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向阳》龙猫不是喵

8、是非对错

　　“陆老爷贿赂官员，为令兄买官，你可知当初那个本该任职的穷书生家世贫寒，苦读数十载，虽文采斐然却因无钱无势屡试不第。好不容易侥幸在一群富家子弟中争了一个进士，却因你家插手最终没能走马上任，不出两月便一病不起郁郁而终。阿棠，陆家有恩与我，我并没有忘。当初辞别之际，我许诺要娶你，也并非骗你。我知道我对不起陆家，对不起你。可是我朝不应该是这样，那些才识卓越的人不应该为了这可笑的门第之见埋没，我欠你们的，我一定还你，只是你再等我几天，不要这样自轻自贱，好么？”
　　苏展阳低下头看着花未眠，声音近乎哀求。花未眠收了妩媚，抬眼看他，眉眼尖利的如同霜刃。
　　“苏大人好手段，好志气，好胸襟，好好好。他可怜，我们便是活该么？我爹爹从来与人为善，遇到如你之流从来不吝银两，慷慨助人。我哥哥他生的愚笨，爹爹攒了一辈子钱为他捐了个小官，只愿他一生平安喜乐。哥哥他自打上任，从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从未拿过百姓一针一线。然而祸从天降，就因为一时心软引狼入室，我爹和哥哥生生被发配边疆，我姐姐不堪受辱，三尺白绫吊死在我面前，母亲悲伤过度急痛攻心当天就随我姐姐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沦落至此苟且偷生。敢问苏大人，难道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你不计前嫌心念旧情，愿将我这残花败柳纳做妾室而感激涕零么？”
　　花未眠眼睫下一颗细小的泪痣忽隐忽现，美得如同致命毒药。她唇角眉梢都是刻薄的笑意，苏展阳呆呆的看着她，干涩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除此之外，说什么报效朝廷，讲什么才人志士，不过是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名利。苏大人，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造福了的百姓有几个，被你无辜牵连的人又有几个。说到底，你们与那些你口口声声深恶痛绝的权贵们不过是一丘之貉，又何必把自己说的那般高尚。”
　　苏展阳只觉得百口莫辩，想要解释些什么，或者反驳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颓然。花未眠冷笑一声扬长而去。长风穿过巷子，苏展阳看着她的轮廓一点一点融入黑暗，一如当年她城郊送别。只是这一次，却是她把他留在原地，再也不会回头。

　　花未眠回到春花苑时老鸨已经伸长了脖子在门口等了她半天。一见她回来跟见了金子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就往屋子里拉：
　　“哎哟我的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回你可是遇了大贵人了！崔明崔大人，堂堂的一品大员，方才差人指明给你送来黄金百两，明珠两斛，并让我给带个话儿，夸你琴艺非凡，犹如天籁，让你过两日再去他府上弹奏一曲。妈妈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从一品！出手就是阔气！黄灿灿的金子，足足的一百两！还有那两斛明珠，你看看那光泽，个个都有这么大！哎哟我的好姑娘啊，你这回可要好好伺候这位崔大人，真是交了大运！……”
　　屋子里珠光宝气，直晃人眼。老鸨还在比比划划的说个不停，丝毫不遮掩眼中赤裸裸的贪婪与渴望。花未眠不动声色抽开手，淡淡笑道：
　　“妈妈说的是。未眠不懂事自来到这里给妈妈添了不少麻烦，承蒙妈妈照顾，这些东西虽说是大人私赠与我，不必为苑里抽成，但未眠想要拿出一半赠予妈妈，感谢妈妈辛苦包涵。”
　　见老鸨假意推辞着哪里哪里，眼睛却几乎要发出绿光来，花未眠便接着笑道：
　　“妈妈不必推辞，这只是未眠一点小小的心意，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妈妈疼爱。只是未眠有一个不情之请，咱们后院上次帮我擦地那叫小桃的丫头，手脚利索，我很是喜欢，想收在身边做个随身丫头，还望妈妈行个方便。”
　　老鸨一边利落的收拾着东西，一边头也不抬的满口应着。
　　“我的好姑娘，这点子小事算得了什么，你如今是头牌，有个贴身的丫头伺候着也是应该的。一会儿我就叫她收拾收拾，连了卖身契一并与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