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花哥的自我修养》顾枕风

3、小小的阿飞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琼花圣教如此针对辞花，定是有什么原因。然而，辞花众人面面相觑，却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们。
　　只在琼花圣教进攻的那天白天，辞花收到了一封信筏，信笺未写字的地方，绘着一簇盛开极妍，纯色似雪的琼花，好似上面都沾染了淡淡的琼花清香。而上面，只有寥寥几字，也许怕让人看出什么，字体极其端正，毫无个人风格：“今夜亥时，琼花圣教必当拜访！索二七人命以为拜礼，可见诚心敬意。”
　　这封信笺，就像是最普通的拜帖，然而又哪家拜帖，敢如此作写？！里间只说拜访，杀尽辞花十四人，却没有写半点缘由。
　　众人围拢商议了一番，依旧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猜测……因为他们叫辞花，而对方自称琼花圣教，让他们看得不顺眼了？这样的猜测终归是顽笑，做不得真。
　　这琼花圣教也不知道是如何原因，白日是不出来的，只是晚上动手，如此偷偷摸摸，其中有什么秘密也不得而知。
　　“这些日子睡得都不算好吧，你们且歇下，今日我在，他们奈何不得你们。”李枕砚眸色微冷，道。
　　他换上了一身衣服，同往常气场全然不同，莫说那些温柔写意，俱是看不见的。眉飞入鬓，薄唇微抿，神情近乎于冷峭无情，又添出几分残酷的冰冷。墨色的发只是微微束了一下，使之垂于身后而不会干扰行动，浑身上下俱是干练的黑色，衣服上有银白淡紫的花纹，神秘之中，又显出几分冰冷。那张容颜，也好似结了一层薄冰。
　　无星，无月。但是有风。那阵风吹着，带起冬日的寒意。
　　这样的天气里，适宜温一壶酒，同友人喝上两盏，更或者，躺在炕上窝入被窝，才能抵抗这种严寒，觉得不至于冷到骨子里。
　　然而有一个人却无视了这种寒冷。他站在庭院里，整个人都仿佛融进了黑暗里。风吹着，夜很暗，湿寒侵骨。
　　暗夜里，突响起了声音，细细碎碎的。庭院里面融于夜色的男人，彻底消失于暗色之中。
　　琼花圣教不愧为琼花圣教，黑夜之中，仍是穿着那身格外显眼的白衣。那并不会让他们看起来像暗夜里的琼花，反而说不出的幽深诡密。与全身融于夜色的李枕砚正是两个极端。
　　“琼花圣教？”他问道。
　　那些悄然落于院外，并没有受到机关攻击的琼花教弟子，正在四处张望，听得此言向声源处看去，然而只有一片黑暗，幽幽的，看不清人影。
　　“所为何来？”李枕砚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在夜里显得凉意深深。
　　那些琼花弟子并不答话。只是更加严阵以待，摆出了接招的架势，一些挡住看风，另一些就要往院子里翻去。他们天真的以为这样能够挡住李枕砚。
　　“既然不答，那就……不要答了。”暗处传来的语调很柔和，语气却冰冷如三九寒冬，冻彻心扉。
　　如果是昔日大唐与万花谷常有交集的人就该知道，面对一个修花间心法的万花弟子，最好不要一群人站在一起……
　　墨色的气劲封了心脉，不属于自身的内力游走经脉之中，四字从一张薄唇中吐出，轻若飘絮，却锋锐如刀，含十分凛冽：“玉石俱焚！”也就这这么一刹那间，轰然一声，十几个站得靠近的白衣人就此倒下，了无生息。
　　作为曾经恶人谷的一员，杀人对于李枕砚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绝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余下站得开一点躲过一劫的几人，突然有一人开口问道，声音嘶哑带出一股子常年不曾说话的晦涩：“阁下是谁？”
　　天底下能够杀死他们的人不少，但是在一个照面，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能够同时杀掉他们十几个人的人，却定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能做到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而这样的高手，也绝不该也不会同他们为难！
　　李枕砚并未回答。既然还没有死光，那就……再杀几个，留上一个传信已是足够。
　　眼见着又倒下了几个，暗处之人仍未露过面，剩下的最后两个白衣人面面相觑，终于再一次说话了：“阁下是要保护他们？”
　　把没说话的那个送去西天，李枕砚手中的笔在手指间灵活转了两圈，一只手负于身后，站在了院子的围墙上，只依稀见得一个黑色的轮廓和随风而起的发，仿佛神祗一样居高临下：“留尔一命！……辞花，不是可以轻易揉捏的软柿子，若是想要欺上门来，尔等，还不够格！”
　　那人当机立断，转身即走。只是那立于围墙之上的人，却没有打算这样简单放过他。手中的笔一转之间，一道墨色的气劲没入了那白衣人身体里面，那人闷哼一声，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面。商阳指的内劲，会一直在他的经脉里游弋，不会致命，却足以让他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能好好享受经脉撕裂的痛苦——直到这一道内劲消失。
　　来意也无需知晓，总之不过是，来一杀一，来十杀十，倾巢而出那就全部剿灭。双拳难敌四手，蚁多咬死象，这确实有道理，却不大适用于李枕砚身上。一个双修的恶人谷万花弟子，永远不要试图去挑衅他。
　　一开始李枕砚是有两分心思知道对方为什么针对辞花的，可是到后来，何须知道？总不过是一些蝼蚁，解决了便是。
　　对死去琼花弟子用了截元丹，眼见着他们的尸体消泯于空气之中，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李枕砚微微勾了勾唇角，微微一跃，没有半点声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里。
　　无星，无月，夜黑风高。
　　夜里静谧，难得竟有几分安宁。
　　辞花的孩子们，都睡着了。辞花啊……李枕砚轻轻笑了起来。辞，离去，花，万花。当年沉寂下来，取这个名字作为居所时的心情，竟好似昨日。他素来冷心冷情，收养这些孩子，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养了便养了，也不曾后悔，隐于山间此处，难得安宁，万事都沉寂下来。若是往日认识他的那些人，定然是不敢相信的吧。
　　辞花这座院子，算是比较大了。之所以这里有动静也波及不到其他人，是因为它同最近的村子，也隔了近两里。李枕砚本意只是居于山野采些药材研究些药性，自己一个人当然是最好，但是无人搭房，才选取了这样一个距村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建了房子。只是后来名声传出去，倒有不少村子甚至隔壁村子里的，走了两里甚至不止两里地来看病。
　　一夜无梦。
　　白日里，一个小小的少年来看病，不，他甚至不能称之为少年，只能叫做男童。他还是个孩子，年纪大概五岁左右。身上背着一把玩具似的剑，同他本人差不多高，看起来颇有几分怪异。
　　他在辰时进了辞花的门。当时正好在门边是姜川槿，也是那个险些死在琼花弟子手下的孩子。在看见只有这样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往他身后看，然而，却并没有大人。来的只是这样一个小孩儿。
　　“小弟弟，迷路了吗？”姜川槿笑了起来，摸了摸对方的头。
　　小孩儿任他摸着头，只是脸绷得更紧了，问道：“这里神医住的地方吗？”
　　姜川槿好奇道：“你是来治病的吗？”
　　小孩儿看着他，道：“我找神医。”他的眼神中本有着一点茫然，然而说到这里，又好像藏着无比的坚定。
　　“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家住哪里呀？你这么小一个，你家大人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走这么远啊？”
　　小孩儿抿着唇，道：“娘病了，她说她没病。”
　　姜川槿的问题，他一个没答，反而说了这样一句话。所幸姜川槿也不是太愚钝的人，听到这话，猜到这小孩儿的娘怕是有些讳疾忌医，认真道：“病了就应该看大夫。有些病，是越拖越拖不得的。很多人都是小病，然后拖成了大病，到后来治不好了，才开始后悔。”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既然这孩子的娘不想看大夫，那这孩子就是自己要来找神医的，年纪这般小，就这样懂事孝顺了，他伸手签住小孩儿的手，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跟我进来吧。”他年纪也没有很大，最后一句，是当初李枕砚曾经对他说过的。
　　小孩儿浑身都僵了，但是却没有挣开姜川槿的手，只是默不作声低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辞花的人看见这样一个小孩子都有些惊讶，性情素来无忌的沈决明问道：“这孩子是来找先生的？”辞花的孩子一律是称李枕砚为先生的，而这句话，也别有关窍，单独来找先生的孩子，大都是求收留的。
　　姜川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他是来看病的。”
　　一般的小病都是不会找到李枕砚这里来的，神医之所以为神医，当然是他能够治别人所治不了的病。而这些病，如果他们能够解决治好的，李枕砚会专门让他们看，他们解决不了的，李枕砚才会亲自看。至于这个他们能不能解决的分类，当然只有李枕砚能够分出来。
　　姜川槿领了人站在李枕砚面前，小孩儿抬起眼，一双眼黑白分明：“你就是神医？”
　　李枕砚看着这个小孩儿，墨色的瞳眸里一片暗色，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道：“你是谁？”
　　小孩儿道：“他们都叫我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