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糍》肆十

10、10个糯米糍

　　萧凌怕鬼这件事，直到影片结束，孟纤琳做好了饭，方权都在乐。
　　“我不行了……”他笑得七扭八歪地倒在沙发上，“老萧，没看出来啊，我以前以为你是棵不动松，结果你居然是朵玻璃莲。”
　　相比之下当事人却是一派淡定，对方权无情的嘲笑毫无反应。
　　“别笑了过来吃饭。”摆上最后一道菜，孟纤琳朝沙发上的两名男生翻了个白眼。
　　陆梧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大碗长寿面，小步小步地往饭桌走，碗里的汤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荡起一阵白白的热气，直往她脸上扑。
　　一道阴影忽地笼罩过来，她手里的面被接了过去。
　　“我来吧。”萧凌声音低低的，那碗面端在他手里，稳稳当当。
　　陆梧的鼻尖热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伸手轻轻扇了扇，感激地一笑：“谢谢。”

　　如孟纤琳所说，她的父母果然没有回家。晚餐是孟纤琳做的，陆梧厨艺不精，只能在一旁帮她打打下手，最后主动请缨做了长寿面。

　　菜是很简单的三菜一汤，外加一份长寿面，整体没什么亮点，但胜在色香味俱全，四名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聚在一起，气氛倒也温馨活络。
　　方权对孟纤琳做的菜没表现出什么意外，倒是看见那碗卖相不错的长寿面，表情浮夸地惊讶说：“梧妹这是你做的啊？”
　　“是。”陆梧有些腼腆，“我就只会做做面什么的……”
　　“香！”方权大力赞赏。
　　“行了收起你浮夸的演技。”孟纤琳瞪他一眼，“坐下吃饭。”
　　他嘿嘿笑了一声，乖乖坐下了。

　　被夸的陆梧有点害羞，眼神不自觉朝萧凌的方向瞟了瞟。
　　像是感受到她的眼神，萧凌抬头望过来，勾了勾唇角，声音有些低，也有些柔：“很好吃。”
　　陆梧顿时心里满满涨涨的。

　　吃了没两口，陆梧的手机铃声在客厅响了起来，她急忙跑过去接听——是陆成打来的“查岗电话”。
　　电话很快结束，时间不过下午六点，陆成知道她老实在同学家没乱跑后，嘱咐了几句就挂了。

　　看着重回饭桌的陆梧，方权惊奇地问：“梧妹你买手机了啊？”
　　“前几天刚买。”
　　闻言，他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来来，交换下联系方式，你说下你手机号码，我给你拨过去。”
　　陆梧报了一串数字。

　　不一会儿，悠扬的音乐声响起，陆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向方权示意了一下：“是这个么？”
　　“对对对。”方权拨了号码后就把手机放在桌上，埋头吃菜，听见陆梧一问，先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才顺势瞥了一眼举过来的手机屏幕，赶忙摆了摆手，“哎哎不对不对，这不是我的。”他又低头去看手机，发现电话并没有拨出去。
　　陆梧疑惑地眨了眨眼，还没接话，就见他身边那人眼皮一抬，淡定道：“是我的。”
　　说着一手举起手机冲她轻轻扬了扬，眸光微闪，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啊。”她愣了愣，呆呆地摁了电话，低头默默地把那串号码存了下来。

　　萧凌两个字出现在她寥寥无几的通讯名单里。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她觉得这个两个字在几个名字中，格外地醒目。
　　她的唇角克制地翘了翘，目光柔和。

　　“哇老萧，你这是作弊啊。”那边方权吐槽。
　　“你自己傻，关我什么事。”萧凌气定神闲地怼回去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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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是他傻了，没把电话拨出去。
　　方权顿时安静如鸡。
　　默默地重新和陆梧交换了手机号码。

　　饭后，方权提议打扑克。四人在客厅地板上围成一个圈，凑在一起讨论玩法的时候，门铃响了。孟纤琳正要起身，就被方权按着双肩压了下去：“我去开。”
　　孟纤琳没多想，随他去了。

　　然而过了好几分钟，方权还没回来。
　　孟纤琳看了眼时间，扭头往玄关望过去，有些不耐：“方权那傻子怎么回事啊，去开个门把自己也开了？”说着她站起身，“我去看一眼，你们等一下。”

　　陆梧目送她离开，好奇地问萧凌：“方权的惊喜来了？”
　　他点点头，“应该是。他之前就从零花钱里省了一部分出来。”
　　“哦……”她低低惊叹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方权喜欢孟纤琳？”
　　萧凌看了她一眼，眼中笑意点点：“你才看出来？”
　　“没有。”陆梧小声反驳，“方权他……怎么说，感觉跟谁都很自来熟，我不太敢确定……”
　　“嗯。”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气氛有点淡，她揉着手里扑克牌的一角，没话找话：“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2月26。”
　　“啊，那今年已经过了……”
　　萧凌看着她，勾了勾唇角，“没事，还有明年。”
　　“也对……”她应了一声，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是她心思不纯，总觉得他的话里，有着说不清的暧昧暗示。
　　就好像意思是明年她可以帮他过生日一样……
　　陆梧头发遮挡下的耳朵有些泛红。

　　偏偏他好似看穿了她似的，又加了一句：“明年一起过。”
　　明年一起过。
　　不是询问，而是笃定的决定，不容人拒绝。

　　陆梧说话都有些磕绊了：“就……就我们两个吗？”
　　……听着有那么些欲拒还迎的感觉。
　　陆梧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脸上也开始烧了起来。
　　“不是……我是说……”
　　她急着想要解释，却又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点什么，就怕他误会，看出自己那点心思。

　　女生双颊绯红，扑克牌从她手里滑落出去，她双手有些无措，黑葡萄似的眸子漾着飘飘忽忽的水光，就是不敢看他，秀气的眉纠结在一起，使劲地想要解释。

　　萧凌眼睛微微眯了眯，开口清清淡淡地打断了她：
　　“嗯，就我们两个。”

　　陆梧愣住了。
　　她看向他的双眼，那双清透的眸中闪动着微光，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脸顿时爆红。

　　“你不愿意么？”他坐在她对面，一只胳膊撑着地板，倾身过来了些。
　　“我的生日一直都很冷清，如果你愿意陪我过的话，我很开心。”
　　“陆梧。”
　　他又叫她。
　　“明年陪我过生日吧。”

　　陆梧低下头，两边的头发滑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好半晌，才听见一声细细轻轻的“嗯”，仿佛被她含在喉咙里一样。
　　“谢谢。”萧凌含着笑道了声谢，这才直回身子。

　　孟纤琳也出去有一会儿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
　　不仅是方权，这回连孟纤琳都没了声，他这么一说，陆梧也觉得奇怪，起身跟了过去。

　　玄关处没有人，大门也关着，萧凌过去把门打开，就见两人站在外面，孟纤琳背对着他们，没吱声，而方权则是满脸不知所措地捧着蛋糕，蛋糕上面插着几根蜡烛，看得出来只插了一半，而且十分匆忙，火都没点。

　　陆梧有些愣。
　　发生……什么了？

　　看见两人出来，方权找到了救星一般，冲萧凌做着口型：“老萧！快！帮帮我！”
　　萧凌小声地“啧”了一声，看了看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的孟纤琳，又看了眼身边的陆梧，没动。
　　陆梧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又望了一眼急得出汗了的方权，迟疑了一下，走到孟纤琳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纤琳？怎么……”陆梧的话在看到她的表情后停住了。

　　孟纤琳看了过来，眼眶红红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但就是没流下来，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僵硬地绷着。这神情让陆梧一时揣摩不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想了想，放柔了声音：“先回屋，好不好？”
　　孟纤琳沉默地点了点头，也没看方权，径自转身进门了，留下三人一人担忧一人淡定一人手足无措。陆梧赶忙跟了进去，萧凌没急着走，看着方权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方权还捧着蛋糕，压着声音，欲哭无泪：“我哪知道啊大哥！我这不是想在外边弄好了再进去给她个惊喜么，哪知道她突然出来了，然后就，就那样……”说到最后，他有些挫败地垂下了肩。
　　“没用。”无情地点评了一句，萧凌转身回屋了。
　　方权觉得自己很委屈。

　　屋内，两名女生并不在客厅，萧凌看了看孟纤琳房间紧闭的房门，回头叫了方权一声：“进来，把蛋糕放好。”
　　方权挪着步子进来，神情有些忧郁和忐忑。
　　萧凌在沙发上坐下，按亮了手机，“等一会儿吧。”

　　房间里，孟纤琳坐在床上，陆梧搬了张椅子在她身前坐下，关切道：“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孟纤琳茫然地抬起头，眼中的泪意已经退去。
　　陆梧沉默了两秒，决定换个方式打探：“方权……向你告白了？”
　　她摇摇头：“没有。”
　　“但我有预感……如果我当时没出去，可能，今晚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
　　陆梧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解地问：“但是你出去了，所以，什么都不会变吗？”
　　孟纤琳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不复往日的沉稳，她咬了咬唇，有些无措，“我也不知道。我希望改变，又希望……维持现状最好。”

　　阳雪曾经老神在在地跟陆梧说，这世上大多女生一旦有了恋爱情结，不矫情的也会变得矫情，而那些自以为不矫情的人其实在某些时候也只是矫情了却不自知而已。——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陆梧觉得，孟纤琳现在，说不定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
　　她再傻也清楚了孟纤琳是喜欢方权的，但她作为局外人，却说不出来什么劝告的话，只能安慰地，摸摸孟纤琳的手臂。
　　“陆梧，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么？”孟纤琳忽然问，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她一愣：“我？”
　　孟纤琳指出：“萧凌。”

　　这话问到心坎去了。

　　陆梧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同桌看破，窘迫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
　　“我体会不了你的这种想法。”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他之间有什么。”

　　饶是距离如此接近。
　　她也没有可以与他并肩的想法。
　　她只想努力地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然后为着缩小的那一点点距离，暗自高兴。
　　那天阳雪鼓励她——“呜呜你加油啊，和男神谈了恋爱也不要忘了让我抱下大腿！”

　　谈恋爱？
　　这个词如同当初惊觉时的“喜欢”一样，陌生得让陆梧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