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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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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山东布政司。
山东境内现在有三名藩王,其中鲁王是洪武帝十子,德王是英宗次子,衡王是宪宗七子,按照血缘关系,后两位都是永乐后嗣,也是和嘉靖血缘最为亲近的藩王。
从河南东行,步入的第一个州府便是鲁王的封地兖州府,现任鲁王朱颐坦是朱瑞璇的侄孙辈,年龄上也比她大十二岁,可是这个并不是她要去的。
前面说过,论血缘关系洪武帝的子嗣已经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这上任鲁王也是个堪比商纣的存在,身边哪有什么谋臣,能保住他的封地就不错了。
既然这兖州府不用理会,那就直奔济南德王封地而去。
第一任德王朱见潾乃是英宗孙皇后的养子,地位超然,除了当时的太子朱见深,就属他最为尊贵,要不然也不能从贫瘠的德州改封济南。
现今德王朱载墱也是朱瑞璇的子侄,大她十八岁,当朱瑞然来到济南时,朱载墱正在家里与妻妾戏耍。
一见朝廷派人来了,又是锦衣卫又是御史的,差点没把他吓一跳,立马乖乖的携全府老幼前来迎接。
见到人后,两人发现朱载墱完全就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完完全全属于那种混吃等死的藩王。
朱瑞璇算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可是林润还是在济南府好好地调查了一番,依旧是整个济南府的岁贡养不起这些个王爷。
一路上,朱瑞璇也在派人查探,可是出奇的一致,把所有矛头、线索均指向了湖南德安,就连江西袁州的严府也和德安的那位还保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再细细查下去,又发现刘劭的内弟竟然也在德安景王府里做事,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关联就不得而知了。
而就在青州府的衡王却不像德王一般毫无察觉,他早在朱、林两人进入河南时就知道了他们此行的来意。
既然要查过来,衡王自然要开始准备起来,不管此次他们是准备来消减岁贡,亦或是来做别的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在青州查出问题。
衡王朱厚燆是嘉靖的堂弟,是现如今除了皇子以外和皇室最为亲密的藩王之一。
朱瑞璇一进青州府,他们的行踪便被人掌握在手中,上至走到哪里,下至吃了什么,都一一呈上在了朱厚燆的案前。
嘉靖的皇位本就是以藩王承袭的,而他同样是宪宗皇帝的亲孙,也可复嘉靖的例子,就算他做不了皇帝,他的儿子能做皇帝也是好的,到时候再给他追封也是一样的。
原本朱厚燆压根没有这样的心思,可是随着嘉靖子嗣不丰,长子、太子接连病死,这才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些投向衡王府的大臣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裕王登基他们还是大明的臣子,可万一裕王、景王不幸死了,这横王府可不就成了皇帝的热门人选。
但是这衡王上边还有个益王朱厚炫,他是第一代益王的次子,也是因为兄长益庄王死后没有后嗣才进封的。
在朱厚燆心中,朱厚炫是和他比不了的,他是由世子进封的衡王,身份地位自然尊崇,论年龄他也比朱厚炫年长。
心里是这样想的,实际上朱厚燆暗地里也在卯着劲。
要不然哪来的泉州府瘟疫,他不还是想多在臣民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为日后做打算。
能做到他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大明的藩王是真的难。
朱厚燆是不怕锦衣卫来查的,青州府的锦衣卫都没有查到他丝毫,这京城来的人又怎么能查到什么。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朱瑞璇不仅是锦衣卫指挥通知,还是当朝长公主。
在崇王那里告知身份是看他年龄小,不容易,为了让他安分守己,同时也让他明白只有对百姓秋毫不犯才能安稳做藩王。
同样的道理就不适合衡王了,他不仅是朱瑞璇的叔伯辈,年纪也和嘉靖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听进去她的话。
“朝廷派来的人到哪里了?”此时朱厚燆还不知道来的是他侄女,坐在书房里看着资治通鉴随便问道。
“回王爷,人已经在淄博了。”
下人低眉顺眼的说道。
“严嵩那边怎么样?”
看这样子,朱厚燆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暴露,甚至还问起了别人的情况。
“严阁老和小阁老一直在江西替您筹谋银钱,就等着大功告成的那一天。”
这下人即便是知道严嵩被罢官,及其子严世蕃流放,可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
对于大部分追随朱厚燆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在等一个可能,随着裕王、景王渐渐长大成人,又开始结婚生子,很多人的那份小心意随着时间开始消散。
可是朱厚燆哪里肯甘心,他明明是一个贤王,青州府也因为他的存在,不霸占良田、强抢民女、胡作非为,反观嘉靖把大明搞得一塌糊涂,南有倭寇北有鞑靼,还不时有农民起义军,甚至差点死于宫婢之手。
他才是那个能做到天子守国门的君主,大明的天下需要他。
当然,每个想谋朝篡位的人都有这样的心理,这个也免不了俗。
“如此甚好,你告诉严嵩,让他把儿子好好管教着,不要让严世蕃在江西胡来,万一被益王知道,就离皇上知道不远了。”
第一代益王朱祐槟本就和兴献王朱祐杬走的十分近,嘉靖和朱厚炫也是自幼往来书信,嘉靖做了皇帝之后对益王也是十分不错的,要不然朱厚炫的长兄死后就该国除了,轮不到他朱厚炫即位。
“是王爷,小的会告知严阁老的。”
朱厚燆是知道严世蕃那个性子的,可是他现在能指靠上的人寥寥无几,剩余的都是墙头草,没有明确的行动之前,那些人是指望不上的。
“告诉下边的,把朝廷来的人看死了,让他们看的一个也不能少,不让他们看的若是看到了,小心他们的脑袋。”
“王爷,您放心,这些人的家眷都在王府做事,他们不会不听话的。”
说到这,朱厚燆也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多亏了他那行善好施的父王,生前不知收容了多少难民,轮到他当衡王的时候,当然是他说什么那些人就得听什么了。
朱瑞璇一路走来,总觉得这青州府和济南府有所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直到她看见淄博府外的农田里有不少庄稼人在干农活,可是放眼望去一个小孩也看不见,这才意识到沿路的确没遇见几个孩子。
在淄博驿歇息时,朱瑞璇便直接向驿官询问,哪知驿官回道,“多亏了衡王殿下,他老人家替府县出钱,让先生给这些孩子授课,那些农户有了这个机会,怎么会让自家小子在外边野混。”
林润听说,却是满口称赞,对这位衡王的好感度直线上升,还说出了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种话。
但听在朱瑞璇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种看法,一个藩王,不老老实实在家,拉的是什么好名声,这是怕自己不够招摇吗,想着便朝邓峰那边看去。
“这衡王当真如此爱民重士?”
邓峰看到朱瑞璇的眼神,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立马问了出来。
“这位大人,您还别不信,咱青州的这位殿下,生性俭约,身上穿的衣服是洗了又穿,每日都吃素食,平日里爱好读史书,对封地百姓无所侵扰,当真是位贤王。”
这驿官说着,脸上都是满脸的自豪感,恨不得把衡王一家都夸一遍。
两人对视一眼,朱瑞璇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邓峰自然是跟了上来,留下林润一人在那和驿官闲谈。
出来后,找两个没有外人的地方,朱瑞璇这才吩咐道,“去找几个人,在周围转转,看看衡王办的学堂里都学的是什么。”
低下头又思考了片刻补充道,“再去淄博府内看看,其他学堂里又教的是什么。”
邓峰领命出去后,朱瑞璇思虑着这个堂叔朱厚燆。
表面上他做到了一位贤王该做的事情,封地百信安居乐业,王府众人丝毫不犯,可是她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一切还是都等着邓峰回来再说吧。
邓峰刚一出驿站大门,就被早在附近看守的人看见了,自有人扮成农人从他身边经过。
果不其然邓峰没有察觉到什么,在询问过后直奔附近乡村而去,还没到里边就听到阵阵诵读之声,他站在学堂门口听了半晌,学的无非是四书五经。
又跑到淄博府内,来到府学,同样听到的是诵读四书五经的声音,对邓峰而言并无什么区别。
他本就头疼读书,怎么可能去听得长久,还去问那些先生,听到那读书的声音就自认为学的就是那些。
若是邓峰再仔细看看里边的学生,就会发现前后两次看到的孩子竟然没有一个瘦子,每个孩子都看起来营养充分,并不是那些乡野之中额的面黄肌瘦的模样。
朱瑞璇也没想到,朱厚燆的人可以直接偷梁换柱,让淄博府内所有学堂的孩子分散到城内外各个学堂之中,更没想到邓峰没有细看。
待到晚间邓峰回禀朱瑞璇时,便把所闻告诉了她,她一听并无异常,也只只好就此作罢。
淄博离青州府不过50里地,在邓峰看过的当晚,朱厚燆也知道了此事,倒是对这次来的锦衣卫多留了个心眼。
原本学堂这一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演给他们看得,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派人去看了,那就证明这次来的这个同知不是一般人,最起码比他青州府的这个千户要强上不少。
藩王是很难勾结到锦衣卫的,朱厚燆就只能把表面功夫做足,迷惑着这位青州府锦衣卫千户,他需要什么样的信息,朱厚燆就让府里的探子知道什么信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青州府也换了几任千户,却一直没能察觉到朱厚燆的异常。
也怪锦衣卫的人如果没有实际证据时不敢朝这方面去想,随着生活越来越安逸,工作上自然就有所松懈,也让朱厚燆转了空子。
在当朱瑞璇他们进入青州府时,迎街走过青州城内一副欣欣向荣的场面。
来到衡王府邸,朱瑞璇还没说什么,倒是林润率先开了口。
“朱大人,这衡王府建造可是逾举了啊。”
朱瑞璇没有做声,看着正门外的两座石坊,规格建制明显比之前几位王爷要大上不少,可是这她能说什么,这是孝宗也就是她爷爷给修的,她怎么敢置喙。
说话间一行人便直接踏进了这座缩小版的紫禁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