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18、C5 Leader

　　姬亦韩迅速转动大脑，叫他“YIHAN”的人不多，生玉、姬巡、他老爹、他亲近的长辈……还有一些网友。
　　不对，不可能……他们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可这个声音，带着点温和的小鼻音……姬亦韩回忆了一下。
　　擦，想不起来！
　　“是你吧？”怀里的年轻人又抖着声音问，这一次带了些哽咽。
　　听上去感觉非常的惊喜，又满是期望，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的期望，那是他所有的希望，和最后的救赎了。
　　姬亦韩慢慢收回军刀，低低嗯了一声。
　　“真的是你！”年轻人激动地说，“我，我是，那天，就一个多星期之前的那个晚上，A市的网吧里坐你旁边的那个人！你记得我吗？”
　　姬亦韩着实愣住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你是那个……梦魇？”
　　“是我是我！”
　　姬亦韩惊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太长了！我的妈，你在这里真的太好了！”
　　姬亦韩从包里翻出电筒打开：“你认识我？”
　　认出他就松气了……这小孩儿难道知道他是谁？
　　年轻人闭着眼适应了一下光源，脸颊边的青紫挫伤暴露在光下：“我记得你的声音。”
　　金属质感的撕裂音，太有辨识度了，想不记得都难。
　　姬亦韩挑眉，“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年轻人听话的凑近了，姬亦韩略过脸颊，轻捏对方的后颈查看。
　　刚才他用军刀威胁小孩儿时感觉刀刃接触的压力有点不对，应该是切出口子了。
　　军刀砍过僵尸，上面已经粘上了尸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事，我没什么感觉。”年轻人看着他说。
　　姬亦韩表情微妙，你当然没什么感觉，这口子都已经发黑了。
　　“有水吗？”
　　“小半瓶。”年轻人从运动背包里掏出即将见底的水壶。
　　姬亦韩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镇定的和年轻人对视，内心狂做心里建设：“你别动，我不会伤害你。”
　　“嗯？”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姬亦韩利落的埋到了他颈边，温热的嘴唇贴了上去，力道适中的吸吮。
　　年轻人瞬间就僵硬了，目瞪口呆。直到姬亦韩吐出第一口淤血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
　　“好了，条件简陋，我只能大概帮你处理一下。”姬亦韩从防水袋里拿出一卷绷带，一圈一圈给他包扎。
　　“那刀上……有毒？”
　　姬亦韩不欲让他多想：“不严重，我已经帮你处理了。”
　　“哦。”年轻人点点头，一脸信任，“你不用包扎一下吗？”
　　姬亦韩大概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血糊了一身，后背缓过劲来也感受到了火辣的疼痛，刚才的震雷只怕也劈到他了，更别提身上其他地方的蛊虫咬伤。
　　姬亦韩一顿，最后只选择把手腕的口子包了起来：“没事，你看着都是红的，其实不是我的血。”
　　年轻人的目光从姬亦韩身上移到石壁边的拖油瓶身上，又移回来。
　　“我叫如泽，如果的如，福泽的泽。”
　　姬亦□□查看路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姬亦韩调整呼吸，把地上昏迷的人扛起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吧。放心，我不会害你，我带你出去。”
　　如泽皱着眉，没有立刻跟上去，小声问一句：“你跟他是一伙的吗？”
　　姬亦韩一愣，回头：“不……你认识他？”
　　“不不，”如泽摆手，“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我在这里和他们那伙人碰上了……起了点冲突。”
　　姬亦韩眯了眯眼，回头看着漆黑的前路，缓缓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慢慢讲故事。
　　“我知道一个地方，比较安全，跟我走吧。”
　　“哪儿？带路。”
　　如泽找的地方离他们不远，是个耳室，走了大概两分钟就到了。
　　姬亦韩走进去，把人放到一边，大概看了一下，确认里面只有一些陪葬品，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之后又退回到耳室门口，在那里的石壁上贴了一张雷符。
　　“这是个墓穴。”
　　姬亦韩回头看他，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只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如泽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最后却还是说的颠三倒四磕磕巴巴的。
　　姬亦韩看着他身上的泥印子，提炼了一下他话里的重点，大概清楚了。
　　原来在他们那晚相遇之后，第二天他就和朋友们来F市露营了。
　　露营当晚队伍里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个人，他们当机立断报了警，报警之后组织了两人一组先去找找看。如泽在半路和他的同伴走散了，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洞穴，然后才无意发现了通往这里的路。
　　姬亦韩对此半信半疑。
　　这孩子没有对他说谎，但说的却难以让人信服。
　　执行局早就在调查这个墓穴，按理说在这段时间内周边山区都是被封闭，闲杂人等一概不能进的。
　　可如泽他们却还能大喇喇的跑来露营……姬亦韩思忖，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执行局所划定的范围还不够，而且还有别的路径能从外界抵达墓穴。
　　“你刚才说，被一群怪物追杀？受伤了吗？”
　　如泽闻言哆嗦了一下，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被抓了几下。”
　　姬亦韩一凛，“在哪里？我看看。”
　　如泽把衣服脱了，露出精瘦的上身，十几道已经发黑的伤口从他的手臂一直扩延到后背。
　　姬亦韩边看边咂然，这小孩儿的体质是真的厉害，被尸毒感染之后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跟他动手，血管里都流的解毒剂吗？
　　“它们……不会是僵尸吧？”
　　“是啊。”姬亦韩帮他把衣服穿回去，“害怕吗？”
　　如泽苍白着脸，“说不怕肯定是我在装逼……我会死吗？”
　　姬亦韩“噗”的一声，笑道：“安心，看情况你再活个七八十年没问题。”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有僵尸——我是说会动的僵尸，这也太奇怪了。”
　　“确实很奇怪，我以前也没见过。”姬亦韩说。他不打算让如泽知道太多东西。
　　这孩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普通的命数，姬亦韩不能多加干预。现在他无意中踏入这个圈子，但只要涉及不深，事后他还是能回归普通的生活的。
　　“饿吗？”姬亦韩问，从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如泽。
　　这还是他走的时候从桌上随便顺的，还好顺了。
　　如泽接过去撕开包装纸啃了，含糊的跟他道谢。
　　怎么可能不饿？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就吃了点饼干和面包。
　　姬亦韩敏锐的发现他把手伸过来的时候都在细微的发抖，其实这小孩儿远不如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镇定，表情能装出来，可是身体细节不会骗人。
　　“抱我一下成不？”如泽突然开口，又怕姬亦韩误会，快速小声解释：“我，我…我平时胆子挺大的，我不是…我，主要是这段时间我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我……”
　　如泽局促不安，手上把压缩饼干捏的死紧，声音都颤了起来，刚才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就没控制得住。
　　姬亦韩大步一跨，把抖如筛糠的小孩儿拢进怀里，如泽的身高正好能到他肩膀，姬亦韩略一低头就能碰到他的耳廓，姬亦韩说：“这还不好意思？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安全的待上这么多天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如泽听着姬亦韩的低语浑身都软了，劫后余生，他瞬间红了眼，整个人往下掉，姬亦韩干脆搂紧了，成为对方完全的支撑。
　　啜泣声连绵不断，姬亦韩摸了摸如泽的头。他不擅长温言软语的安慰人，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几句“好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姬亦韩抱了一会儿就拉着人坐下了，“放宽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如泽确实放心，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易寒之后内心就萌生了强烈的安全感，哪怕他并不知道易寒的身份。
　　过了一会儿，姬亦韩对着稍远一点的拖油瓶努了努嘴：“你之前说跟‘他们’起冲突是什么意思？”
　　如泽一顿，“我进来之后没多久就碰见他们了，他们以为我是来跟他们抢生意的，所以想先把我绑了再扔到哪里自生自灭，后来被我逃走了。”
　　“抢生意？”
　　如泽小口小口的喝水，“当时他们抓住了我，跟我说了一大串行话，我听懂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居然是来盗墓的。”
　　难以形容如泽那时的心理感受，知道对方是倒斗的远不如知道自己居然无意闯进了一个墓穴来的震惊和恐慌。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唯一一些关于盗墓的知识都来源于小说，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几乎让他绝望。那时他身上只有一些饼干面包和水，手机没信号，电量只有84％，连把刀都没有，他该怎么活下去？
　　“后来呢？”
　　“后来我就迷路了，我想原路返回，可是我来的那条路却不见了，”如泽说，“我也不敢乱跑，也不知道怎么办。”
　　姬亦韩心道还好你不敢乱跑，要是你跑进墓里更深一点的地方，那里的空气质量可没法让你撑过一个星期。
　　“然后你就碰上了僵尸？”
　　如泽沉默了一小会儿，“嗯。”
　　姬亦韩十分感慨，这孩子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孤身一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墓穴里待了快一个星期，被人多势众手段不俗的盗墓贼抓了能逃走，感染尸毒还能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活下来，更没有遇到什么灵异危险……是有福星护体吗？
　　反观他，真是做啥啥不顺。
　　如泽往姬亦韩那边靠了靠，和旁边的人贴住：“我能这样吗？”
　　“……”姬亦韩失笑，你靠都靠了还问我？
　　“头靠过来也行。”
　　姬亦韩的肩膀很快承受起了一个脑袋的重量，心里琢磨着他身上铁锈味儿那么重这小孩儿应该不会睡过去吧？
　　“你来干什么的？”如泽问。
　　姬亦韩想说你管我干什么呢，但他清楚这时候最好是跟小孩儿随便扯扯皮，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能继续保持不慌不忙不哭不闹的优质拖油瓶的良好品格。
　　他这次出差真是倒大霉，为什么老是碰见这些拖后腿的人呢？不能让他自由自在随风飞翔一次吗？他单排都能一挑九啊！
　　“出差，我是考古工作者。”姬亦韩开始瞎扯。
　　如泽好几秒没说话。
　　易寒身上的血味儿都刺鼻子上头了，难道现在现在的考古作业危险系数都这么高了吗？
　　……等等，考古？
　　如泽后知后觉，这情节眼熟，书里写“盗墓”粉饰一下不就变成“考古”了吗？
　　如泽咬咬牙，迅速在心里反驳自己，不可能的，看上去不像啊。
　　不不不，如果是从长相方面去想，易寒就是个大bug啊！他那张脸无论如何都让无法让人往坏的地方想，如泽就算搜肠刮肚想出来的那也都是赞美之词，哪怕带了一点点贬低意味的词汇都觉得自己侮辱了他。
　　就算易寒真的是个倒斗的那也肯定是为生计所迫吧真可怜……如泽一顿，羞愧的拍了拍前额，唾弃自己的双标。
　　“怎么？”
　　“没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易寒太过放松、还是氧气不足的原因，如泽感觉大脑开始变得昏沉了，但他不想这时候睡过去，于是慢吞吞地小声说：“考古啊？你真厉害。”
　　姬亦韩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当然厉害。”
　　“我历史可不好了，”小孩儿微眯着眼开始打开话匣子，“高一的时候连校平均都达不到，那时候我班主任是历史老师，每一次考完试成绩出来之后都要请我去办公室喝茶，让我上点心，哪怕我稍微背个重点也不会只考个三十几……”
　　姬亦韩接话：“然后呢？”
　　“没啥然后了，那时候我在想回去下个点心挂载器换个皮肤。”
　　姬亦韩闷笑。
　　“对牛弹琴牛烦了都还会有个反应呢！你怎么连牛都不如？！说多少听多少，之后忘多少！”
　　如泽想起班主任那时的话，无声的咧了咧嘴角，心里轻飘飘的，可是身体愈发沉重起来。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和牛挺像的，和牛一样犟，哪怕你拎着他的耳朵告诉他多吃点草少吃点白菜梗子，他跟你欢快的“哞”一声……然后回头就去吃梗子了。
　　“考大学了吗？”迷糊间，如泽听见姬亦韩问他。
　　“……没呢，下学期高三。”
　　“是么？有想去的学校吗？”
　　“……没有，没想好。”如泽眨了眨眼。
　　“以后想做啥？”
　　易寒的声音好像远了很多，如泽想摇摇头清醒一下，但是却用不上力。他靠在易寒的肩膀上，好像回到了卧室的床，异常的放松和舒适。
　　就这样睡过去就好了……他已经回去了。
　　他往前倾倒了一些，陷入了一个温暖却满是铁锈味的怀抱。
　　气味刺鼻闻着不舒服，如泽微拧着眉往外挣了挣，可是却被人强硬的摁回了怀里，一只干燥有力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那手的掌心温度比他额头低，肌肤相贴时他觉得很惬意，不由得蹭了蹭。
　　姬亦韩看着怀里半昏迷的人，无奈的吐了口气。
　　果然是硬撑到头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孩儿当真是意志力坚定。姬亦韩轻轻捏了捏如泽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脸蛋，软软的，弹弹的。
　　姬亦韩把手腕的绷带拆了，放血救人。
　　可谁知这小鬼死活都不张嘴，防的严丝合缝。
　　姬亦韩只得哄了，难得的屈尊降贵：“先吃药，你发烧了。”
　　如泽转了转眼珠，没有大反应。
　　姬亦韩于是又哄了几句，对方还是没反应。
　　不会已经晕了吧？
　　姬亦韩皱眉，捏着如泽的下颔准备来强的。这时小朋友却突然嘟囔了一句什么。
　　“什么？”姬亦韩凑近了听，以为他有什么诉求。
　　“……想，跟BOSS……加好友。”
　　姬亦韩着实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如泽在说什么。
　　他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以后想做啥？”
　　——跟BOSS加好友。
　　姬亦韩：“……”
　　好歹是把嘴打开了。
　　姬亦韩把如泽的嘴开大了点，喂血进去。
　　看着小孩儿上下微动的喉结，姬亦韩发自内心地真诚地感慨，啧，个小屁孩儿，都缺心眼到这份上了，打上王者真是指日可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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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