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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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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姐察觉到她的动静,转过头来,结果看到临遇脸色苍白,忙凑近关切地看着她。
然而这突然地凑近吓了临遇一跳,耳畔的怪笑消失了。头脑却仍然晕晕乎乎的,映入眼帘的景象都扭曲浑浊着,梦中那大片的红色再次在眼前晕开,模模糊糊聚拢成一朵红莲的样子。
她努力睁大眼睛,隐隐约约还能分辨出桑姐手上晃动的团扇,团扇上的红莲盛放着,和自己看到的那一朵交错,重叠到一起。
耳边传来超荫的惊呼:“你怎么了?”
临遇脑中顿时漆黑一片,身体重重倒在地上。
超荫被这突发情况吓愣住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之前看她诅咒发作也不是这样一声不响地倒下去,想来是她遇到了别的什么情况。他蹲下把了下脉,她竟然就是这样平白无故地晕了过去。
超荫的想法一向很简单,既然不该出现的情况出现了,那必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他注意到了临遇晕过去之前很是惊恐地看着桑姐,那这个原因多半出现在桑姐身上。
他如此想了,眼神便不由自主地瞪向桑姐。
然而桑姐浑然不觉,她弯下腰看起来很是关切地照看着临遇。这个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左瞧右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超荫还没来得及制止,桑姐已经把瓶子递到临遇的鼻下。
他立即质问:“你干什么?”
桑姐似乎就是拿那个瓶子给临遇闻了闻,然后又收起来。她耐心向超荫解释,这是驱梦散,可以帮助陷入噩梦中的人脱离其中。
临遇闻了这驱梦散,身体像是微微动了动。
“公子,公子,你醒醒。”
临遇终于缓缓睁开眼。
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只纤细的手臂,往上看去又是桑姐的脸。这张脸着实又把她吓了一跳,做噩梦的时候梦见的脸,突然地出现在眼前,总是令人浑身不舒服。
超荫给她讲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临遇心下疑窦丛生。她在梦中看见的是什么,那是一个精魄,还是一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和桑姐扇子上的血色莲花一模一样?
然而,方才的情况下桑姐算是救了她,她此时还欠着一个人情。
临遇拱手:“方才多谢姑娘相救。”
想想自己之前还惹了桑姐不高兴,结果自己晕倒后她还愿意帮自己脱困。这样一个莫大的人情,足以让人心底感动。再加上这人从开始到现在,实在没有让人找得出破绽的表现来,自己再要盘问她什么那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桑姐看起来不在意:“这是小事。只要公子愿意相信我不是什么恶人,就算是真心感谢我了。”
临遇有些尴尬,桑姐这话明显是带有对之前她所作所为的不满。若不是梦中所见实在可怕,她也不愿意怀疑这么一个姑娘。她之前还觉得桑姐看起来十分亲切,然而几番噩梦过后,再看她甚至只能勉强对视。
临遇本想开口致歉,然而超荫却按捺不住:“桑姐,我们两个都有些饿了,能不能进厨房拿点东西吃?”
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就在眼前的门里,隔着层层炊烟。临遇有充分理由相信超荫是真的饿了才出此问。
“哦,这位公子,也饿了吗?”明明是回答超荫的话,却是面向临遇说出。
她真诚的眼睛盯着临遇,语气不急不慢。
临遇心下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她有七分相信超荫是真的饿了,然而假使有一分觉得是他们在捣鬼欺骗桑姐只是为了进厨房,她都不会完全安心。
还好桑姐没有非要她回答出来不可,她轻笑:“你看我这么蠢的问题,都晕倒了,可不需要食物补补身体吗?两位公子,厨房定然有现成的食物,二位自可去取便是。之前两位于我有恩,再经过今天这事,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这就当我招待两位的了,不要嫌我这楼小厨房乱,东西不好吃就成。我去外面招呼客人了。”
说完,她致意后便离去。
这桑姐能在弥乐开这么大的店,周转的本事和豪爽的性情至关重要。
超荫迫不及待拉了临遇进厨房,厨房多了两个人手,现在有四个人在忙活了。
四个人有的在洗菜切菜,有的在生火做饭。门外走进两个人,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真的饿了吗?”临遇小声问。
超荫摇头,表示自己显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蹲下身子,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地砖。
超荫也跟着蹲下,低头去听那敲击的声响。超荫又敲了敲,这次临遇听得分明,这声儿很实在。
“梆梆”,厚重感十足。临遇现在不仅不信这砖底下有空的,她甚至觉得这地砖能有几米厚。
随风随影给的信息是错误的吗?就算随风弄错了,随影一向观察力细致入微,不会跟着一起弄错吧?她想询问一下超荫的看法。
超荫突然拉上她袖子,站起身。
砧板处切菜的那个伙计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他放下菜刀,手指在麻布衣服上抹了抹。
”二位有什么事情吗?”他憨厚地笑着。
被人发现了啊,这奇怪的举止肯定会惹上怀疑的。
临遇立刻笑容满面,和煦温柔地回答:“我们是桑姐的朋友,和她交谈了一会儿有些饿了。她同意我们进来拿吃的。”
那人一听是桑姐的朋友,热情起来,告诉他们石桌上摆着几笼包子,刚出炉的。这里的人其实还是都很友善的,之前那不好的印象看来全都是因为景魏吧。
临遇道谢了之后,也不径直走向石桌,在房里绕了一大圈才挪蹭到石桌旁,并且步子特意迈得重重的。超荫也在房里四处走动着,装模作样地看着厨房里的摆设,几个伙计估计以为他是好奇,都还比较包容地朝他点头示意。
临遇心不在焉地拿了两个包子,然后再次道谢了之后,和超荫一起出去了。
“这两个蠢货,地板下根本不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超荫显然很生气随风随影提供了错误的情报。
地上的影子倏忽凸起,幻化出两个人来,赫然是随风随影。
随风诚恳地再三道歉,但是一口咬定当时明确认为地板下是空的。随影也笃定当时敲击地砖的声音显示,分明就有密室。
此时当然也怪不了他们什么,只能当作他们当时不约而同耳朵出了问题,判断错了。
出了超荫殿,临遇又重新变回本来的模样。两人走着走着,又到了那天三个人试探云过香的酒家。
酒旗挂在长杆上,飘扬着,一个“酒”字歪歪扭扭在风中怪异地变换翻折。
上次在这里也是遇到了难题,然而有仙君坐镇,他见多识广很容易就找到问题出在哪儿。她当时借着云过香掩去面目,在这里拿了仙君买的一壶抱月舒,至今那酒壶还被她完好收着。
“问问那个小二吧,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肯定比我们久多了。”临遇提议。
超荫也同意了,虽然他很大可能是冲着酒去的。
进了店里,依然是划拳声音四起,嘈杂不堪。浓烈的酒味儿充斥房屋。
小二在柜台上翻阅一个蓝皮账本,看起来暂时是闲着的。“小二,来壶梅花雪。”超荫喊道。
梅花雪这个酒有舒缓心神之用,一般酒馆都会储备。超荫和临遇找到空桌子坐下,小二不一会儿就抱了酒过来。
临遇掏钱付了帐,小二道了声“二位慢用”转身便想走。
这来一趟最为重要的当然不是喝酒,在酒馆茶肆里,酒茶总是只能充当个幌子。临遇拉住小二的衣服:“小二,我有事请教你,你可知道这花间楼的主人是什么来历吗?”
小二打量了临遇几眼,然后一甩抹布,搭在肩膀上。那条白抹布已经有些发灰。
他道:“这酒馆里人来人往,最不缺的就是打探消息的人,尤其像你这样的新面孔。”他摸了摸下巴:“不过,上次也有个在我这人买了一壶抱月舒的新客官,前后来取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还叫我给他存酒,虽然奇奇怪怪的,却真是个难得的纯粹为了买酒的新客人。你问这花间楼,倒是从没别人问起过它。”
这小二被当作情报收集官,也当出一些感想来了啊。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纯粹买酒的客人,作何感受。超荫闻言看着临遇笑了笑。
临遇拿起酒杯,斟了杯酒。梅花雪入喉,如冰雪消融在花蕊间,清香冰凉,深思清楚分明了不少。方才晕倒后,脑内一直沉沉的,而今灵台一片清明。
“那你可还知道一些消息?”超荫问。
目前就算有一点点消息,或许都能有意想不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