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逍遥兮容与》南在北国

4、容与日常

　　这厢王氏为女儿又是准备午膳，又是准备银耳汤，容与是一点也不知，这会子，容与已经走到了二门旁边的乐山堂，说起来这苏宅不是总督府，是曾经的一个犯官府址，机缘巧合的被苏仪买下来了，然后在江宁这几年一直扩建着，跟江宁知府的府邸差不离大，但盛在景色秀美，乐山堂是内院与外院的交界处，是平日里王氏处理中馈的地方，容与刚刚过了11岁生日，王氏就把中馈交给了她，要问容与的三个嫂嫂呢，这就不得不再夸一下王氏了，王氏也算是出了名的贤惠人，四少夫人是王氏的内侄女，王家出品都有保障，就让小王氏跟着四少爷苏宸去了武昌任上，六少夫人是世家高家出身，大儿媳都没在留在身边，何况二儿媳，也跟着六少爷苏宥在杭州，三儿媳是庶子媳妇，自然一起在南昌，三个儿子中只有七少爷在苏仪的辖下，所以这府邸里只有苏仪，王氏和容与三个主子。
　　“小姐，您来了，大家伙都到了。”孙嬷嬷回答道，苏仪曾经的大丫鬟，嫁给了苏府的管家孙总管。
　　“嗯，中秋就还有五天了，不知道年节礼备好了吗？”
　　“回小姐的话，按照往年的旧例都备好了，离的远的节礼都在路上了，还有王家、高家、蒋家、谢家、还有知府家的节礼还没有送出去，您看还有要加的吗？”管外院的嬷嬷回道。
　　“六嫂刚生了小侄子，把高家的礼给二夫人那里加厚一成就行，其他的按照旧例就行，厨房里中秋家宴的菜式准备好了吗？”
　　“回小姐的话，菜式都已经备好了，蒸鲍鱼、蒸蟹、蟠龙菜、烧鹿肉、烤乳猪、佛跳墙、龙虾炒燕窝、苏坡肘子八个热菜，清炒菊叶、荷塘双鲜、桂花糯米藕、松仁玉米等8个凉菜，等按照您的吩咐，凉菜都比较清淡，准备了冬瓜薏米老鸭汤、莲藕黄豆排骨汤，月饼也备了蛋黄、鲜肉、莲蓉、豆沙、五仁五种月饼。”厨房的婆子回道
　　别看这是些零零碎碎的事，容与也花费了半个时辰，头昏脑胀的回到了宁安院，
　　“啊，娘啊，这也太辛苦了，都是按例来的，不能推陈出新，那直接按例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过问。”一回到宁安院，容与就窝到了她娘的小机子旁。
　　王氏从琴音那里端过银耳莲子汤，试了下温度，递给容与，“喝点汤润润喉，按例自然是不会出错，但是你自己不清楚，下面的人一天两天的会听你，时间长了，他们还能记着你是谁，这是在咱们家，没人敢为难你，以后你自己当家了，太婆婆的奴才，姨奶奶的奴才，妯娌的奴才，揣的可不是向着你的心，要是给你使绊子，你得镇得住奴才，拿得出实力才行，这里头可都是学问啊，就说节礼，明年江宁知府就会调走，新来的知府节礼怎么走，你可得心里有数啊。”王氏谆谆教女。
　　“我的娘啊，我知道，从去年您就开始教我了，我就是撒个娇嘛，道理我都知道，我这不是正学呢。”容与赶紧求饶道。
　　“真心学？”
　　“真心学，比娘亲的金簪的金还真。”
　　“好，那把你走的这近5个月的铺子的账查了，只准你一个人查，不许岸芷和沉璧他们帮忙，高家老太太的寿礼也快到了，你看看咱们应该送什么吧。”
　　“啊，不是吧，娘，我是不是您捡的。”
　　“少贫了，快歇会，然后去书房练练字，或者练练画都成，再过会子就该用午膳了。”王氏拿过扇子给容与扇着。
　　“感觉才刚刚用完早膳，我去写一篇大字。”容与起身道。
　　这个书房不是前院的书房章昃堂，是在宁安堂的二进的主屋。
　　说道容与的字，也算是集众家之长了，苏仪自幼练的是颜体，用的也是馆阁体，容与也跟着苏仪练颜体，虎父焉有犬子，小小年纪的容与写的一手好颜体，只是大家皆知容与得王氏真传，用簪花小楷抄佛经是一绝，至于习颜体一事也就寥寥数人得知而已。
　　可是这会子的容与，既不是在练喜欢的颜体，也不是娘亲要求必须抄的完完美美、背的顺顺溜溜的佛经，而是在描摹王彝的《兰亭集序》。
　　千万别问容与王彝是谁，说起来王彝，容与是掬一大捧辛酸泪，他是王氏亲弟弟，容与三舅的遗腹子，三舅家的两个表哥相继去世，三舅不知是不是伤心过度，不到两年也去了，身边的通房丫鬟怀了身孕，生下王彝后拿了一笔钱，远嫁他乡。
　　容与第一次见到这个比自己大5岁的小表哥，十岁的小男孩漂漂亮亮的，还聪颖到没朋友，容与以一个成年人的感情无比的同情小表哥，认真的释放了善意，小表哥也报之以木桃，哪怕容与随口道，行书很好看，小表哥就开始教容与学行书，哪怕表哥在无锡的东林书院念书，也要每月交一次作业，别说反抗，容与看到王彝就只想缩起来不被发现，反抗会让容与凸显的很明显的，唉，想到这，容与抹了抹不知道有没有存在的眼泪。
　　终于写完一遍兰亭集序，跟王彝的字比起来差的远的很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哪”，容与放下笔，走进饭厅，已经开始摆饭了，“啊，娘亲，有松鼠桂鱼唉，娘亲对小九真好啊。”
　　“嗯，吃饭吧，吃完饭，休息会，然后起来做鞋。”王氏淡淡的说道。
　　“娘亲，我能拒绝吗？”
　　“不能，待会就在东厢休息，以后你嫁人，认亲总是要送亲手做的鞋，以后可以不做女工，但是规矩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知道啦。”
　　午睡起来的容与认命的开始学做鞋，王氏就在旁边指导，顺便跟容与讲讲人情上面的事情，半下午的时间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孔，容与似乎怎么也学不好女工，当然这样的情况，苏仪和王氏的纵容功不可没。
　　“啊，娘亲，爹爹要回府了，我去接他。”终于到了酉正，容与迫不及待的奔向二门处，旁边有一个秋千，还是苏仪和他家的老闺女苏容与一起搭的，容与就坐在秋千上，看着日头一点一点的落下去。终于，苏仪的身影出现了。
　　“啊，爹，周叔，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了好久。”
　　苏仪摸着容与的头发都带了湿意，急忙把老周手里的披风给容与披着，“怎么在这等着，入了秋天也凉啊。”
　　“还不是娘亲，让我学了一下午的女工，您看我手都扎成筛子了。”容与抱怨道。
　　天色暗下来，苏仪看不到容与的手，但听着他家闺女的抱怨就先心疼上了，但是怎么做呢，既不能落老妻的面子，也不能不向着闺女，这几年苏仪这方面做的也算得心应手，“你娘还是为你好，再说我面前的是谁，苏家的九小姐，学什么都快，就几双鞋还不是很快学会了，是不是啊？”
　　苏仪都这么说了，容与总不能说自己笨学不会吧，“嗯，我会好好学的，爹就向着娘。”
　　说着话，进了宁安院，王氏给苏仪递过来一杯热茶，苏仪先递给闺女，然后自己再拿起一个，王氏看着这父女两，暗暗的叹口气，这怎么一个比一个傲娇，都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呢。
　　用过晚膳，一家人去园子里散步消食后，容与回了悠然居。
　　“老爷，您是直接回宁安堂还是去章昃堂，秋收时节事多人忙，老爷注意身体才是。”
　　“宁安院吧，把公务拿过来吧。小九女工不好，你不要急，慢慢教就是了，你没看今个她穿的单薄，再病了可怎么办”
　　“老爷您就护着她吧，披风我让送去了，也说您回来的晚了，她非要上演苦肉计，妾身有什么法子，别的您说了妾身没有不应的，但是世家关系她得懂，管家理事她得学，女工要能看过眼，厨艺要得拿出手，这是当家主母的立身之本。”
　　“唉，你教就教，别让老夫看到，老夫可是受不了那丫头的缠功。”苏仪摇摇头走了。
　　这会的容与还不知道他爹已经站到她娘的阵营了，她还在看她娘给的介绍江南世家图谱，连姨太太之间的联系都有，顺便想到那一沓还没看的账本，容与也只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