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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气 ...

  •   同心一步三挪地进屋,在门口站定。
      周栖回头阴恻恻地盯着她,“过来。”
      同心只得又往前几步。
      周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去哪了?”
      同心心里砰砰直跳,脱口道,“是五姑娘想、想去紫清观看花。”
      周栖冷笑,“看着了没有。”
      同心捏着手指,声音愈发小了下去,“看着了……还挺好看的……”
      周栖见她虽穿长袍,却一副女儿之态而不自知,咬牙切齿,“还看什么了?”
      同心茫然想了想,“没了。”
      “没看看人么?”

      同心暗自吃了一惊,莫非他有千里眼?然而一抬眼,就正对上他如针的目光,电光石火间,他捕捉到她的神情,随即就什么都明白了。
      同心瞳仁一缩,知道被他诈了。他哪有什么千里眼,全是心眼。
      周栖拳头慢慢攥紧。同心像只受惊的兔子,紧张的神经蓦地绷断,转身就往外跑。周栖几步冲过去,提着她的领子就拎了回来,往墙上一推,撞得她五脏六腑翻了个个。

      “爷不够你看的?巴巴地跑到外头去看。”他欺身过去,忽然低头循着她颈间嗅了嗅,脸色顿时垮了,“你进观了?”
      同心被他眸中怒气吓得说不出话,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算是承认。
      周栖一想到紫清观的那些人,额角青筋都绷出来了,“遇见臭道士没有!”
      同心想臭的没有,香的倒有一个,但眼下光景她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连忙道,“我们随意进去逛了逛,除了神像,没有别的。”

      周栖怒意稍解,心下一转,继续沉声道,“闹出这么大事,该如何罚你。”
      同心诧然,“老太太不是不知道么?”
      周栖这回真来气了,“你当爷没脾气么!”
      同心吓蔫了,赶紧想了想,“奴婢给爷嗑瓜子罢。”
      他垂眸看着她,一言不发,显是不满意。同心又道,“砸核桃?”
      他一拳砸在墙上,震得旁边帐幔都抖了抖。同心直了眼,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可离他这么近,她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脑子里嗡嗡直响,哪里还有主意。

      “不必麻烦了。”周栖简短道,伸手捏过她的下巴摆正,低头就亲了下去。

      “啊!”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
      屋内两人俱是一僵,周栖先反应过来,回头往门口看去。

      芳细一手捂口,一手扶门,被施了定身术般呆立在那,圆瞪双眼。前面戏快散了,她是来请周栖过去用膳的。
      谁知一进门,就见主子按着一个小厮意欲非礼。

      周栖见是芳细,顿时没甚好意思,沉着脸放开同心。同心窘得无地自容,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芳细一见是她,不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念完方想起尴尬,背过身去笑道,“前面传膳了,快过去罢。”说完一跺脚,疾步走了,“也不知道关门。”

      同心面如红布,泪光闪闪,她捂着两颊气恨,“丢死人了!”
      周栖也有些挂不住,口里却道,“这有什么?谁不知道似的。”他瞥她一眼,“还不换衣裳出去见人,以后再找你算账。”

      前面散戏,众人到菡晖堂用午膳。百香楼的厨子早已预备下了,不消时就上了各色佳肴。周老太太用惯了家里的厨子,反而想换口味,放着自己的席面不吃,叫了几个百香楼的菜。
      周夫人为海棠担心了半日,此刻有些恹恹的,海棠也没心思玩笑。秦玉窈周旋其中,倒也没让人察觉出不对。
      午膳后周老太太歇了晌,等到夕阳欲坠,天边漫上彩霞,一行人方浩浩荡荡回府。周栖自然侍奉左右,将祖母父亲送回府中,与弟兄们辞了方归。

      一连暑热了数日,终于被风吹来几片云彩,下起雨来。
      这天晚上周栖没有出门,早早盥洗了,倚在榻上看书。同心披着小袄坐在一边嗑瓜子,纱灯摇曳,案几上铺着一方绢帕,她把一颗颗剥好的瓜子放在上面。
      以往周栖都是攒成一把一口吃,今日不知怎么闲着了,同心放一颗,他就捏起来吃一颗。
      他看了几页书,伸手去摸瓜子却没有摸到,便悠悠抬起一双漆黑的眸子。同心忙加快动作,拿起瓜子放在齿间,他的目光也随着在她唇齿间一转。
      虽什么都未碰到,同心却觉后背发麻。她剥好了便要放在帕上,他却一摊手接过去,衔在嘴里也不嚼,目光复又落在书上,舌尖百无聊赖地勾着瓜子玩。
      同心手一抖,瓜子洒了一桌,后背愈发地麻了。

      周栖听见动静,置书抬眼,“别光顾着看爷,干正事儿。”
      同心把瓜子拢起,强做平静,“今天一百个够了。”
      周栖一听挑眉,“可我这书还没看完呢。”他想了想,作势合书起身道,“也好,咱们做点别的。”
      同心只得又捏起瓜子,一言不发地磕了起来。
      周栖眼角里看了她一眼,展开书复又倚回榻上。

      外面有人轻敲了敲窗,“爷?”是随兴。
      周栖从鼻中哼了一声,“嗯。”
      “王管事来了要见爷,说有急事。”
      周栖素日虽不喜王扇,却知他办事上一向波澜不惊,不是大事不会深夜冒雨前来,不由起身推窗问,“什么事。”
      随兴披着蓑笠,声音随着一阵凉风传入,“说是京中一个王爷出事,涉及刑部。老爷派他上京打探消息,今晚就启程,走前来跟爷商量。”
      同心听得真切,心里突地一沉。刑部是宁王世子主管,事涉刑部,难道是他们父子出事了?

      那厢周栖已一骨碌起身,同心连忙下榻,找出外衣斗篷,周栖趿了木屐,出门已有婆子小厮候着,撑伞打灯。
      同心送他出去,心里翻江倒海,一瞬间冒出无数可能。她在房里踱了许久,一时间又疑惑,周家既跟晏王亲信结亲,那自然是晏王一党了。他们远在云州,与宁王出事又有什么关联呢,为何这般紧张。
      自鸣钟敲过十二点,周栖才从外回来,他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见同心还在榻上呆坐,不由微怔,“你还没睡。”

      “爷怎么才回来。”同心打点精神过去,帮他解衣。
      周栖听她言辞中似有埋怨,笑道,“又没说要你等,你倒实诚。”
      同心转身去挂衣裳,故作漫不经心问,“何事这么急。”
      周栖拿过手巾擦擦脸上的雨,“没什么,他们惯会大惊小怪。”
      同心见他说得含糊,便又套道,“若真没什么,老爷岂会大半夜叫王管事来,爷可别不当真。”
      周栖擦脸的手顿了顿,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同心挂衣裳没看到,还等着他回答。周栖道,“刑部出了些岔子,主管刑部的宁王世子被降罪。”他眸子微动,不动声色又道,“老爷派王扇入京打探,因他有些牵扯。”

      同心根本没听到他后一句,已然出了一身冷汗,自她父亲获罪,晏王一党有东风压倒西风之势,原以为宁王能保全自身以图后事,难道这么快世子也出事了么。
      她回头看着周栖,勉强扯了扯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来,“连王爷都被牵连了,很严重罢?”
      周栖打量着她,“怎么,你担心了?”
      同心以为他生疑,忙解释道,“没有,还不是听随兴说的太……”
      周栖却不知怎么就黑了脸,冷哼一声,脱掉外袍也不给她,直接就扔到地上。同心噤了声,莫名瞧他摔打了一通。

      周栖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进屋睡觉去了。
      同心满怀忧虑,只得吹熄了灯,自己躺在榻上思来想去,一宿没有合眼。里间周栖睡得也不踏实,夜里翻腾了几次。
      同心愈发担忧,懊悔刚才没借着倒茶,去书房听听。

      周栖这回的气生得持久,不仅早起没理同心,一连几日都没理她。
      同心为世子担忧了一阵子,却鞭长莫及没个抓头,也就渐渐放下了。芳细那边瞧出周栖不对,过来旁敲侧击问她,见同心满怀糊涂,不由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右眼皮直跳。

      没过几日,随兴过来告密,“月巷派人来送信了!”
      芳细正和同心描花样子,一听就紧张道,“信里说什么?”
      随兴哼道,“我能来告诉一声就不错了,爷还能让我瞧见写什么?还能有什么,勾魂儿呗。”
      芳细无奈瞧同心,“你去看看?”

      同心只觉头疼,可是没法子,只得打起精神起身,端了一盏周栖最爱喝的龙井,小心翼翼迈入书房。
      周栖正从书桌后起身,打算出去,见她进来,不由眸光动了动,最后落在她端的茶上,“干什么。”
      同心立住,垂眸道,“给爷送茶。”
      周栖看了她一会儿,拔腿便往外走,“我要出门了,不喝。”
      同心不由问道,“爷上哪去?”

      周栖停步转头,与她的目光一触即分。他神情略一松动,扬手胡乱指了指外头,“去……去一趟马府。”
      同心梗着脖子瞥他,周栖闪开了目光,顿了顿,低头转身去了。
      同心睫毛抖了一下,过去啪地把茶盏放在桌上,甩手坐到太师椅上闷气。

      周栖一路匆匆行出府来,接过小厮的缰绳上马,方舒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去个屁马府,老子就是要去会美人儿,老子为什么要心虚!
      小厮见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在憋着什么,谁都不敢上前招惹。周栖忽狠狠夹了一下马腹,顺着门前大街就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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