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11、C1 人不穷志穷

　　Ⅱ
　　如泽收拾好东西，坐在椅子上等着王旋那个慢成树懒的家伙，他装作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看小说，实际上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昨晚上的尴尬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如泽现在的心情就是，十分后悔，他说话怎么就不过脑子呢，何必多嘴问一句？大神喜欢姜乔烟蒋巧燕江桥颜还是腱鞘炎都不关他的事啊！也许人家就是比较傲娇觉得他这种神仙如果喜欢上凡人就太掉价了所以一直都在悄悄的喜欢姜乔烟呢？那他岂不是一句话就戳爆了大神的轮胎？
　　如泽捏紧了手机，突然有些烦躁。
　　“如泽。”归朝吟走过来。
　　“怎么了，大神？”如泽赶紧笑道。
　　“叫我名字吧，大神听起来怪怪的。”归朝吟摸了摸下巴。
　　如泽讪讪，他何德何能能直呼大神|的名字？
　　“加个微信吧。”归朝吟把二维码递给他。
　　如泽受宠若惊，难道大神这么快就走出了轮胎被爆的阴影？不愧是大神啊！
　　“你这个姓氏实在不常见啊。”归朝吟打好备注说。
　　“你这个姓也是。”如泽规规矩矩的在备注里打上“大神”二字。
　　“那就这样吧，假期再聊。”归朝吟真诚的笑了笑。
　　“呃……好的。”聊？聊什么？人生理想诗词歌赋还是勾股定理圆锥曲线？
　　如泽有些神经错乱的想。
　　过了一会儿王旋终于搬着他的爱华仕敲响了如泽的宿舍门，如泽如蒙大赦的跟归朝吟告了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高铁上信号不好，为了不让网速成为他掉星的元凶如泽决定把高铁上的俩小时都用在补眠上，旁边的王旋则是抱着Pad看球赛。
　　常青高中在临省，如泽每一次回家都要坐俩小时的高铁，然后再晃晃荡荡的坐上一个小时的地铁才能到家。家里也不是不能派人过来接，他爸爸提过几次但都被如泽拒绝了。想想姒文嘉在A市，那么远都能自己扛着箱子来回，他就在隔壁省怎么还好意思让人来接……何况他转学去常青也不是别人逼着他去的，既然决定了要自立就不要婆婆妈妈的还搞些有的没的，多没意思。
　　睡了一路，下高铁之后王旋就和如泽分道扬镳了，这家伙跟他不住一个区。如泽跟他约好晚上上分之后就上了地铁。
　　离开家里一个学期，现在马上就要回去了，如泽心中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他不擅长和长辈们打交道，很不擅长，即使那个长辈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印象中如泽的爸爸一直都是个大忙人，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度过的，而如泽从小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后来长大读了初中就去住校了，不怎么见到家里的长辈，高中第一年虽然是在本地读的，但也住了校，第二年就直接转学到邻省的常青了，一年就回家两次，和家中长辈的沟通少得可怜，久而久之就不是很会和长辈们相处了。
　　关键还是如泽的身份尴尬，在长辈们面前无论话说的多好听感觉似乎都不对，尤其是他回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时。
　　如泽是他爸爸的私生子，从小没见过老妈，小时候他一直以为清姨就是自己的妈妈，每年仅有的几次见面就没少黏着人家，可是后来慢慢才发觉事情的真相。
　　比如“妈妈”看他的眼神，虽然她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但是眼睛里却总是淡漠，若有似无的隔阂横亘在他们之间——她看自己的孩子时就不会那样，如泽见过她对姒文嘉和姒柔雪微笑，哪怕是浅浅的弧度，眼睛里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暖。在孩子们犯错时“妈妈”的反应也不一样，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她总是严厉的恰到好处，会耐心的指出他们的错误并且要求改正，也会轻声细语的跟孩子们讲道理，告诉他们为什么做错了，但是对如泽，“妈妈”从小到大都没有苛责过，即使如泽是和姒文嘉闹矛盾，“妈妈”也会要求姒文嘉先道歉，仿佛真的是姒文嘉做错了。
　　小时候如泽还很得意洋洋，觉得是因为“妈妈”很喜欢自己所以才会那样偏爱，还曾在姒文嘉和姒柔雪面前大肆炫耀过。但后来他才明白那一切正是“妈妈”对他没有母爱的证明，因为他是别人的孩子，所以“妈妈”对他没有要求，也会因为客气而让姒文嘉向他道歉。
　　以前不怎么觉得的，现在越回想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就越觉得丢脸，一个连族谱都没资格进的私生子居然跑去血脉正统的豪门公子小姐面前嘲讽说妈妈比喜欢你们喜欢我多得多，这就好比野鸡跑到孔雀面前去抖屁股说你们这群辣鸡怎么比的上我一根毛的感觉，喂喂野鸡屁股都要无地自容了啊！如泽每每想起这事儿就臊的慌，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就很不堪！
　　而且从他们现在的情况的来看，如泽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成绩中游，网瘾少年，突出的特长就是打游戏，随机触发的特长是打架，而姒文嘉则是天才少年，十七岁就跳级去了A市最牛逼的私立大学，虽然老是在朋友圈里哀嚎，但是也不难看出他微妙的“票圈杂鱼们哥带你们见见世面”显摆感。姒柔雪也不赖，她是姒文嘉的胞姐，从小师从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钢琴大佬，从初中开始就跟着乐团巡演了，后来初中毕业直接飞了国外进修，如今在圈子里也颇有名气。
　　姒家这一辈的三个小将，只有如泽被压在了最底层，常青虽然也不差，每年保送出国考到国内前十的学生如过江之鲫，但如泽却明显不是过江那一波的，他应该是在岸上连动都懒的动一下那一撮的，偶尔翻个身是因为一边的咸度已经够了，要换一边晒晒。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是因为没有压力吗？好像有点原因在里面，家里唯一比较关心他成绩的爸爸看见他十分捉急的成绩单之后居然连眉峰都不会动一下，更别说要采取点暴力措施什么的去督促他好好学习，爸爸完全是听之任之的状态，你想学就学不想学拉倒，大不了老爸以后养你咯，开心就好……正常有血性的男人在面对这样的诱惑时总要有点反抗的对不对？所以如泽反抗了……一个月吧，那一个月内他不打排位不看小说不刷逼乎悬梁刺股发愤图强好好学习，搞得王旋都以为他中邪了，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回老家问家里人有没有什么辟邪的玩意儿给他寄一点过来，结局当然是王旋的耳朵遭到了一顿电话毒打。不过后来他就恢复了正常，坚持一个月之后恢复了正常，该干嘛干嘛，该咸鱼咸鱼，不是因为他的血性消失了，是因为他没有找到非要做好这件事的理由。
　　他为什么非要好好学习呢？因为要考个好大学吗？然后找个好工作？然后每□□九晚五赚很多钱给家里人养老？这种生活听上去不错，但对如泽来说明显不够有吸引力。如果生活被框架套牢了就没意思了，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那不就跟提线木偶一样了？依靠生活的惯性活着那还叫真正的活着吗？况且……他家里人的条件也完全不需要他的钱来养老，如泽否定了这个理由。那是因为要向爸爸证明他自己吗？好像也不能被当做理由，证明的方式有好多种，为什么非要选择他不擅长的那一种？这一点也被否定了。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呢？为了以后能功成名就走上人生巅峰？为了以后讨媳妇儿的时候有底气？为了少还几年房贷？
　　……说来说去都是些和金钱挂钩的原因，可是如泽扪心自问，即使他出生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但是他对金钱的追求还没对段位的追求来的高，一个月一万过的下去，一个月一千也能过的下去。所以他这种情况，到底能为了什么而学习呢？
　　如泽发奋学习了一个月，啥也没学成，反而还学出了一堆自己暂时不能回答的问题，他尝试从兄弟身上找到答案，然而他兄弟的答案却不忍直视：“当然是为了回家不被棍棒伺候而学习！”
　　……自那以后如泽就再也没跟王旋探讨过这方面的内容了，还是好好和他当酒肉朋友吧，跟傻人谈逻辑是行不通的，强行谈只会两败俱伤。
　　如泽拖着行李箱进去，妫云清正和姒柔雪笑着说什么，看见如泽进来了笑容不明显的收了收：“回来了？怎么不和家里打个电话？我好让人去接你。”
　　如泽谢绝佣人想要帮他提行李的好意，有些拘束的说：“没事的清姨，又不远，而且行李不重。”接着他又跟沙发上的姒柔雪打招呼：“雪姐，你也回来啦？我看了你朋友圈，那条裙子真好看。”
　　“谢谢，期末只有一场演出，演完我就回来了。”姒柔雪说。
　　如泽嘿嘿笑：“那你暑假放多少天啊？”
　　“八月初我就要回去了，乐团要去趟奥地利，”姒柔雪说，又不经意道：“也不知道文嘉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如泽一顿：“嘉哥好像是在实验室忙吧？”
　　“嗯，不过昨天又收到信说要跟教授出去考察，暂时回不来了。”
　　“只是考察嘛，说不定几天就回来了，雪姐你别急。”如泽笑着说。
　　姒柔雪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文嘉说他们要出国去冰岛做一项地质考察，光是准备工作就要做几天了。”
　　如泽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心道真是美人刀刀刀致命啊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怎么还杵在这呢？先上去洗个澡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洗完澡下来吃饭。”妫云清适时的出来，恰好解了如泽的围，如泽赶紧就坡下驴的笑着拖着行李上楼了。
　　一进房间就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斜着嘴吹了一口气。
　　去冰岛了不……还真的挺了不起的，如泽服软，姒文嘉才大一啊，就能跟着教授的队伍出国考察了，这就是明日之星的节奏啊！姒文嘉虽然看着隔三差五的就爱在朋友圈装个逼什么的，但实际上人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专业知识过硬啊！人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看姒文嘉，17岁都走到冰岛去了……
　　如泽在床上翻了个身，心里有些酸酸的，倒不是酸人家成绩好，毕竟他自己不怎么喜欢学习，也不太关注成绩，他只是觉得姒文嘉能有这样的经历真好，为了目标行舟踏浪的奔向远方什么的。他也很想有个目标去拼一把啊，去追去争去夺，让他能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啊。
　　不过那样又好像不是他自己了。如泽又翻回来，看着天花板。
　　晚上姒景明从公司回来了，风尘仆仆面容疲惫，但丝毫挡不住他身上的成熟男人的气息。一回来姒景明就先去如泽的房间看了看自己几个月不见的儿子，聊来聊去其实也就那么些话题，最后姒景明很抱歉的说这段时间公司有个大项目要忙，过几天再带他出去玩，如泽当然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还嘱咐他要注意身体。
　　姒景明在如泽房间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在他走后如泽拿出手机来一看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赶紧上线准备上分。
　　王旋那边已经开了几局了，如泽盘算了一下时间还是决定单排。结果刚开局对面一楼就秒选了一个熟悉的刺客，那是初痕常用的英雄。如泽今晚的目标最少是四颗星，他有点怕了这个匹配系统，万一对面打野是初痕那就很危险了。如泽略一思忖，选了这个版本很强势的打野。
　　BP结束之后如泽一看对面打野的ID，我去，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全部】一方不通行：……
　　【全部】初痕：我蓝开。
　　如泽心说你嚣张你牛逼。
　　一血被初痕拿了，发育、埋伏、gank，初痕这一次的打法很常规，如泽不急，对方的英雄在这个版本里稍显弱势，一技能和大招都被削弱了，如果还想打出以往那样的伤害就必须依靠经济等级压制，而如泽的英雄进攻性很强，在前期跟辅助一起反野能轻松起到压制初痕的效果。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初痕的操作意识都是一流，但发育不起来也是白搭，更何况如泽自认自己也不弱。
　　十三分后。
　　“我……去。”如泽看着屏幕前的“失败”二字心中一阵复杂，这脸打的让人自闭。
　　尤其初痕最后还给他点了个赞。
　　如泽挠了挠头，给初痕发去了好友请求。
　　秒通过。
　　如泽想了想，发消息：大神厉害啊。
　　初痕：过奖。
　　如泽内心：……
　　初痕：如果你的辅助再强一点结果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初痕：到十九分钟的时候我才会赢吧。
　　如泽滑到嘴边的“他已经挺厉害了只不过你更强一点”咽了回去，我去这人是归朝吟的兄弟吧？！
　　初痕：你打野玩的不错，辅助应该也不错，上次你是故意想输的吧？
　　如泽：嗯。
　　初痕过了一会儿才回：我最近在上国服。
　　如泽：看出来了。
　　初痕：队友太菜了，带不动，搞得我一个国服两天都没打上去。
　　如泽：……
　　两天很长吗？！两天很长吗？！！
　　初痕：如果有一个靠谱的辅助应该就可以了，上分会快很多。
　　如泽：……要一起开黑吗？我辅助还行。
　　初痕（果断）：拉。
　　如泽内心哭笑不得，搞半天对方只是想拉他入伙，明说不就完事儿了！
　　如泽跟初痕双排了几局，胜率百分百，初痕果然是个大神，跟他一起开黑可以真正做到无视敌方阵容，如泽只需要选择跟初痕的打野配合度高的辅助就行了。后来王旋也加入了队伍，三人又开了几局，一直上了六颗星才罢休，约好第二天继续。
　　一夜无梦，第二天如泽起的很早，在学校里睡睡懒觉无所谓，但在家里他却不敢放肆，不到七点就起床洗漱好了出去晨跑。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沿着主干道一直跑下别墅区，又绕个圈一路跑回来，稳打稳扎一个半小时，回来之后先去洗澡然后吃早餐，这个时间大家都早已经吃完早餐了，妫云清和姒柔雪母女出去逛街了，而姒景明也早早离开了家，昨晚他原本不用回来的，只是因为如泽回来了所以特意赶回来看看他。
　　如泽回到房间，班群里正热火朝天的讨论归朝吟的光辉成就——大神终于给全校男同胞们争了口气得了第一挫了姜乔烟的气焰！
　　如泽没发言，他先是看了一下王旋的成绩和排名，再看了看自己的，很好很稳定，好兄弟还是排一块儿的，真真情比金坚。
　　王旋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庆祝自己没有一科不及格，同时狠狠的谴责了他为什么物理还是考了98，让他俩以两分之差不能并列。
　　如泽失笑，给他回了消息，返回主界面拉到底，却发现了大神七点半给他发的一条消息：在？
　　这消息来的猝不及防，如泽有些受宠若惊：在的，刚才一直有事没看见消息，不好意思啊大神。
　　如泽：恭喜你啊！这次得第一。
　　过了一会儿归朝吟才回：不太好。
　　如泽：怎么说。
　　归朝吟：姜乔烟肯定生气了，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
　　如泽：胜败是兵家常事，她肯定理解这个道理的。
　　归朝吟：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她肯定在生气。
　　如泽心道看不出来大神对女性的心理活动这么了解啊。
　　如泽：气你考了第一吗？你俩有什么矛盾吗？
　　归朝吟：她挺讨厌我考得比她好。
　　如泽：……听我一句劝，大丈夫不和女人一般计较，让她骂骂没事的，何况又不是当着你的面骂。
　　归朝吟：我喜欢她。
　　如泽：呃，我知道。
　　归朝吟：她能骂我，但不能讨厌我。
　　如泽虎躯一震，大神居然这么闷骚的吗？！
　　他拿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了。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话里存在的某些令人震惊的属性，归朝吟也沉默了。
　　如泽快速的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又打，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归朝吟：我有个办法，后天我生日，邀请她出来玩儿怎么样？
　　如泽：我觉得可以，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归朝吟：正在气头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回我的消息。惠思静不是你同桌吗？让她帮帮忙？
　　如泽一愣：我同桌帮得上什么忙？
　　归朝吟：她跟姜乔烟关系很好，也许能把姜乔烟带出来。
　　喂喂喂你这人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如泽：那我去问问她。
　　如泽调出惠思静的对话窗口，说起来他和同桌自加好友以来就聊过一次，聊的还是物理题……他的周围为什么会围绕这么多的学霸？
　　思考了一会儿，如泽打字：同桌，后天有时间吗？
　　原以为要等很久才能收到回信，却没想到对方几乎是秒回：有的，怎么了？
　　如泽：大神生日，要不要去玩儿？
　　惠思静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回：都有哪些人去啊？
　　如泽思忖了几秒：都是熟人，别担心。
　　惠思静：可以的，你们定好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再跟我说吧。
　　如泽：好的。对了，你跟姜乔烟很熟吗？
　　惠思静：是朋友，怎么了？
　　如泽：后天能不能也把她邀请过来啊？
　　这句话问出去之后如泽很久都没有收到回信，他反复的看了一下聊天记录，猜想是不是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可是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他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过了一会儿，惠思静才回：她跟我们班不是很熟，来了可能会不自在。
　　如泽：她跟我们是不熟，但她跟大神挺熟的，大神不会让她不自在的，放心吧。
　　惠思静：那好吧，我跟她说说。
　　如泽松了一口气：对了，你先别跟她说后天是大神的生日啊，就说是朋友间的聚会，大家随便玩玩什么的。
　　万一姜乔烟知道那是大神的生日聚会一生气直接不来了怎么办？还是保险一点吧。
　　惠思静没多问，直接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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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