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过往的纠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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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红走了，曲无容转过头，眼中微有些歉意：“她性子向来如此……公子莫要往心里去。”她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掩藏在心里，然而却垂下了头，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李枕砚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一路并没有什么事发生，长孙红其间又笑嘻嘻的出来了，好像之前的事都不在意了一样。
直到船行到深处，终于到了石观音的住处。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就像这个地方，幽静的只有眼前的几个人。可是李枕砚知道，那不过是错觉罢了。
到了之后，把李枕砚送到房间内，长孙红便先走了一步，曲无容动作要慢些，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低声叮嘱了两句：“不要四处走动，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长孙红的催促声，便住了口，追赶了上去。
李枕砚看着曲无容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性子……如此冰冷的语气，旁人听了只会觉得是警告而不是好心的劝诫。
李枕砚并没有等很久，石观音便来了。
“我听闻先生的眼睛好了？”石观音迈进门来，紧接着她又道：“先生医术果真超群，都说医不自医，不过是那些庸医的借口罢了！”见李枕砚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她目光一转，落到了李枕砚身上：“先生怎么戴上了这东西，莫非不觉得闷热？”石观音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顶斗笠，似乎想自己动手摘下它来。
“我倒不知道你话是这样多的。”李枕砚道，一手取下了斗笠，放在了桌上。他神色淡淡目光冷清。
“先生……妾身莫非不美？”见李枕砚取下斗笠，看见了她的容颜之后，仍旧无动于衷，石观音有些幽幽问道。
李枕砚并没有回答，他若有所思道：“我们是如何识得的？”
“昔年妾身一人行走江湖，是先生救下妾身的呢。自此妾身便决心非先生不嫁，先生允妾身跟随左右，却始终不愿意忘记那个无名女子呢。”石观音柔柔道。
李枕砚垂下眉眼，心中冷笑：鬼话连篇，他若是信了她就是天字号的蠢货！虽然心中如此做想，但是表面上仍旧平静无波。李枕砚若想掩饰什么，没人能够看出来。能够透过他的伪装辨出他的心绪的，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而石观音显然不会是这个人。
“继续。”李枕砚道。
石观音却突然笑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问道：“先生可是见过无花那孩子了？”
李枕砚道：“不错。”他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壶，然而里面却没有水，便又放了回去。
石观音见此，神色微冷：“她们倒是惫懒得很，竟忘记给先生添茶。”说罢，她就暂出了门去，似是有人来了，她吩咐了下去，便很快又回来了。
就像没有发生过这回事儿，石观音继续了先前的话题：“先生觉得无花如何？”
“很好。”李枕砚道。
“你觉着……他同你……像不像？”石观音语调婉转，仿佛在诉说少女的心事一般，无比动人。
李枕砚看了一眼石观音，还是没能猜透石观音是什么心思。但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预感让他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因而他保持了沉默。
“先生为什么不说话？”石观音问道：“先生是不敢承认你们很像吗？”她看着李枕砚道。
石观音说得不错，他们自然是像。不过是像在所学皆多且杂。然而这一点，也不是只像他，毕竟绝大多数万花弟子都是如此。这一点像，也就不像了。
那种预感越发奇怪了。石观音到底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容颜同样俊秀，性情也有两分相似，俱是天纵之才……先生莫非不能联想到什么吗？”石观音脸色如羞红的少女，眸若春水，是个男人都得为此刻的石观音酥了骨头。
“你想让我收他做弟子？”李枕砚淡淡问道。脾气相投才华出众，石观音说这些，是在举荐无花么。而石观音的异样……她很少有正常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忽略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是曲无容的声音：“夫人，茶已到了。”
“进来罢。”石观音应了句，微提了声音道：“先生那样聪明的人，莫非是不愿意承认，故意装傻么？”
李枕砚皱起眉头：“装什么傻？我知那是你亲子，你们相似至此，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因而你要我收他为徒，我便要去做吗？”他冷笑一声：“我愿意去做那是我的事，你若强迫我去做，就休要怪我翻脸！你既然说曾经在我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就该知道，我这人受不得半点胁迫！”无花与石观音并没有那么相像，毕竟男女有别，相似也不过三分，然而这三分已经足够李枕砚辨认出来了。
石观音话中的意思，他不是不懂，毕竟她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然而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她让他这般猜想，他就要合了她的意吗？本就是无稽之谈的东西，他为何要承认？
也许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如此对待石观音，曲无容拿着茶壶的手一颤，然而所幸她还没有开始倒茶，这点异样也不为人所注意。
“先生为何偏要这样呢？先生当年可不是这样的懦夫，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认。”石观音道：“我知先生不信，便是失去记忆也对那女子忠贞不渝，可这就能抹杀事实了吗？先生可细细想无花的眉眼风韵，可是觉得你们像得很了？”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笃定。
曲无容垂着头把茶倒进杯子里，只做充耳不闻状，将茶壶留在桌上，没有乱看一眼，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所以说，无花是我的孩子？”李枕砚道。石观音既然是挑明了说，再做不知便是把石观音做傻子耍了。
石观音这一招格外的巧妙，人的记忆是一种格外奇妙的东西，是可以为人的主观意识所蒙蔽的，他若是对此存疑，时日一久，自然会觉着石观音所说的确实不假。再加上无花确实也是一个过分出色的少年，有这样一个儿子，确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便是不是亲生儿子，认下却也不算吃亏。
“你觉着……我会相信？”李枕砚目光扫过石观音，她确实很美，她的眸光明亮又温柔，雾里朦胧的春山，也不及她秀眉的婉约。可是，她再美再让人心动，却也并非他所钟爱的那一款，而只单是这一点，便已足够。
“先生若是神智清楚，自然不会出现这种事，毕竟先生是那样好的男子呢。只若是先生那时神智并不如何清醒呢？”石观音目光落在李枕砚身上，好像全心全意的都是他一般。
“下药？春药？”李枕砚冷笑道：“你难道忘记我恰好懂那么一点医术么？编出这样的谎言来，莫非觉得我当真可以为人随便糊弄？”
石观音突然掩唇娇笑起来：“贱妾自然知道，我这一身毒术，俱是传承于先生呢。先生又何必谦虚。当时自然不是因着那等下三滥的玩意儿，只是先生确是实实在在的神志不清了。只叹彼时贱妾学艺不精，看不出是何等原因。”
李枕砚没有说话。
“那女子……可是唤作‘shiqi’？”见李枕砚神色分毫不动，分明是半点也不信的样子，石观音下了最后一剂狠药：“妾身姓石，单字一‘琦’。”
李枕砚悚然一惊，茶杯在手中碎成几片，茶水撒了一手一桌，沿着桌子蜿蜒流淌下来。
前面便已提过，李枕砚不是一个喜欢把过往说给别人听的人。尤其事关乔十七的事，他只对李清欢提及过一次，所用的也不过是“你师娘”这个称呼。“乔十七”三字，他半分不曾提过。那时他不承认自己是李枕砚，李清欢为了留下来磨了好久，也许是因为血脉至亲，也许是李清欢天赋的确不错，后来便入了他门下，称一句“师父”。只是后来恢复了记忆，就不再以师徒互称了。
他先前只以为是自己对没有经逢大变的石观音格外信任，待她如同李清欢，因而她才知道了一星半点关于乔十七的事。可是现下……
“先生再是武功高强，却也是肉体凡胎，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先生如此，妾身是要心疼的。”石观音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抽出一块手绢，小心翼翼的执起李枕砚的手，将被碎片扎伤的手心包了起来。全过程，李枕砚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神魂似乎早就飘到了其他地方，只留下了一个躯壳。
“先生现下可是信了？”
“当日贱妾家中出了变故，先生为贱妾复仇，就再也没回来过。贱妾为报家仇，不得不远渡重洋，只是当日受了伤，又加上奔波劳累，到了扶桑之时已是不良于行。一男子爱慕我颜容，照料于我，此刻我却又发现自己怀有先生的孩子，因而第四日便同他结为夫妇，掩去此事……”
“那夜之事，先生虽将贱妾错认他人，然而若是先生，妾身自是甘之如饴……”
“然妾身知道先生并非有意，因而也从未想过告诉先生……”
“只是无花他……妾身仍盼着先生能够认下他来……”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过往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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