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124、后记

　　现在是某个周六的凌晨五点，我刚刚写完最后一个番外。
　　打下“全文完”时我的手也像如泽接过姬亦韩戒指时那样颤抖不止，我的心狂跳，到底是因为通宵反应还是因为激动，我已经分不出来了。
　　首先还是很感激能看到这里的读者，我一直觉得能从头到尾看完这篇小说的人一定和我有着特别的缘分，因为我们在不同的地点时间里一同关注着“他们”的故事，能够费时间和精力看到最后的话，一定是被“他们”的某一个特质吸引了吧？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我很感激我这份能记录下“他们”的故事的能力，这份能力几乎为我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让我能在想要独自一人的时候有地方可以去，但我又悲哀的发现我大概即将失去这份能力。
　　有几个大情节，我感觉我已经拼上所有的感官在记录了，我想尽全力还原我脑海中的画面，但写完之后我却难以判断这有没有表达出我脑海的三分，总归觉得还是笔力单薄，我很惭愧。
　　我真的很喜欢我笔下的那些人，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他们在我的笔下受伤痛苦的时候其实我更加难过。
　　秦宁死时我花了很长的时间镇定自己去记录。我记得那是在一个炎热的房间里，正值夏天，房间里没有空调，我坐在皮革质的椅子上，出汗之后粘粘的。房间里充斥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味道，不难闻，却绝对无法说得上喜欢。
　　那时我刚写到秦宁和失控后的亦韩决战，其实在写这个情节之前，回忆篇“青云之上”已经大概完成了，所以除了当年的当事人，我是唯一一个理解秦宁对亦韩为什么抱有那么大恨意的人，我知道他所背负的，也知晓他将要背负的。杀了姬亦韩，他就可以完成对妹妹的责任，但是杀了姬亦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亲手葬送过往和姬亦韩一起共同创造的一切，那个把他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少年，如今他要亲手将之拽入地狱。
　　秦宁对姬亦韩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在他涉世未深几乎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姬亦韩就卷入了他的执念当中，渐渐成为他执念中的一部分。他原以为他找到了生命中的挚友、人生导师、偶像，结果姬亦韩却毁了他的一切……他该怎么办？
　　他从不是一个善于冷静的人，哪怕在他沉睡了十年之后。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秦宁稍微冷静一点点，压制住内心的仇恨，将所有的一切坦白给姬亦韩，选择相信他曾经的挚友最后一次，那么最后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然而通常我产生这种想法不到一分钟就会消散，因为我知道那就不是秦宁了。
　　永远走在不归路，这才是那个秦宁。从他被抛弃，从他选择带着妹妹逃离村子，从他为了求生去打黑拳，从他决定成为试验品以换取妹妹活下来的机会，每一步他都不能踏错，每一步他都只能咬着牙往前走，不然他怎么实现那个和妹妹一起快乐幸福的生活的愿望呢？
　　这就是我悲伤的地方。
　　我悲伤秦宁和姬亦韩其实都有另一条路走，当他们踏上另一条路就会指向另一个结局，然而就因为他们是“秦宁”和“姬亦韩”，那条能改变结局的道路就被掐断了。
　　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了。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开始，或许更早，早在他们相遇之前，早在他们各自遭遇不幸之前，在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冠上彼此姓名的那一刻，他们的结局就注定了，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罪恶之手，都在把他们往那个结局推。
　　我为此感到十分痛苦，因为想到秦宁吃了这么多的苦最后遇见了姬亦韩，然而这场宿命的相遇，换来的也只有宿命的死亡。
　　那时候我感受不到气候的燥热，全身的温度都随着眼泪的流泻扩散到空气里，牙齿都在打颤，不知道什么缘故。
　　所以我不得不停下来。
　　很奇怪，我讨厌宿命，却被宿命牢牢束缚，连带着“他们”也被束缚。
　　唯一打破束缚的只有姜谦咏。
　　其实最开始我想以姜谦咏的视角进行记录的，然而这个男人他真的太迷了，让人捉摸不定，我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没想到最后只有他打破了框架。
　　连掌管生死的妘初都没有做到。
　　妘初的死亡在我预料之内，因为他的执念并不足以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那一段情节其实是碎片化记录的，最先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是妘家兄弟的死别。苦等彼此多年的两人最后还是被永恒的堙灭分开，这也是一种宿命。在最初版本里，妘家兄弟最后成为超脱人类的存在，永远在一起了，然而仔细想想，能拥有这种结局的话，说明妘初真的不是“妘初”，妘靳恒真的不是“妘靳恒”。
　　“他的灵魂枯竭，离去时无人知晓。”妘初死时我一直在想着这句话，这其实是一种最孤独的死法，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在自己的墓中倒数生命的时间，也许消失前都无法再看一眼在意的人，确认他过的是否安好。对于一个拥有无数时间的神来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在死前还有留恋。明明之前还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实现……但我都没抓住，这该是种惩罚吧，你我都是。
　　妘靳恒在建木下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时我特别难过，为他受尽安排的一生，为他在生命的最后豁出全部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却被无情镇压的一生。如果他能知道后来发生的种种，以他的性格，后来的种种就不会发生了吧。
　　可惜他们没有如果。
　　只有姜谦咏压上一切给了生玉一个如果。
　　初稿中生玉死在了姜谦咏怀里，百般歉疚，万般不舍。
　　姜谦咏抱着他时，说了一句话，我停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把那句话写上去。
　　因为我脑子里的条件反射只有一句，那就是“你不会死”。
　　姜家没有神格，距离现代最近的高人也都死了三百年了，那么姜谦咏何以成为能和姬亦韩比肩的天才？
　　我一直在好奇他的身份，一直好奇他的内心所想，他的喜恶他的爱憎，但是他藏得太好了，从最开始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谜，让人看不透。
　　直到生玉死时，今生他最爱的人死在他怀里时，我才好像懂了他一丝。
　　他对生玉说“你不会死”。
　　四个字让我丢盔弃甲，让我看见的所有东西全部瓦解，由他重新创造。
　　他可是姜谦咏啊。
　　我由衷地敬佩。
　　还有很多其他人物的记录花絮，为免过于冗长我就先略过了。说起来这本书里能走到最后、实现心愿的人好像基本都和某种“羁绊”绑定了，不论是与人、物还是情绪，一开始产生的“羁绊”最后还拥有的话，这个人无疑就怀有大勇。
　　我认为将来我再也不可能有记录这本小说时的心境和勇气以及状态了，在没有大纲的情况下完成这样一本长篇，我觉得我全靠做梦。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做梦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我梦见的内容也只会越来越无聊，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无比惋惜，以至于我还需要花额外的时间来消化“我可能要失去最好的独处状态”这一事实。
　　现在是某个周六的早上七点，这个后记我写了两个小时，在精神极度亢奋和极度疲倦的状态下完成的后记必然存在许多思维漏洞，然而这些都是我在写完这本小说后产生的真实想法，将来如果我能不顾羞耻将其通读一遍的话估计能笑出声来吧…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生活中甚少有能与我谈论“他们”的人，可能我是有点寂寞的。感谢一字一句看到这里的你，无以为报唯有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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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准备《NEXUS》的连载，文案已经放出，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看
再次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