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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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安眠药吗？”
“安眠药？”海伦娜闻言转过身在房间后方的柜子上翻找了片刻，她比对了一下药瓶上的标签，从众多的瓶瓶罐罐里面挑出一个来，递给格蕾丝。“又睡不好了吗？”她问道。
“嗯……”格蕾丝有些犹豫地回答，她的眼眶下方泛着一层淡淡的青黑，明显睡眠质量不佳，“最近几天做梦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还是记不得做了什么梦？”
格蕾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觉得每次惊醒的一瞬间情绪非常地……高涨……兴奋、恐惧、又或者别的什么，但具体是怎样的感觉，等我一细想又不再记得了。”
“总是这样依赖安眠药也不是办法，长时间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海伦娜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要不要再来试试催眠？让我看看缠绕着你的梦魇到底是什么。”
“可是……”
“格蕾丝，你知道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格蕾丝原本还有些顾虑想要回绝，然而海伦娜先一步打断了她，她让格蕾丝半躺在躺椅上，自己则在格蕾丝身边坐了下来，格蕾丝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垫子里，很是舒服。海伦娜坐在她的身旁，微微倾身凝望着她，她伸出手，指尖停留在格蕾丝的侧脸，温柔地划过，将几道落下的金发缕到耳后。
“睡吧，可怜的孩子。”她摸着格蕾丝的脸，像是父母在哄着稚嫩的孩童入睡，“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会没事了。”
大概是真的缺少睡眠，没过多久，莫名的困意就席卷而来，格蕾丝的眼皮渐渐沉重。她的视线朦胧了起来，在一片混沌的视野里，金发的女人身上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模糊的影子似曾相识。
海伦娜弯下腰靠近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感觉很温暖。很……熟悉。
是曾经在哪里体验过呢？那记忆，似乎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埋藏着，躲在带锁的箱子里，上面落满了厚厚的尘土。
“晚安，格蕾丝。”
她慢慢进入梦乡。
“晚安……我的孩子。”
耳边传来了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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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她打着哈欠从躺椅上爬起来，身上盖着一件薄薄外套，海伦娜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正带着眼镜看报纸。
“醒了？”看到格蕾丝爬起来，她微笑，“睡得好吗？梦见什么了？”
格蕾丝愣神了片刻，像是还没从梦境中缓过来，好一会儿后，她才喃喃道：“我好像……梦见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情……”
海伦娜看着她。
“我……梦见妈妈了。”
她说着，抬起头，有些呆滞的瞳孔对上了海伦娜的。格蕾丝并不是第一次梦见自己的母亲，可那个本该成为她生命之重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未曾鲜活的出现过在她的生命里，就连在梦境里也是一样，只有一个模糊的残影。
这一次却是不同的。她清晰地，梦见了母亲的脸。
海伦娜摘下了眼镜，镜片后面的双眼闪动着碧色的柔光。她看着格蕾丝，想要说些什么又停下了，却饱含着期望。格蕾丝这才迟钝地发现那股自从见到海伦娜起就挥之不去的亲昵感是从何而来，海伦娜的金发，还有她碧色的眸子，她外形的轮廓，无一都不和格蕾丝如出一辙。
她们是如此的……相似。
格蕾丝注视着海伦娜，她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曾经的格蕾丝不知为何没有察觉到，但如今这原本孱弱得几乎要断开的联系重新壮大了起来，连接着她们彼此。
为什么会忘记呢？震惊的同时，她不禁疑惑地问着自己。虽然自打记事以来，她就没有再见过她的母亲了，但是——怎么可以忘记呢？格蕾丝的眼中噙着泪水，透明的液体从她的眼眶里溢出来，滑落到嘴角，咸咸的味道里却带着甜美。
海伦娜的眼中也泛起红色，格蕾丝走上前去，颤抖又小心翼翼地摸上她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不再是梦境。
怎么可以忘记呢？格蕾丝并不是没有见过母亲的样子，家里所有包含了母亲的照片都被父亲收了起来，似乎是不想让她伤心。然而格蕾丝却不止一次地看到过父亲对着和母亲的合照发呆，见到她走上来后赶紧收起来。
格蕾丝还是看到了。此刻的她完完全全地想起来了。
照片上母亲的脸，正是海伦娜的脸。
“妈妈……”
她的双唇在发颤，迟疑地望向海伦娜，后者终于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格蕾丝……”海伦娜的声音哽咽着，她并不否认。
巨大的欣喜如同潮水般向着格蕾丝涌来，她几乎被吞没，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情感流走遍全身。她不再压抑了，靠在海伦娜的怀里，她哭了，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发不出声音，哭得开始咳嗽。似乎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海伦娜也流着泪，轻轻地抚摸她的背部。
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这样的问题格蕾丝没有问出口，她其实并不怨恨，因为答案她早已明了。是她的错，是因为她，母亲才会离开她，是因为她不正常，才会把母亲吓跑。一切都是她的错。
“妈妈……”她抓住海伦娜的前襟，全身都蜷缩成一团，像是回到了八岁的那一年，那一个晚上，她同样也是这样，蜷缩在父亲富有安全感的怀抱里。
“我在这。”海伦娜说，“而且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格蕾丝。”
重要的是，她的母亲已经回来了。
这一刻她的泪水，无疑是喜悦到极致的泪水。
直到她们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以后，格蕾丝依然缠着海伦娜不放：“妈妈，你到我那里去住吧？”她提议道，家里的房子很大，却常年只有她一个人，尽管早就习惯了，说起来也确实有些空虚。
“这个……”海伦娜却犹豫了一下，“等过一段时间吧。”她说，“我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旦等我处理好了，我就过来陪你。”
“好。”格蕾丝点点头，刚要继续开口，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海伦娜疑惑。
格蕾丝低着头咬住了嘴唇不看她，许久的沉默以后，才阴郁地开口。
“妈妈，你能够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离开我吗？”
“当然了。”海伦娜握住她的手。
“那……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她缓缓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