后一扯竟然将那鬼物扯下了地上。抓住余秋韵摇晃的瞬间他将凳子狠狠的往她身上砸，血肉四溅。余秋韵烂的不能再烂了。
　　陆连知凶残无比，嘴里大声咒骂道：“我能让你们死一次也能让你们再死一次！什么玩意？敢跟我作对！你不是爱我吗你怎么跟这死水鬼一起来要我命？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呸！恶心！一个个都恶心！”
　　直到把余秋韵打的稀巴烂，根本看不出人形他才停手。
　　“两个加起来不够我打，还想要我命。”
　　气喘吁吁中听到一声更加尖锐的笑声。
　　“好弟弟，你以为这样完了？”
　　陆连知差点咬碎一口牙。
　　“我去你…”话音未落，臭的令人作呕的黑水扑面而来。陆连知像是掉进冰冷的河中，手脚被刚刚还烂成一团泥的余秋韵抓得死死的，不能动弹。只能任由身体自由下沉。“咕噜…咕噜…”即将要溺死的那一刻，他又听到了那尖锐的声音“我的好弟弟呀，欢迎来到地狱。”

　　“姑娘，子时已到。”容泱玩弄着手中的八卦镜，将泛着白光的镜子转了一圈，月光照射下镜子倒映出程画眉间血红印记红的吓人。
　　但可惜她却看不出任何异相。
　　“容泱先生，为什么我夫君要死呢？他的剩余寿命为何要转给我？”程画双手扶着桌角，手脚发软。一身新换上的淡黄衣裙更显脸色发青。
　　容泱若有若无的盯着她眉间红纹，淡淡说道：“天命不可违。”
　　“什么…天命？”
　　“因果循环，天命难逆。”
　　“先生可否仔细一些？”
　　“陆连知六年前害死了他的大哥，绑尸于石沉落湖底。一年前杀害余秋韵，挑断手筋，埋于尘土。身上背负两条人命，冤魂纠缠。”
　　顿了顿道：“今日必死无疑。”
　　程画满脸不可置信，眼神中充满迷茫声音略微尖锐道：“谁？杀了谁？连臣大哥是连知哥哥杀的？余秋韵也是？”
　　程画双眼无神连连摇头，双手抱头不敢相信般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那可是他的大哥，余秋韵不是他一直以来的心上人吗……？”
　　容泱沉默不语眼神悲悯的看着她，片刻指间动了动刚刚还沉浸悲痛中的程画瞬间昏睡在桌上。
　　身旁的孩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看见容泱将落在程画眉间的秀发轻轻拨开露出额头时，嘴巴抿成一条线，似乎有点生气。
　　正当容泱伸手扶上红纹时，有只手制止了他。
　　“这位公子，你想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青月紧紧抓着他的手，他衣袖上的墨龙卷纹若隐若现。
　　“请把我家小姐交还给我。”
　　容泱把手抽了出来，吹了吹袖子好像要吹掉什么灰尘的样子。
　　他歪了歪头道：“你身上有我讨厌的味道。”
　　青月看着他的动作，嘴角有些抽搐。
　　“……什么？”
　　“天界走狗的味道。”
　　刹那间，青月手中无故多了一把长剑直直对着容泱的脖子。
　　再近一寸，必将致命。
　　“你是什么人？！”
　　青月厉声喝道，她隐藏的极深能未交手便得知她身份之人，人界并没有几个。
　　容泱不紧不慢的将她的长剑挪开，悠悠开口：“看头上。”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很明显，江湖算命的。
　　“休想骗我，快把我家小姐还来！”青月说着，手上的长剑突然变成两把，剑光凛凛，直中要害！
　　但她很快就发现容泱都没有离开坐着的位置，却能全都躲避过，完全没有刺中他任何一处。
　　怎么可能？
　　“停。”
　　青月立即停了下来。
　　但却不是她自愿听下的，而是她手脚不听指挥被人控制了。脚下突然光芒万丈，青月不能用手遮挡这强烈的光芒，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诡异的光渐变微弱。
　　待到眼睛适应时她低头看到一个阴阳八卦阵，黑白分明。
　　容泱好心好意给她解释道：“这是我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白的上天界，黑的下地府。”
　　“你到底是谁？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青月动弹不得，看着那人又将手扶上程画的眉间，心中万分着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取了琉女娲泪。”
　　女娲泪？！
　　“你敢！”青月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看着。”
　　容泱没再看她一眼，将手扶在红纹上。稍微用力，程画眉间红光消失殆尽。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青月不敢相信自己保护了这么久的东西被这个人轻而易举的拿走了，奈何受限于人。
　　“看清没，回去禀报你主子吧。”
　　“我……？！”
　　青月没来得及说完，身体仿佛被万只手牵拉入地底，脚下的阴阳八卦阵将她完全吸入。
　　她在最后看到她入的是白处，天界。

　　华光殿。
　　诺大的宫殿里，仙女作琴，琴音低转流连。
　　殿下的人屏息倾听，看似真的听入神。
　　而主殿上坐着一人歪着身子单手撑着腮闭目养神，黑袍懒散的披在身上。
　　无人敢出声。
　　站的太久有一小仙忍不住动了动脖子，抬头发现屋顶隐约有一图案。
　　那图案越来越明显，赫然是个八卦阵图！那小仙正想开口呼叫，一瞬间从阵里散发一道极其耀眼的白光，有一个东西从阵内重重砸了下来！
　　“什么东西？！”
　　站得腰酸背痛的众小仙虽惊讶，但也趁机活动筋骨。抱琴弹唱的众花仙子们吓了一跳，从殿中央散开。
　　刷刷一瞬间，十几把泛着灵气的神剑对着那个从天而降的东西。
　　“你是何人！敢干扰天界天神？不知道这是玄冥上神的主殿吗！”
　　昏昏欲睡的玄冥上神还是刚才懒散的姿势，不过睁开了一只眼睛。
　　瞟了瞟下面众仙和地上趴着的人，开口问道：“吵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站在殿上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持剑侍卫
　　走近一看，随即双手抱拳回道“主上，是青月。”
　　“……主上。”地板趴着的人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单膝半跪于地十分恭敬的叫道。
　　“是青月下将啊！”
　　“青月下将怎么会从屋顶掉下来？”
　　“好像还有点狼狈…”看到是玄冥上神的人，众仙虽把灵剑都收了起来但却都在有些兴奋窃窃私语。
　　玄冥看到青月回归皱了皱眉头也没多问，换了只手托腮。
　　身旁的持剑侍卫青日了解自家主上这是何意，转身对着殿下一众仙人礼貌驱客：“各位上仙大人时辰不早了，这次会议就到此结束，感谢各位上仙参与此次会议。”
　　这是会议啊…？
　　不是你家主上邀请我们来听乐吗？发生了什么？
　　众仙面面相觑，但也心知肚明人家是在下逐客令。
　　虽然很想知道青月下将为何如此狼狈，但不要瞎凑玄冥上神的热闹比较好。
　　客套几句后，纷纷离开。

　　“说吧。”
　　青月还在跪着，闻言双手伏地。
　　“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琉璃灯芯让她被人取走了！”
　　青日神色莫变，忍住了对她的质问。
　　高高在上玄冥上神从神殿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拇指的玉指环。
　　“再说一遍。”
　　“……女娲泪被取走了。”
　　“前面一句。”
　　“属下该死！”
　　一阵强风袭来，青月没来得及看清玄冥是怎么出手的身体就在坚硬无比的宫殿柱子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咳咳…”青月嘴里涌出大量的鲜血，从地板上爬起来又恭敬的跪下。
　　“知道该死还回来？”
　　玄冥又站在了她的前面，语气波澜不惊。
　　“下一个惩罚自己领。”
　　“谢主上不杀之恩！”青月连忙叩头。
　　站在一旁的青日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谁活的这么不耐烦。”
　　玄冥又坐到了殿上神座。
　　“禀报主上，是个人间算命的，他一眼就知道属下是天界的人。”
　　“嗯？你在变相告诉我你是个废物吗？”
　　“……”
　　“你被一个凡人打上天界。”
　　“不是的！主上，我的意思是那人伪装成凡人。”青月解释道。
　　玄冥揉了揉额头，语气非常不耐烦道：“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揍上来的？”
　　“算了，我自己看。”
　　语毕，玄冥手掌之中无故多了一枚透明的珠子，是凝水珠，天界水神掌管人间水源的宝物。凝水珠在青月头顶发出一层透明似水状的光，清晰展现了当时的场景。
　　看完之后，玄冥若有所思。
　　“主上，您知道是谁吗？”
　　一直宛如宫殿柱子一般立在一旁的青日俯下身子，低声问道。
　　“感觉认识。”
　　“那…是谁？”
　　“应该是位很熟悉的故人，熟悉到我不想看到他。”
　　话虽如此懒散成性的玄冥上神眼睛里却都是微寒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