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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智德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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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公子约莫酉时才回到小院,阿莼赶忙唤人端来醒酒汤和清水等物。
穆如枫喝了几杯水酒,虽然不吵闹,但到底有些意识模糊。
他拿浸了水的的方巾仔细擦拭着脸,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阿莼等了会儿,看小公子没有再醒的意思,这才收拾了东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刚一出门就看见称心站在门廊下朝她招手。
阿莼朝他走去,低声问:
“你怎么还不去歇息?”
称心拉过阿莼,道:
“方才在前厅,二爷让我转告姐姐,小公子明日就去学院报到,明日你早点叫醒小公子,跟小公子一起去学院。”
阿莼顿觉头大,自己打小就不爱读书,看到书院的招牌就头疼,怎么还偏偏点了自己去随侍,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读书,到时找个阴凉处等着公子。
称心又跟阿莼说了几句闲话,然后道:
“你明天还要跟公子去书院,就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值夜。”
阿莼道了声好,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辰时,阿莼已经帮小公子收拾好,两人坐上了去往书院的马车。
阿莼拿出一个食盒,将其中的几盘糕点摆在穆如枫面前。
“公子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刚起床的穆小公子虽然已经收拾整齐,但是目光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听到阿莼的话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糕点慢吞吞地咬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刻钟,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此时穆如枫目光已经清明,他三两口吃了手中的糕点,用湿巾子擦了擦手,跟着阿莼慢吞吞走下马车。
智德书院是京城中最为有名的学院,全京城王公大臣族中的适龄子弟全在这里接受教育,不过智德书院并不只招收权贵子弟,有才能的寒门学子也能通过考核进入学院。
阿莼刚一下车,便见一块镶金匾额悬挂在书院大门口,上面“智德学院”四个字写得狂放不羁,门口正中央站着一个手拿戒尺的长袍老先生,看起来颇为威严,老先生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
这个时辰是学子正多的时候,只见书院门口一辆辆马车经过,从中蹦出一个两个睡眼朦胧。穿着学生服的人,向门口老先生规矩行礼后跨过学院大门。
其中不乏像穆小公子这样十二三岁的小人儿,身材高挑的男女更是不少。
穆小公子看到先生手中的戒尺,不禁咽了咽口水,赶紧走到老先生面前,规规矩矩拱手行礼。
“先生好,学生是今日前来报到的新生穆如枫。”
老先生看了穆如枫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旁边的年轻人朝着老者恭谨道:
“代先生,学生先带这位新来的学弟去领东西。”
待老先生又一次缓慢点头之后,年轻人朝着穆如枫做了个请的动作。
阿莼正好吩咐车夫将马车安排妥当,见穆如枫朝自己这边看来赶紧跟了上去。
年轻人笑笑,一边领着两人往前走一边对穆如枫道:
“我叫边瑞年,在这智德学院算是待的久的了,院长吩咐我今日先带你熟悉一下学院的规章制度,至于课程学习,则是从明日开始。”
穆小公子十分上道,喊了一声“边学兄”之后,两人便开始攀谈。
“边学兄,刚才我听你对先生说要领东西,要领些什么啊?”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套上课必须要穿的院服,一些上骑射课使用的弓箭护具,对了,还有一本学院规章制度手册,咱们学院管理严格,这本手册你今日回去可要好好看一遍,否则回头犯了错,可是要被罚戒尺的。”
说到这,边瑞年身形一顿,扭头对着穆如枫严肃道:
“刚才门口那位代先生,你可记住了?”
边瑞年语重心长道:
“代先生可是学院中打手板最疼的先生,谨记。”
阿莼:……不是,为什么让我家小公子记住这个?
穆如枫倒是如临大敌,对边瑞年凝重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过庭院,面前是一排房屋。
边瑞年停下,踌躇半晌,对阿莼道:
“这位姑娘能否先在别处歇息片刻?”
见穆如枫和阿莼疑惑地看向自己,边瑞年连忙开口解释。
“接下来要见的这位先生推崇艰苦学习,不喜学生攀比享受,所以我才会有此提议,学弟第一天来学院,为防先生误会,最好还是不要带近侍去见先生才好,还望这位姑娘不要误会。”
穆如枫恍然大悟。
“多谢边学兄提醒。”
边瑞年连忙摆摆手道:
“无妨,学弟初来学院,我自当提醒一二。”
“学兄能否告知一个能让人歇脚的地方,待会儿我好去寻我的侍女。”
边瑞年连忙道:
“这是自然,沿着旁边这条路一直走,就是讲学堂,讲学堂前头有一个凉亭,书院学生带来的近侍大多在那里休息。”
“多谢边公子指路,如此,奴婢便去那里等着公子。”
阿莼朝着两人行了一礼,沿着边瑞年指的路走去。
阿莼走了约有一刻钟,隐隐有朗朗读书声传来,再走了没几步,便见到了讲学堂的全貌。
只见一个高大宽广的房屋四面无墙,只用粗壮的柱子支撑着房顶,屋中每隔一段距离摆放着一张矮桌。
现在,每张矮桌后都有一个盘腿坐着、摇头晃脑朗诵的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看来这讲学堂大概是高年级的学子学习的地方。
阿莼朝着讲学堂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凉亭中已经或站或坐挤了十几个丫头小厮,阿莼注意到,打从自己出现,这群人中的大部分人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更有甚者,一直盯着阿莼不说,同旁人说话时还时不时指指阿莼。
巧的是,这个人旁边的面孔自己昨天还见过。
欣兰飞快地瞄了阿莼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心虚,恰被阿莼捕捉到,阿莼挑了挑眉,觉得这些人有些莫名其妙,也没搭理这凉亭中心思各异的众人,只找了个没人的柱子背对众人倚着。
然而却有人好似不满阿莼这样的举动,非要挑起战火。
一开始对着阿莼指指点点的小丫鬟冷笑一声,声音猛然拔高。
“有的人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想高攀世子爷,真是不知廉耻!”
欣兰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口,低声劝说:
“算了香莲姐,别说了。”
不必回头阿莼都能想象到,身后那群人必定是有人惊讶有人不齿,但是他们肯定都是知情者,不像自己,一脸震惊。
世子爷?谁?
阿莼努力想想,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整天跟在小公子后边,接触到世子身份的人只有一个江凛君……
所以这群人说自己想高攀的人是江凛君?开什么玩笑!
香莲见阿莼不理自己,还以为阿莼理穷,顿时有了底气继续嘲讽。
“不过是穷乡僻壤来的丑丫头,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对世子爷纠缠不清,还不知在平国公府内是个什么媚主的样子!”
说到最后,香莲到底顾及平国公府,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有身旁的欣兰能听到。
然而阿莼自小习武,耳力比起一般人高上许多,更遑论这小丫鬟只是压低了声音?
“哦?那这位姐姐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高攀江世子了?又是什么时候,在平国公府中作乱了?”
阿莼冷哼一声,转过着身子对着香莲责问道。
香莲压根没料到阿莼会回嘴,一时间语塞,见众人的目光聚在自己身上,忙指着旁边的欣兰道:
“你还有脸狡辩?欣兰可是亲眼看见你对江世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
欣兰脸上一片燥热,在众人的目光下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香莲得意地挑了挑下巴,面上嘲讽之色越发明显。
阿莼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不如何,大家都有一张嘴,她既然可以说我对江世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我还能说她跟自己府上小厮暗结珠胎呢。”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欣兰一下子慌了,急忙大声辩解,然而众人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阿莼唇角一挑,笑着道:
“别紧张,我就是说说而已。”
香莲往前站了一步,将欣兰挡在自己身后,皱着眉道:
“你没凭没据的,怎么能说这样污蔑人清白的话?真是没教养!”
阿莼捻着自己胸前垂下的发丝,淡淡道:
“这位姐姐说话也真是奇怪,没凭没据的话,你旁边的小丫头说得,我怎么就说不得?”
不想再给香莲说话的机会,阿莼紧接着道:
“我只不过昨日在宴会上与江世子见过,江世子有事问我所以让你身边这位姑娘回避了而已,怎么在这位姑娘话中却成了我与江世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那好,我倒想问问你,这位姑娘可有向你提供什么证据,竟让你相信她的话是真?”
阿莼说完,猛然转身对着欣兰质问道:
“你可听到我与江世子的谈话?或是见到我触碰到江世子?”
欣兰咬了咬唇,正想说有,却在触及阿莼冷冽的目光时一声“没有”脱口而出,直到看见香莲震惊的脸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
“不是,有,我、我看见了!”
阿莼冷笑一声。
“一会儿说没有,一会儿又说有,姑娘你什么时候有空还是去看看脑子吧,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欣兰瑟缩了一下,不敢直视阿莼。
香莲自知理亏,既恨欣兰不能自圆其说,又烦周围众人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自己,只得狠狠甩了一下袖子,一扭身欲离开凉亭。
“慢着。”
阿莼突然发声,同时一只手拦在香莲身前,目光冰冷,看得香莲脊背生凉。
“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作乱平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