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向阳》龙猫不是喵

5、茶之一道

　　从沈府出来后李安便十分热情的拉了苏展阳同行。
　　苏展阳此刻心中仍是热血沸腾。只是除此之外，多年来夙愿即将达成，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年幼时他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没日没夜的做绣活，却拼了命也要让他读书。后来他中了秀才中的头名，先生满心欢喜的为他写了举荐信，可是乡试结束却是张员外家的小公子高中解元。他知道张员外请了为小公子写举荐信的人是母亲做十年绣活也请不起的大家。一个乡试而已，考官给个面子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也知道没了张员外也还有王员外赵员外孙员外。
　　可是他不甘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破不立。他心里清楚，若想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唯有权力在手。母亲熬瞎了眼睛也没有看到他衣锦还乡的一天。多年来积劳成疾，最终在他刚考完乡试就撒手人寰。他一边寒窗苦读，凭借不俗的学识辗转与富贵人家做西席谋生，一边想方设法搜集当年那个考官买官卖官，徇私舞弊的证据。他没想到的是，运气出乎意料的很好。他顺利的在陆府拿到了为儿子捐官的陆老爷与那个考官的往来书信以及相关账册，又意外的得了沈巍另眼相看，为沈巍收归门下。三年来，从那个小小的考官开始，直到与沈巍一派分庭抗礼的权贵之首宋徽，他在宦海中摸爬滚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用尽阴谋阳谋，终于走到今天。
　　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宏图大业如今唾手可得。可是他心中除却激动，却更多地是茫然。
　　大约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一旦失去了寄托，就容易变得脆弱。苏展阳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花未眠，很想在这个时候哪怕只是远远地有她陪伴。可是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苏展阳自嘲的笑了笑，他害她至此，又有什么资格奢求温暖？
　　“苏师弟啊，自上次一别你说不日即到寒舍做客，李某人便日日盼，夜夜盼，却也未盼到小师弟的身影，想来小师弟贵人多忘事，一时不记得了吧。正巧今日无事，不如这样，今晚我做东，就在我府上，日后愚兄就要请师弟多多指教，还请小师弟万勿再多推辞。”
　　此时听到李安相邀，苏展阳想了想便应下来。
　　“李大人盛情难却，苏某恭敬不如从命。”
　　平日里老于世故深不可测的他此时在李安眼中显得有些呆愣。李安心中的不屑又多了半分，只觉得老师果然是老了，当初人人称道的鹰眼沈夫子如今竟收了这么个沉迷酒色的书呆子为关门小弟子，视他为左膀右臂委以重任。想来这些年那些赞誉也多是浪得虚名罢了。这般想着，李安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路与苏展阳相谈甚欢。
　　及至李府，李安叫来随从吩咐了几句，便向苏展阳笑道：
　　“小师弟之前多为恩师效命，东奔西走奔波在外，宋徽之流败落之后虽回了京都却又临近会试一直埋头苦读，如今虽厚积薄发金殿之上得了皇上钦点的头名状元，但想来师兄们却也并未得见几个。老师命我多加照看你，这便是我照顾不周了。今日既然的闲，又有这么天大的喜事，你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愚兄方才派人去请了他们过来，今日我们就不醉不归！”
　　有年轻貌美的侍女奉上茶来，苏展阳接过，上好的白瓷杯里茶芽悬空树立，汤色明净，香味清纯，乃上好的君山银针。
　　“没想到李大人也是爱茶之人。这等品质的君山银针只怕是有价无市，想来皇室贡品也不过如此了。”
　　李安笑着摆手：
　　“哪里哪里，愚兄是个粗人，于茶道并不甚精，任凭什么好茶到了我这里也都是牛嚼牡丹罢了。我们敏文兄，也就是户部尚书崔明，才是那爱茶的人。这茶是上回我去他府上死皮赖脸蹭来的。小师弟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便借花献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