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许天涯》河瑾

1、第一章 旧伤

　　时间线【今夕cp银锁相认，大嫂筹备婚事，平旌得知荀首辅被刺杀，联系荀飞盏上山】的第二天。

　　新年的琅琊阁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昨晚刚下过一场不大的冻雨，山间的翠松伴着几点残雪，鸽房的鸽子依旧忙碌。

　　清晨，平旌去剑台归来，或许是因为深冬山间寒风凌冽，背上和肩上的旧伤有些隐隐酸麻。沿着青石小路，边活动着酸麻的右肩边往回走。抬眼便看见在凉亭中等他的林奚。

　　“林奚，你在等我啊”，平旌快步跑上前，笑着露出虎牙。

　　“嗯”，林奚一身月白长裙，裹着湖蓝披风，格外的雅淡。

　　“等多久啦，风这么大，别冻着啦。”得到肯定的答复，平旌心中得意，便开始絮叨。“我们快回屋吧，去尝尝我新到手的寒山翠”。

　　“平旌，你右肩不舒服吗？”林奚抬眼打断他的话，伸手捏了捏平旌的肩膀。

　　“没有的事，可能刚刚练剑废了些力气，才。。。。哎，疼，哎呀，好酸，好酸，林奚你别按了。”林奚绕到平旌身后，在肩胛骨位置用拇指压了压。

　　“到我屋里，让我看下”林奚峨眉微微皱起，提裙向药庐走去。

　　“好呀”平旌美滋滋得跟在身后，边把玩着手里墨黑的宝剑。

　　琅琊阁为林奚安排的住处在药庐后的小屋，青松环绕，清泉蜿蜒，是个安静的所在。

　　两人刚进屋，林奚示意平旌坐下，便去点旺了炭火。

　　望着姑娘忙碌的背影，平旌絮絮叨叨“老阁主给我的剑谱我都学的差不多了，就是还不太熟练，所以使起来才会觉得肩膀有些别扭吧。”说罢解开上衣，露出后背，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期待。

　　林奚坐到他身后，不忍皱眉。平旌后背右侧肩胛骨处的箭伤实在狰狞。林奚伸手将平旌外衣往下拉了下，见平旌右臂还有一条长长的旧剑伤。

　　林奚找准穴位，使巧力在肩胛骨位置按压，冰冷的手指触碰到平旌结实的后背，前一刻平旌心中还窃喜，转眼就连连呼痛。“啊啊，林奚，林奚，你这按的什么穴位呀，”

　　“是不是酸麻刺骨？”林奚不忍轻轻叹了口气。

　　平旌听到林奚叹气，边穿衣边安慰道，“你不那么按，根本没感觉的。这两个伤是甘州之战受的，都这么长时间，早就好了，杜大夫给处置的，说是没有伤到要害，不打紧。杜大夫的医术你还信不过。”

　　林奚常在军中行医，这等伤情早已见多，只是平旌终究与别人不一样，心中一片酸楚。抬眼打断平旌的话，“这箭不是杜大夫拔出的，之后伤还没愈合，又裂开过。”

　　平旌一愣，哎，果然瞒不过林奚。当时甘州之战，战况紧急时，自己一马当先，乱军之中被射中，只得让鲁昭帮自己拔出，伤口可见骨，战事间隙胡乱包上，接着出战。甘州之战大胜后，回到甘州营中，才有空让杜大夫处置。战后事多，连轴转忙完军中事务，又马不停蹄赶回金陵大殿受审，之后又扶灵北上梅岭，一直不得好好将养。而这些细节，他不说，林奚也能猜到十之八九。

　　平旌转过身来，见林奚眼中烟雨蒙蒙，拉起林奚的手，轻声安慰道，“早就不疼了，就是伤疤吓人了些，不用再医治的。”

　　林奚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箭伤见骨，不得将养，每遇阴湿天气，旧伤口便会酸痛。”林奚语气冷淡像和别的病人交代病情似的冷淡严肃，眼中的担忧却是盖不住。“现在必须好好医治。你常年练剑，牵动旧伤，等你老了，疼痛会更频繁，遇上阴湿天气，会疼到无法入睡。”

　　“等我老了，就算睡不着你也还在呀”平旌掩不住嘴角的得意，“到时候再拜托你治也不晚。”

　　林奚羞的耳根通红，甩开平旌的手，起身道“我去备药。”提裙快步走进药庐。平旌连忙跟了去。

　　琅琊阁药庐掩在几颗挺拔的翠松下，窗开得较小，加之又是阴天，纵然是在上午，光线也昏暗到需要掌灯。平旌靠在桌边，看林奚忙忙碌碌找药，也帮不上什么忙，百无聊赖得问道“林奚，我这旧伤早就愈合了，要怎么治呀？”看到林奚手中药盒各种草药都快堆成小山了，平旌嘟嚷“这是得喝多久的苦药呢？”

　　“不用喝药，这些草药是行针后热敷的”林奚找出一个纱布包，将草药装了进去。“你先回房，在浴桶里好好烫烫旧伤，通一下血脉。我再给你行针。”

　　“烫热水澡？”洗澡这个事情，哪怕寒冬腊月，平旌从来都是冷水搞定的。在琅琊山上，更是在寒潭中洗洗完事儿。平旌皱着眉头，想着自己还从未让伙房烧水沐浴过，倒是经常嘲笑需要坐在浴桶中半个多时辰的九哥。这下，可得被人嘲笑回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奚边忙着手上的活，边问。

　　“没事，我就是觉得还得烧水，再提桶到卧房太过麻烦。林奚，后山有股温泉，水温不低。不泡澡，泡温泉可以不。”

　　“温泉带地气，比热水澡效果更佳。”林奚点头，

　　“好嘞”平旌心中窃喜，“就在剑台西边的山谷里，沿着去剑台的路往山谷多走不到一里就到”。平旌端起桌边的药炉、药罐，走出房门。“温泉边有个小屋，就在那里行针吧”。

　　“你先去好好泡着吧，我备好药就来”。林奚猜到平旌的心思，低头浅笑。

　　“那我先去啦。”平旌见林奚没有拒绝，喜出望外。回头，开心得喊道“炭火、吃食、茶水我也会搬过去的，你啥也不用带，人来就行”。说完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这毛头小子，到底是想治病还是郊游呀。看着平旌如今开朗的样子，林奚仿佛回到了当年金陵济风堂那段开心的日子。心头的旧伤，不再压得平旌喘不过气来，但是也时常很疼吧。庆幸当时少年虽经撕心裂肺的成长，依旧明亮。可惜，自己能做始终的有限。只能尽力医好他身上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