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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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送爽，太阳终于冲出云雾，露了脸。
秦昭然望了窗外一眼，被阳光晃得有点眼晕，胃里翻江倒海，他这才想到沈立泽的早餐。
捂着胃部，头上冒出阵阵虚汗，他翻开抽屉，拿出胃药，硬生生的嚼着吞了下去。
他已经很久没犯胃病了，日夜颠倒，饮食不规律的生活早就离他很远，因为他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要好好活着。
离开H市的第一年，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吃着自己煎糊的鸡蛋，喝着当地送来的新鲜牛奶。
身边只有甜甜和老五。
他想，他的早晨，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早晨，从睁开眼睛开始，就能听到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兵荒马乱的收拾东西，奔出房间，父亲正在饭桌上翻着报纸，母亲偶尔会下厨，火烧眉毛一样的吃过早餐，最后踩着早课铃进入教室......
他最讨厌的牛奶，永远有人为他解决。
他的口味，永远有人记得。
可是，这些陪他度过每一个清晨的人，都不在了。
每一天醒过来，都意味着，他要再一次面对他们离去的事实。
他的人生，从在异国他乡的第一天起，就在悄无声息的崩塌。
嘴里的药像是苦到了心里，秦昭然勉强自己不要再想。
他站起身，准备去找点吃的填填胃。
刚一开门，小护士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口：“秦医生，真巧，我正准备敲门，您就开了。”
“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刚才一位先生让我把这个给您。”
她手上是个保温饭盒，秦昭然接过，转身进门。
饭盒只有两层，他打开，最上面一层是几样小菜，挤得满满当当，下面是熬的软糯的白粥，还冒着热气。
饭盒上写着：好好吃饭。
冬季的暖阳铺了一地。
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
“沈立泽......”
九年来，秦昭然第一次感到害怕。
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靠近沈立泽。
就像曾经那样。
在最开始的时候，秦昭然是讨厌沈立泽的。
秦昭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只是因为他要学习那些奇奇怪怪的术法，更主要的是，他能看到别的孩子看不见的东西。
他甚至能，感觉到幼儿园门口那棵树生病了。
那时他虽然听从母亲的教导，一直都很小心，但毕竟是小孩子，有些东西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于是他成为了所谓的怪孩子。
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他，变得更加不爱在人前说话了。
在遇到韩添之前，他在学校一直都是一个人来来去去。
一个不爱说话的怪同学，在惹来流言蜚语的同时，还会引起无数的好奇。
少时的他敏感又迟钝，敏感的能察觉别人的心情，却迟钝的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因为好奇心而靠近他的同学，往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自动的和他重新划清了界线。
正因为如此，他讨厌别人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好感。
可是，沈立泽却成为了例外。
察觉到沈立泽对他的在意，是在一次课上。
他的笔芯正好用完了，扭过去问韩添要。
在他扭过去的一瞬间，坐在他斜后方的某个人突然低下了头。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个人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从那以后，秦昭然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斜后方看过来的视线，如芒在背。
发展到后来，他被看的恼了，扭过去瞪他，那人就笑。
他知道那个人叫沈立泽，是才转校过来没多久的新生，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注意到他。
秦昭然原本以为，沈立泽会像其他人一样，很快就打消对他的兴趣，可事实证明，沈立泽并不是别人。
他们的视线第一次相撞后，沈立泽收敛了几天，几天后，他开始向秦昭然搭讪了。
接着，秦昭然发现，在学校，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沈立泽。
不仅如此，连放学回家都会被跟上。
这个人是变态吧。
被跟踪的秦昭然踩着脚踏车，一脸黑线的想。
即便如此，秦昭然还是没对沈立泽的任何行为作出任何的回应。
毕竟，他总不能走到对方面前说：“喂，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
这样一来，不管是他还是沈立泽，都会陷入很尴尬的境地吧。
于是，秦昭然就，默默的忍下了。
忍着忍着，就慢慢的成为了习惯。
直到后来，秦昭然才发现，他和韩添成为朋友，是因为韩添和他有共同的秘密，他们并不是普通人的秘密。
可是沈立泽不一样，在他眼中，秦昭然只是秦昭然，是他喜欢的人，仅此而已。
所以，他成为了他唯一的例外。
可他现在，害怕这个例外。
会犹豫，会踌躇，会彷徨，即使下了决定，也会动摇，这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包括秦昭然自己，也是这样。
可沈立泽不是。
世界上有一种人，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意孤行，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沈立泽是这种人。
九年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九年后。
秦昭然放下勺子，眼神茫然。
“扣扣。”
秦昭然的眼神迅速清明：“请进。”
“然哥哥！”
开了门，胖乎乎的小孩儿像一颗炮弹一样冲进他的怀抱。
“崇明？”
“是我，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你怎么来的。”
“他们送我来的呀，”小胖墩儿眨了眨眼：“我是来参加世家大会的。”
“还有我。”
小胖墩儿身后的少女扎着丸子头，元气满满的举手。
“崇元？”
“嗯嗯，好久不见，然哥哥。”
秦昭然笑了笑：“好久不见，来了多久了？”
“今天刚到，”崇元指着小胖墩儿说：“这个小鬼急着要见你，我就带他来见你了。”
秦昭然摸了摸小胖墩儿的脑袋：“有住的地方吗？”
“嗯，协会提供的别墅。”
崇明拉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说：“然哥哥，我们出去玩儿呀。”
崇元敲了敲他的头：“胡闹！然哥哥还要上班呢。”
“没关系的，我跟韩君言说一声，提前下班好了。”他捏了捏崇明的小脸蛋儿：“倒是你，现在才八点半，赶着来的吧，困不困？”
“不困。”
小孩儿兴高采烈的拉着秦昭然的手，把他拽出了门外。
一行三人刚走出医院门口，迎面正好遇上来上班的韩君言。
小胖墩儿一把抱住秦昭然的腰，躲在他身后，怯怯的看着韩君言。
韩君言捏了他一把：“干嘛呢？不认识了？”
“哼！”小胖子也是有尊严的，他扭过头：“不要碰我，我不喜欢你！”
“崇明！”崇元尴尬的看了看韩君言：“阿明还小，不懂事，韩大哥莫怪。”
韩君言摆摆手：“童言无忌。”
他一错身，崇元立马失声叫道：“韩添哥哥？”
崇明在秦昭然身后躲着，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韩君言身后飘着的少年。
韩君言的笑容淡下来：“这不是韩添，只是一个离魂，无处可去，暂时跟着我而已。”
崇元这时也看清楚了，她失落的道：“是我看错了，只是和韩添哥哥长得有点相似而已。”
少年神色懵懂的看着她，又看了看韩君言，有点不安的勾住了韩君言的手指。
秦昭然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他语气坚定，让人信服。
崇元笑道：“嗯，韩添哥哥那么好，一定会回来的。”
等他们上了车，崇明胖乎乎的小手放在座椅上，好奇的问道：“韩添哥哥是谁呀？”
他算是很懂事的孩子，刚才韩君言在的时候一直憋着，直到只有他们三个人了才问出口。
崇元微微一笑：“韩添哥哥，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回来，我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
崇明撇了撇嘴：“那为什么姐姐认识他，阿明却不认识呀？”
崇元宠溺的捏了捏他厚厚的小耳垂：“因为他走的时候，阿明还没出生啊。”
秦昭然开着车，听着姐弟俩的一问一答，嘴角的弧度，没有落下过。
他带着姐弟俩玩儿了一天，送他们回去的时候，在协会的据点附近，见到了很多面熟的人。
看来老五说的没错，H市的修士越来越多了。
崇明已经睡着了，脸蛋微红，打着鼾，秦昭然抱着他，上了楼。
从他下车开始，人群就微微的有些骚动，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他就是传说中的念灵师啊？”
“没错，而且是史上最年轻的继任念灵师。”
“吓，这么厉害？”
“厉害？”那个人语气讥诮：“不是厉害，是因为他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任念灵师，触犯了禁忌，直接消散了，才会轮到他。”
“啧啧，原来是这样啊。”
崇元跟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一张俏脸憋的通红。
秦昭然却不为所动，动作温柔的把崇明放在了床上。
“然哥哥！”
“没事。”
秦昭然笑了笑：“让他们说吧，反正也是事实。”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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