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老公奖》姑苏山人

3、第三章

　　迟露放下被静音的手机，想睡个回笼觉，睡眠充足是美容的第一步。

　　她裹着被子，床头柜的手机一震，没有伸出万恶的手。忍了有小半分钟，她做了漫长的心里建设，拿过来一看，满屏的未接通话，外加一条短信，发件人王晴：“速度来影视基地。”

　　迟露花了三分钟洗漱，五分钟化妆，从衣柜里挑了件一字肩的长裙，踩着细高跟出门。

　　出门才想起来自己可怜的甲壳虫，她翻开通讯录，给梁泽打电话。

　　“谁啊？”电话那头的态度恶劣，还有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

　　迟露一阵恶寒：“梁泽，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梁泽：“小表妹啊，这个你就不懂了，找哥哥我什么事？”

　　迟露简略的说了一遍昨晚的事，梁泽乐呵呵的笑，“上次我那朋友给你改装的车载音响你还满意吧？你把地址发我，拖车费加上修车费你到时候直接转账给我就可以了。”

　　迟露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你敢不敢再抠一点？”

　　“敢。”梁泽说完，电话传来忙音。

　　***
　　靠着江边的公路上飞驰过一辆宾利。

　　“贺总。”简涵工作汇报完毕，一眼就认出小区门口的迟露，“要停车么？”

　　她穿着D&G家春夏新款的玛丽珍鞋，尖头的款式，脚踝一动，又小心落下，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动作幅度很细微，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白嫩的蝴蝶骨上系着结绳绑带，衬出一段腰肢，手肘上拎着件编织披肩，开叉的裙摆，随风拂起，露出若隐若现的膝盖。

　　“你和她很熟？”贺州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车窗外，而是看向简涵的表情，若有所思。

　　前座的司机有意识的放缓车速，简涵收回视线，自家BOSS看报表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解释道：“迟小姐昨天没有和我说什么。”

　　“谁叫你停车了？”贺州揉着眉心，“继续。”

　　宽大的帽檐遮住迟露大半张脸，露出弧线标致的下颔，涂着经典的水红色唇釉，甜美又俏皮。

　　她抬了抬手，转头上了一辆保姆车。

　　迟露上车后才发现，夏亦梦也在。

　　空气仿佛渐渐被凝固，夏亦梦是王晴手底下新签的艺人，A大表演系毕业生，以前演过几部网剧。

　　迟露没有看过她的戏，关系仅仅是微博互关，连微信好友位都没有，夏亦梦的五官辨识度比较低，她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以为是公司新派给自己的助理。

　　夏亦梦作为自己的同门小师妹，该先和她打招呼，结果看到她上车当没看到一样，还背过身翻了个白眼。

　　迟露对她的好感度瞬间就降了一大截。

　　夏亦梦看不上迟露。前辈又怎么样，该过气照样得过气。

　　其实大多数科班出身的女演员，都不太喜欢迟露这样的，一般像迟露这样的半吊子，演技为零，全靠刷脸。要么年纪轻轻就红的发紫，影后奖项拿到手软，要么就是跑一辈子龙套的命。

　　迟露两者都不是，要说奖项吧，她出道第一部电影拿过最佳女主角奖项，电影节主办方在国外比较小众，电影在国内被禁止上映，所以没有多大的水花。

　　圈内人都看得出来，她资源跟不上，粉丝群体庞大，路人缘却不好，扛不了什么大票房，也就没有能站得住脚跟的作品，顶多跟在大腕后面演配角。

　　在夏亦梦看来，迟露现在唯一的资本就是年轻，她戏路窄，长着一张想入非非的脸，当然演不来清清纯纯的女学生，穿学生装观众会以为她在制服play，只能演无关紧要的炮灰女配，吃几年青春饭就糊了。

　　迟露也看不上夏亦梦，网红脸是次要，主要是性格不太讨喜。

　　简单的说，你要是骨子里是朵小白花就算了，夏梦诗是什么呢，她是想婊气又不敢婊气，非要藏着掖着，小家子气，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特没劲。

　　到影视基地刚下车，眼巴巴等在原地的王晴递给她剧本。

　　迟露拿着手上薄薄的两张纸：“什么戏啊？”

　　“宫廷戏。”王晴拽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迟露听明白了，“友情客串？”

　　耍大牌罢演不是没有原因，她现在就挺想罢演的。

　　“就这，还是我给你争取来的。”王晴说，“你不知道，这部戏里的友情客串都是一线大咖。”

　　“等于说我沾光了？”迟露快速看了一遍台词，“我什么时候和剧组友情了？友情未满差不多吧。”

　　王晴知道她这是动摇了，“夏亦梦是女一号，这戏就是投资方为了捧她拍的，庞导你也认识，昨天晚上酒会你不是才见过他么？”

　　迟露把剧本塞给她：“酒杯碰一碰，如果说这就是友情的话，那我的朋友是不是遍布全世界？”

　　王晴干脆的把片酬告诉她，迟露沉默三秒，抢回剧本：“……行吧。”

　　因为是友情客串，剧组没有特意给她安排单人休息室，和一大堆女群演挤在大厅换衣服化妆。

　　王晴安慰她：“你就当体验生活呗。”

　　迟露点头，王晴钻到最里面的隔间找夏亦梦去了。

　　乱哄哄的大厅，看到迟露一下子变得安静。迟露在里面饰演一个爬龙床的宫女，半集不到就领盒饭。

　　迟露换上戏服，拉开布帘出来，走到化妆镜前补妆。

　　剧组有负责群演的化妆师，清一色的妆造，跟套娃一样，迟露抹了一遍口红，怕镜头吃色，正准备去拍摄场地，工作人员通知她，要等夏亦梦化完妆才能正式开工。

　　迟露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起手机，剧本都不知道被她扔到哪个角落。

　　空空荡荡的长沙发，没有人敢坐，还有人好心给她倒了杯水，喊她一声“前辈”，迟露和她道谢，群演们松一口气，前几天被夏亦梦搅的心惊胆战，看你不顺眼就直接换人，这谁受得了？

　　迟露资历比夏亦梦老，知名度也比夏亦梦高，现在看到她人和善，又好相处，没有什么架子，已经有人掏小本找她要签名。

　　迟露和她们简单聊了两句，天气热，大厅的空调制冷效果差，她们脸上的妆容渐渐浮粉，群演的化妆品都是公用，牌子也杂，化妆师又很敷衍，腮红都是单纯的画圈，当幼儿园表演节目呢。

　　本来挺好的底子，妆后自动被减两份，上镜脸色拍的更差，这还不如不化妆。

　　迟露在里面挑了个说话嘴最甜的，说是自己的迷妹，一直拿自己当人生目标。她笑笑，没说话，以前她刚入行也是这么对组里前辈说的。

　　山茶花的腮红，限量款色号。迟露用干湿两用的海绵抹匀在指腹，示意迷妹坐下：“笑。”

　　迷妹忐忑的坐在沙发上，腮红晕染在苹果机上，指法轻柔。

　　“好看吧？”迟露递给她小镜子。

　　复古贵妃镜，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迷妹怕给她摔坏，急忙还给她。

　　周围一圈人都在惊叹——

　　“好看！”

　　“您能出个化妆教程么？”

　　“还有化妆刷的选择。”

　　迟露捧着水杯，“独家指法，传女不传男的。”

　　“为什么不传男？”迷妹率先问。

　　迟露故意卖关子，等她们议论完才开口：“我要是传给男人，以后还有你们这些小姑娘什么事啊？”

　　“您不也是小姑娘么……”迷妹一脸星星眼。

　　迟露眉眼弯弯，笑得狡黠：“我不一样，我是开山鼻祖。”

　　大厅里面瞬间又安静下来，夏亦梦站在休息室门口瞥了她一眼：“假惺惺，装什么好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每个人都能听清楚的程度，王晴走过来拦住迟露的胳膊：“算了算了。”

　　迟露：“……”看在对方金主爸爸的面子上，向万恶的资本势力低头，算了算了。

　　去了拍摄现场迟露才发现，自己的戏份被换到了下一场，她也没有再回休息室，只能和工作人员等在影棚里，夏亦梦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庞导沉着脸喊了十几遍咔，转头对着夏亦梦又是一张笑脸。

　　导演都没有说她什么，迟露当然也不好说她什么。

　　等到晚上收工，夏亦梦这场戏才拍完，迟露的戏份被拖到第二天。

　　***
　　本来串个场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夏亦梦的工作疏忽，迟露要再多留一天。王晴的意思是，要迟露临时在影视基地住一晚，迟露因为没有带行李，只能拒绝她。

　　王晴接到电话，说是庞导临时组了个局，迟露也被拉过去。

　　露天的私人酒吧，基本过去的都是那几个熟面孔，看都看腻了，迟露坐在吧台前点了杯果汁。

　　王晴在她旁边坐下：“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喝酒，烫头，打麻将，人生三大爱好，就这么没了一个？”

　　迟露说：“我不想再坐警车。”

　　王晴也跟着她一起点了杯果汁，“她年轻，你别理她。”

　　迟露知道她在说夏亦梦的事，“年轻就可以任性么？”

　　“所以你更要多教教她。”王晴朝她挤眉弄眼，“你和梁总最近怎么样？”

　　迟露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粱总是谁，一想是粱泽，她又不是德国骨科，含糊的说：“老样子。”

　　王晴一谈起这方面就来劲了，开始和她传授经验。

　　迟露听得头大，机智的把话题转移到夏亦梦，“教她什么？谢谢老板，老板再来？”

　　“你这个隐藏的嗲精。”王晴评价她，“我以前怎么没听过你嘴巴这么甜？”

　　迟露谦虚：“一般吧。”

　　“你真够可以的，迟露，我带了这么多艺人，没有一个会违背我的原则。”

　　“我还不够听话？”迟露捧起果汁，抬了抬下巴，“你别着急，马上就有了。”

　　王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夏亦梦正被人围坐在中间，其中有一个，手都快搭到她胸上，夏亦梦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在和对方解释什么。

　　王晴摸了摸下巴，没说话。

　　“她金主是谁啊？”迟露好奇心作祟，“你也不帮她拦着点。”

　　王晴和她比了个419的口型。

　　迟露惭愧的秒懂。

　　王晴低着头摆弄手机，忽然把手机递到迟露面前，迟露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夏亦梦的求救短信。

　　迟露把烫手山芋还给王晴，“小师妹傲气的很，她命硬学不来弯腰？你叫她过来说两句好听的，怎么求那些人的，也原样求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