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精灵》晓熹盼兮

7、Chapter 5 Mr.Moon

　　上山返校的沿途，茂雄还恋恋不舍拖着逸珺的手相携而归。二人才走近大典馆旁的邮局门口，只见管理信件收发的邮务士阿伯晃着信就跑出来，夹带台中口音，“林同学，有你的一封挂号批啦！”

　　邮务士阿伯曾长住大雪山山区，与茂雄家隔得不远。老伴去世，独生女嫁来台北。他虽选择来到女儿居住的城市，却闲不住仍惯习做邮差。

　　茂雄谢过阿伯，盯着信件出神。逸珺在旁，见茂雄伫立一边，似喜又堪忧的，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要不要紧？”

　　茂雄取出信件边走边看，缓缓说道：“之前我有试投Demo样带给到几家海外唱片公司。现在有家知名唱片行的加拿大分部华人经理邀我去那边做制作助理，还说很看好我的创作能力。我……”

　　逸珺将右手食指放在茂雄唇边：“我都懂得。你是不是在担心，你走了，留我在这边，你怕我们的爱情前途未卜？”

　　她微笑了下继续说，“放心。我不会离开，也不会忘了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等你事业有成，我……我就嫁给你。”说完最后几个字，逸珺羞得头低低。她说得又快又模糊，茂雄却一下子猜到了。

　　茂雄抓住她的双手，信誓旦旦：“逸珺，请你也放心！之前写给你的歌，对你说过的话，相处的每个片断，我都历历在目，也会谨记于心。它们时时都会提醒我，要努力，要成功！因为，我要共度一生的人，在这里，只有你！”

　　他停顿一下又宽慰道：“逸珺，别气馁。我们当然可以一直通信啊；待工作稳定了，我给你越洋电话号码，我们还可以来通话。通讯这么发达，你不可能找不到我。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

　　原本竭力镇静的逸珺，一听此话，却止不住眼底晶莹：“我不难过，真的，为你开心。这么快，你就要踏上梦想事业的征程。我不担心。到了那边，我会耐心等你安顿好，再给我地址跟电话。”

　　茂雄听完最后一句，似乎想起什么。他从吉他包夹层取出钢笔，流利书写在乐谱本上并撕下这页：“这是我家的电话。万一你联络不上我，也可以联系我的家人。我家人都很淳朴，特别是我弟弟，他很好客。他一定会带你找到我消息的。”

　　“正好，我也要回家一趟，告诉爸妈他们这个好消息。”说完，茂雄脸上洋溢着化不开的笑颜。

　　逸珺收好乐谱，挽住茂雄右臂，体贴道：“是啊，也该让你家人一同分享你的喜悦了。”

　　本临近暑假，毕业生的宿舍也几近搬空。逸珺才敢踏进大庄馆，帮着茂雄收拾好行李，搭公车送至台北车站地下二层第一月台。

　　“好好照顾自己，先写信来我家吧。估计我还有半个月才会去加国。我到家就给你报平安。”茂雄眷恋地嘱咐完，方手提行李踏上莒光号，频频回首，找到座位后才又抿嘴挥手道别。火车发动，逸珺颔首，目不转睛顺着他脸孔渐远的方向驻足了好久，像要把他此刻模样镌刻在心底似的。才发现下一列车将至，遂笑。

　　两人说好互寄平信，一周一封。不管有任何变动，彼此定会另行通信说明。

　　附背景歌词：许茹芸《寄信人》，词：许常德，曲：许茹芸

　　习惯每天早上
　　看见你写给我的信在信箱
　　一边吃早餐一边看
　　三年来从未间断

　　习惯每天晚上
　　在书房一个人静静的回想
　　一字一句地写给你
　　生活点滴片段

　　收信人是我
　　靠著你的感受活
　　很像纸放进火
　　给爱多燃烧一些时候

　　寄信人也是我
　　想像你可能关心我
　　彷佛船飘向海
　　就算不停摇摆
　　都觉得是爱

　　这边，逸珺和茂雄依依惜别；另一边，逸琪却在家中被父亲责骂。

　　晚餐后，照例是一家人的休闲时光。妈妈坐在大厅靠左的单人沙发椅上。趁着削苹果的空，她不经意问起女儿是打算工作还是继续升学。逸琪靠在沙发扶手上，手舞足蹈，犹自怀着兴奋绘声绘色地宣布，她已和灵云电视事业公司签下经纪约了！之后就正式踏足娱乐界，等着出唱片和拍摄影视作品了！

　　妈妈自然为逸琪的梦想成真和成功踏足社会而高兴。她爱怜地抚着女儿的背说：“妹妹，这真不容易呢！要好好加油喔！”逸琪感动得郑重点头应承。

　　爸爸却放下报纸，站起指着逸琪狐疑起来：“你这么顺利就跟他们签约了？他们要你答应什么条件？合约在哪里？还不拿来让我给你把关？”

　　逸琪蹦跳着来到他身边，摇了摇肃轩的臂膀，拍拍胸脯娇嗔道：“爸——不要那么严肃嘛！放心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合约我统统看清楚，也都收好了。说来，这次多亏了姑丈大力支持哦！不然，哪有那么快拿到合约。我一个高中毕业生，也没有那么大本事……”逸琪意识到口无遮拦，越说越轻，肃轩可没耳背。

　　“谁是你姑丈！？喔，那个凌涛许给你什么好处？你就随便认贼作父！”

　　“没有啦！那他是姐的生父，不叫姑丈那要叫什么嘛？是，我是有认他做干爹。在这个圈子里没个挺你的靠山，谁认得你，谁服你啊？再说，我看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哪里是贼了？你们的恩怨也没同我讲过啊？……”

　　逸琪睁大懵懂无辜的明眸，还想分辩。刘肃轩却气得摘掉眼镜，想将耳刮子直直扇在她右脸上。

　　妈妈看出情形不对，赶紧拉开两人，劝道：“妹妹，还不赶快上楼收拾下睡觉了！爸爸，干吗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得啊！再说，我们的确也没跟两个女儿讲过你大姊和他的过往。不知者无罪啦！”

　　待逸琪关上门，肃轩痛道：“妈妈你好糊涂！平时，你我都是站在同一边的。今天怎么逸琪做错事，你反而袒护她？这件事到底是她错，还是我错！”

　　妈妈知道触到爸爸痛处，只好坐下不作声，尝着削成片的苹果，期待冷处理能让逸琪顺利过关。没想到肃轩撂下一句话：“逸琪要是不主动去解约，我去替她说！”

　　妈妈起身来到肃轩跟前，一把拉住他臂膀：“你疯啦！一个凌涛能让你变得跟平时判若两人！好歹是自己女儿的前程，又是她的梦想，你怎么不替她设想下！”

　　爸爸勉强下台阶：“我也能替逸琪找到相关工作哪。台北又不止灵云一家电视台，华视、中视的，哪一家比它差了！”

　　妈妈提醒道：“好好好，知道你的人脉也不差。可别忘了，如今凌涛涉足娱乐产业，投资组建了唱片公司，听说好几位名制作人都被纳入其麾下。Vicky若是能在唱片界或影视界出了头，有什么不好呢？起码她自己喜欢，有干劲啊！”

　　肃轩重拿起眼镜，整了整镜架：“你呀你！逸琪迟早被你宠坏！她是哪块料我还不清楚？说来，你对逸珺有这么上心吗？”

　　妈妈听了这话，心里憋足一口气，背对着爸爸，双手抱胸，谁也不让步。

　　这时，逸珺正哼着小曲回到家门口。她拿了锁匙打开又轻合上院门，穿过花园，见爸妈居然赌气不理对方，略感好笑。谁都知道，刘家夫妇从没在外人面前红过脸，一团和气。即使在两个女儿面前，他们也不轻易吵架。犯了什么煞？

　　逸珺试图打破僵局，指指妈妈，拉拉爸爸的袖口：“你们，怎么了？”肃轩没好气地说：“问你妈！”

　　妈妈避重就轻：“Vicky呢，跟电视公司签约了，准备演戏跟出唱片。逸珺你说，哪里不好？你也知道，Vicky她从小就立志当明星了，对不对？”

　　逸珺不明就里顺应道：“没错啊，小妹她一直念叨的就是这个。不然她也不会去读华冈舞蹈科。爸，你就成全她的心愿吧。”

　　肃轩无处使劲，只好赌气认输，可他不想如此善罢甘休：“逸琪工作的事，我不管了。任她自生自灭，她就明白，这个圈子可没她想象的那么好混！可是逸珺你知道吗？逸琪她还认你生父做干爹！这让刘家的脸往哪搁！她要真敢认，我就把她赶出去！”

　　逸珺并不想听到有关生父的任何事。再瞧妈妈一眼，见她眼色示意，立即劝慰道：“老爸！这是小妹自己的事，就让她自己处理吧！她也已成年，我十八岁后你可没管我这么多哦！你偏心小妹啦！”

　　妈妈在旁顺势打着哈哈：“是啊，也不知等逸珺大学毕业，你会不会这么操心！”她打了个哈欠，“都赶紧去睡吧，我是已经撑不住了。有什么事等Vicky明早起床再确认也不迟啊！逸珺，你也早点睡，周末才好精神充沛地去约会嘛！”

　　原来，明阳已经拜托逸琪，得到住址上门拜访过了。这真让逸珺头疼。茂雄的信如约躺在信箱里。刘家民主，不会擅自偷看女儿隐私；妈妈也没有整理信件的习惯，从来信箱都是各取各的。她自然只当信件和拜访来自同一人。

　　次日上午，说好要将逸琪赶出去的爸爸，从花园眺望二楼遮蔽严密的碎花窗帘，叹了口气，绝口不提，出门拜访客户去了。

　　与茂雄别后，逸珺每周最期盼的事就属周末读信了。而年华似水流，诸事也悄然发生着微变。逸珺宿舍从大慈换到大雅。明阳时常来找逸珺，跟一干女孩子变熟络了，中文读写也变流利了。

　　大家周末齐聚会到逸珺家品尝明阳烤的面包甜点，或看场艺术电影，看完在路边讨论剧情，分享感受。逸琪空闲时，会偶尔拉他们去看她华冈学弟学妹的舞蹈汇演并分享她的舞蹈经。

　　敏妮起初还常拿明阳的口音开玩笑，却眼见他越说越标准，越说越溜。要怪她毕业那年还不忘拉着明阳去戏剧系学会和草山剧社等社团乱逛，拿出戏剧系教授要求的吐字标准考明阳，命令他用中文字正腔圆地跟她对戏。看得现场观众啼笑皆非，彼此友情也在此间渐升华。

　　慢慢地，明阳对逸珺来说，已不算讨厌，甚至也默许他是个相熟的朋友了。倒是她对茂雄的思念，与日俱增。依然在通信，偶尔也通话，却不知他在温哥华究竟过得怎样？冬天穿得够暖吗？工作和人际交往进展顺利吗？好想亲眼看一看，只可惜分身乏术，只能靠文字来想象。

　　附背景歌词：许茹芸《后来你好吗》，词：易家扬，曲：黄国伦

　　思念是封没给你的信
　　如今还在我的抽屉里
　　想哭的夜只好自己/去看场电影
　　让别人来演我的心

　　回忆是个透明的东西
　　悬在那冰冷的空气里
　　隐隐约约在我眼中/又再看到你
　　似乎你还没有离去

　　后来/你好吗
　　你是否在另一段爱情中挣扎
　　还想不想我

　　后来/你好吗
　　我学会了寂寞来时对自己说谎
　　没有你以后/也不会怎样

　　因缘际会得到海外唱片经理的赏识，即使只是拿着底薪，当了三年默默无闻的制作助理，茂雄心里还是高兴的。虽然平时也只是干些杂活，搬运母带，替人端茶递水叫餐诸如此类。至少他也见缝插针跟着各位制作人老师摸到些录音、混音、编程、和声编写及配唱等方面的技术要领，这些在学校可没人教。

　　录音室里，各色知名制作人也会在深夜闲暇时，跟他探讨起编曲的灵感、各种配器如何糅合，随和的态度、轻松的氛围叫初涉此领域的茂雄心存感激。更值得期待的是，他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上周亚太区总监来温哥华录音室巡视时，经理同他耳语数句。总监爽朗笑着同一旁的茂雄握手，并对他说，公司欣赏他敬业的工作态度和才华，期满将和他签下三年制作人合约，还建议他参与总部词曲比稿，胜出则稿酬另计。遗憾的是，那天总监临时到访，他集结成册的作品没来得及给上司们过目，都放在数步之遥，公司给租的临时公寓里。

　　想着终于要熬出头，茂雄尤为思念逸珺。逸珺也即将毕业，到底是让她来这边定居，还是自己做空中飞人？家人又怎么办？绞尽脑汁，似乎都不妥，却尽是甜蜜的遥想。尽管他们通了那么久的信，此刻却好想和她面对面，而不是各自遥望同一片月光。

　　谁不知温哥华与台北同样多雨季。怎预料一场暴雨猝不及防来袭，使他从头到脚浑身被淋透。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浇熄了他的热望。

　　附主题歌词：熊天平《Mr.Moon》，词：许常德/吕文飞，曲：熊天平

　　OS：Mr.Moon/请你告诉她
　　我把最真的给她

　　在地球两端
　　日夜分隔我俩
　　沾上琴弦的思念
　　唱出对你的缱绻

　　你的心遗落在他乡
　　我托付月亮把孤单带上
　　万语千言/都随月移圆缺

　　和你相聚的时光
　　总是那么的短暂
　　期待和你重逢
　　在异乡的情路上

　　回到最初的地方
　　看你熟悉的脸庞
　　共月共听共盼
　　宁静的月光
　　（同年同月同日
　　敞开的心窗
　　MR.MOON）

　　长长的黑夜
　　寂寞陪我入睡
　　想念不停叠著想念
　　叠成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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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