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教导原随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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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随云自然是天纵之资，盲棋非记忆超群者不能下，虽一开始提出只是为了为难李枕砚，但是原随云，也确确实实会的。但是有一点，他到底年纪太小了。盲棋确实可以最大限度考验一个人的才智，却也容易让人思维混乱。在第两百手的时候，原随云终于罢棋认输。
李枕砚并没有得意，事实上，他对于盲棋，也并不拿手。但是万花谷的人，什么东西多多少少都会一点，所以他才会在原随云提出的时候，没有立时答应下来。而且，以棋观人，下棋也是最容易也最快看出一个人心性的方式。
李枕砚收起棋子，突然问道：“少庄主跟我去走走吗？”
“先生邀请……”原随云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他行了个礼，显得胜不骄败不馁，就好像刚刚输了棋，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他的语气再自然一点，就真的毫无破绽了。
这一点瑕疵当然也无伤大雅。李枕砚在前面带路，原东园带他走了一次，他就已经把无争山庄的大致格局摸得差不多了。
“少庄主来过这里吗？”李枕砚停了下来，微微转了头问道。
无争山庄是原随云的家，他哪里没有来过？这样的问话，本就是多余。
“自然。”原随云应道，却不见得有多少兴趣。
“既然你来过，那这里有什么？”李枕砚好似随意的问道。
原随云神色微微沉了下去：“先生不会自己看吗？”
“少……”丁枫似想说些什么，然而话刚出口就被李枕砚打断，他看了一眼李枕砚，就闭了嘴，也不再试图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跟在原随云身后。
“各花入各眼，你的见解跟我的，又如何能一样？”李枕砚道。
“先生说的是，随云受教了。”原随云道。这样说罢，他斟酌了一下，问道：“先生所指……是哪方面？”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态度竟变得慎重起来了。他之前分明还是暗含轻视。
态度的变化，是在丁枫说话被打断之后。李枕砚似有所感。
“哪方面都可。”李枕砚道。
“花，草，池塘，假山，院子，下人……”原随云一板一眼回答，无论李枕砚怎么“判题”，这样的回答，都不能说是错。
“还有吗？”李枕砚问道。
“请先生赐教。”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当即道。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人。”李枕砚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其他事：“他问我，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现在这些问题，我以此同样问你。”
原随云听着，突然道：“先生看得见当然能够体会世间美景，却又不知，刻意问我这种问题，又是何居心？随云不适，先行告退。”
李枕砚若有所思，等原随云转身欲走时，才问道：“这些问题，需要看得见才能回答吗？”
原随云跟花满楼并不一样，他对于自己的眼睛，在意得过分，甚至一点点触及都不行。正因为无比在意，所以才堪不透这样简单的话下，并没有一丝半点提及到“看”。因为说出这些话的花满楼，他本就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原随云的脚步顿住了，然而却还是没有再留下了留下来，竟当做没有听见一般，兀自走了。李枕砚并没有出口挽留。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今日这一场，已经足够他看清楚原随云的性子了。
世界上只有一个花满楼，所以也只有他，能够豁达说出：“花满楼虽有眼睛，却瞎如蝙蝠。”这样的话，他从不忌讳别人提起这件事。
李枕砚俯下身，慢慢伸出手去，两指竟是无比精准地夹上了一朵花的茎杆，他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那柔嫩的花瓣，又轻轻笑了起来，终是站了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如花满楼那样的人，当然只有一个，便是他，也绝不会变作第二个花满楼。
接下来的日子里，原随云的态度，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从来不曾有什么矛盾一般。
对于那日的事，李枕砚也没有再提，那些问题，他也并不是非要从原随云那里得到个答案来。两人都对此置之不理，也就表现出相安无事的平静来。
但是，原随云应该是已经知道，李枕砚的特殊性了。毕竟那样明显的云幕遮，如果丁枫不曾向原随云提起，那才是真正的奇怪。也因此，原随云的态度，有时候难以捉摸也不足为奇了。但是原随云什么样的态度，实际上对李枕砚并没有什么影响。
“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应了这一职，也没有装作不知道，空手套白狼的道理。所幸李枕砚虽多年在江湖上飘荡，但是当年学的东西，倒还没有忘光。至少教导一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哪怕这个孩子，聪颖得过分。
而开始教学之后，原随云曾来问过好几次近乎刁钻的问题，然而在李枕砚每次都好像不废吹灰之力就轻易解决了之后，他再也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而时日一久，原随云反而不再干一些无谓的事情。聪明自然有聪明的好，至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事情，他知道适可而止。
虽然原随云偶有意外之举，然而李枕砚见招拆招，倒也感觉出几分乐趣来。那种幼虎牙齿爪子还没有长利索，以为拼死一搏，实际上不过是幼猫爪子挠人的力度，让李枕砚饶有兴致。当然，他也毫不怀疑，如果原随云长成，有了实力，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撕成碎片。但是大概是无聊得太久，他时不时就要去逗弄一番，到后面，李枕砚惊奇的发现，虽然原随云有时候面对他还是忍不住动气，但是对其他人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原随云这一点又与他自己，何其相似。耳濡目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潜移默化于无形之中的。
其间，原东园来找过两次李枕砚，彼此随意闲聊了一会儿，也算做相谈甚欢，只是原东园无意之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们两个真的是太像了……”
只是下一句，原东园就转移了话题，李枕砚也不好翻过去再问。只是对于原东园之前的态度，心里面也算有了些猜测。对此他倒不是很意外，应该来说，这样才正常。他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对于那个可能与自己相像的人，有些微好奇，却也并不是非要知道。
然而这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值不得多少在意。
因着责任所在，李枕砚倒也算得上尽心尽力。
“跟我去街上一趟吧。”李枕砚道，他的语气不似商量，更像是通知。
原随云很少会上街，他对于这一项活动，也绝对不热衷。因此他沉默以对，似乎想以此表现出他的抗拒。
“你很少出去吧？”李枕砚问道。
原随云企图以沉默抗争到底。
“既然这样，你也不反对，那就走吧。”李枕砚愉悦的下了定论。
原随云出口反驳：“我并没有同意。”
“但是你也没有反对。”李枕砚道：“来，我教你一课。”他微微笑了起来：“这一课就叫，如果你不在合适的时间表达出你的意愿，那么等别人已经做了决定时，你的意见也就无关紧要了。”
原随云：“……”
他如果没记错，上一回有一件事，他表示强烈拒绝后，对方是以：“既然你如此抗拒，那么这件事便是非做不可了。如果你之前不知道，那么请你现在记住，如果拒绝一件事，你的态度太激烈，反而让人看出你的厌恶避让，从而窥探出你的弱点。而一个人弱点被敌人抓住，后果如何，应当不用我来告诉你？”
想起这件事，原随云黑了一张脸。然而又想起李枕砚根本看不见，也就无法看见他的脸色，如此一来，竟又只能把气又憋回去。
“走吧。”说到这里，李枕砚又道：“还有……我想你应该没有想带着丁枫的吧？”
原随云：“……嗯。”
他一点都不想再听那句“我想你应该是十四岁而不是四岁？”
“那就走吧。”
原随云不喜欢街市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太过于嘈杂与纷乱，而且所接触的人，往往负面情绪大于正面情绪，因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不休，威胁着要投河自尽，这让他觉得很可笑。
“你笑什么？”李枕砚问道。
原随云收起了微带讽意的笑容，他忘了身边这个人，比之他还要敏锐得多。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出来？这样毫无目的的闲逛，无疑是在浪费时间。”原随云淡淡道，皱起的眉头显出一种嫌恶来。
“当然不是毫无目的。”李枕砚微微一笑道，笑容里竟似有了几分神秘。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教导原随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