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
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何人类对住在天上的神仙无比崇敬与向往。用阿雀的话来说，人类世界里，有一种“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的观点。他们得不到我们这样的生活，所以才觉得神仙的生活是无比的美妙。
不过我觉得不是这样，神仙的生活无趣极了，他们得不到才应该开心。看前些日子里刚上来的那个小仙，清冷得很，对这传说中的桃源仙境没有丝毫的欣喜。我不止一次去看过他，可每次他都只是对我行个礼便离去。我猜想，他肯定是在心中怨念着的。
凡间我也不是没有去过，大街小巷的稀奇玩意，红红绿绿的，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吃食，香气能飘到很远。这些在仙界是根本不会出现的。那些神仙们啊，每日都不进食，最多也就在宴会上摆几个蟠桃，上几样清淡素菜，用极小的酒盅，品一品那花酿之类的。偶尔有几个放纵的，带上自己的陈年佳酿，趁着宴会醉上一醉，便推开了未来几十年的劳作。
“阿白，你又在想什么啊？”
我瞥了一眼，是阿雀。
“整日念叨着凡间的东西，我带你去找月老喝几杯怎么样？他的那些东西一会儿不会带上宴会的。”阿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我。
“他又弄了什么新鲜的酒水出来？”我漫不经心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哦，忘了介绍，我是白虎，说是神兽，可其实我也没感觉到神兽有什么特别。除了那些位不高的小仙见面要给我行个礼，然后胆小点的快步离开，就没什么了……
阿雀是朱雀，你没猜错，另外还有两个我相信你也知道。不过我们这四个，说白了是个“挂名神兽”。我们的祖宗跟着那些老神仙们拯救苍生，挽救六界，最终带着荣耀与光辉离去。留下来的我们呢，就整日无所事事，在这里虚度光阴。其实这样挺不好的，我觉得我也有能力当个好神兽。
“你走还是不走？”阿雀化成人形催促着我。
“当然走！月老每次都悄悄酿酒，旁人一般都喝不上。”我看着被自己舔得顺顺滑滑的爪子，心满意足地化成人形跟着阿雀。
说来惭愧，神兽化形其实是男女皆可，自己挑选就好。可我们四个里出了一个叛徒，那就是我……当时四人说好皆为男性，可我实在是被那扶胥上仙迷得不行，便想着化一女仙，郎才女貌岂不正正好？谁曾想那扶胥上仙是个不好女色的，清心寡欲。枉我一片痴情也没有结果。于是乎四个里就我一个，是个母的……
“阿白，这次你可缓着点喝，你喝多了实在是太……一会还有宴会呢。”阿雀猛然间羞红个脸压低了声音。
“太什么？”我不以为意。倒不是对阿雀放心什么的，而是我自己的这个人形：白衣双小髻、前后平整，当初以为瘦一点便仙气一些，却得了这样一副干巴巴的身子。实在是没有风情、没有韵味！也难怪当初追求扶胥上仙无果。
“没什么，你注意着些就好，毕竟你性子比较……”阿雀斟酌着用词，可最终也没拿出一个字来。
我本以为就我俩去蹭酒，到了月老那才发现，青龙和玄武也在。
“你们可是见我这个老头子刚挖出来一坛，四个都来了。”月老嫌弃地看了我们一眼，却是取了五个桂花沁彩琉璃碗来。
“月老你今天这是不准备在宴会上‘一醉解千劳’了？”青龙接过不算小的碗，晃了一晃，就着浓郁的酒香一口咽下，转而又将碗递给了月老。
“本……本仙喝醉那是……那是兴之所至，何来‘解千劳’一说。”月老一张脸憋得通红。
“啊呀，月老总是不会耽误大事的，我们来喝酒就不要提这些了，扫兴。”阿雀拍着青龙的肩膀，一脸“大家心里知道就好”的模样。
“你们这样品酒，倒是可惜了这一坛佳酿。月老的手艺是越来越不错了。”玄武眯了眯眼，冲着月老示意：“当得起让人一醉解千愁的名头！”
看着月老明显呛了一下，我摇了摇头。我向来是不参与他们的打趣的，有这功夫又是一杯下肚。
酒过三巡，一坛子酒也算是空了，一行人收拾收拾，从月老这里出发准备去蟠桃林。
仙界此次将宴会设在了蟠桃林，为的是顺便赏赏桃林景色。说起这桃林，倒是个风花雪月的好地方。据说仙界很多佳偶都是在这桃林里相遇。想当初我为了那扶胥上仙，是没少在这地方做些文章。
“白虎这次很是不同啊。”青龙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粉色的衣裙上停留了片刻。
我抬起头瞟了他一眼，墨绿色的衫子罩着浓黑纹金线的袍子，跟平时的穿衣也不大一样。
“让人看的场合里总不能太随意不是？你不也换了样子？”我扯了扯裙子，“这颜色总是比我一身白要好上许多。只不过头发还是弄不好，散着又太过逾礼。”
一行五人，除了月老还是一身红，剩下的我们四人早就在来的路上换了衣服样式。说来稀奇，阿雀也换了身粉色的，路上没少让我嘲笑。
宴会无趣的很，我本想找阿雀再喝几杯花酿，可见他满面潮红地与那群神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便打消了念头。那青龙与玄武，我是着实不想过去找。其实我们四个本该关系很好，同为神兽后人，自是应比别的旁人更亲近一些。可自从我化形之后，不知怎地，那二人便有些微生疏了。阿雀老说他们是害羞，我却不这么觉得。若仅是这样，倒没什么，真正让我心里产生疏远的原因，是他们同时喜欢上的一个小仙娥。
那仙娥瓷肌玉骨的，正是我当初化形时想要的模样。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看上的也是我看上的……且不说我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与扶胥上仙的偶遇总是被她撞破，就连我送糕点过去也会正巧看到她端着盒子进去……这人嘛，怕比较，神兽也不例外啊！她几乎日日换着衣饰变着发型，我却只会变个双发髻顶在头上着一身白衣。最开始还觉得我是极为出尘的，可次数多了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和长相。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竟是与扶胥上仙走得极近了。青龙玄武两个因为这事没少跟我抱怨，怪我不看好扶胥上仙，害得他们的心尖儿小可爱被糟蹋了。
我也生气啊，你们好歹还是两个人一起分担着点，幸灾乐祸也不是不可以，我呢？后来又因为这小仙娥，发生了种种，总之我是只与阿雀要好了。
宴会上的神仙们不是谈着六界苍生，就是在奉承着仙帝，我无聊地端起一杯花酿，眯着眼四处瞅着，这一瞅，就瞅出了事。
扶胥来了，哦，扶胥上仙。只不过，颇为养眼的美男身旁却跟了个碍眼的人。摇摇头，我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不是白衣竟是高兴了起来。可再一看他身旁之人的绰绰风姿，一股苦涩便在心中蔓延开来。花酿一杯接着一杯，如同喝露水。
按理这样的酒对我是没有影响的，可这次却让我头晕目眩。我知道自己是喝多了，心里还是介意的，不想让他和旁边的人看到我醉酒的丑相，便摇晃着起身，准备跟仙帝说上一声先行告退。
跌跌撞撞的，倒也是走到了先帝面前。可仙帝前面还有个神仙，也不知是谁，指着个簿子跟先帝说着些什么，两个人脸上都透露出了赞同与……兴奋？
我有些着急，便蹭了上去。谁曾想，这一蹭，那神仙不知哪里的大笔，“啪嗒”一声，就掉在了仙帝面前的簿子上，点出了诺大一个红点还连着溅射出来的三个小点。我没太注意，隐隐约约好像是名字。
后来就只记得阿雀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仙帝则神秘莫测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世界就黑暗了……
“这白虎还不知道，那四个点下，正是他们四人的名字。于是这四神兽都被迫下凡了。那簿子正是仙界用来勾画需要下界的神仙所用。”小茶馆里说书先生合上了扇子，抿了一口茶水，“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再与各位相约。”
“哎……”茶馆里响起了各种叹气的声音。云白年笑了笑，将茶水钱摆在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开茶馆。这种话本子听得多了无非就那么两种结局：要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要么是空留遗憾。不过照那说书的所讲，那仙帝和那神仙有问题，这八成是个男女佳话的故事。
云白年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便踏出了茶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