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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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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璇见慕容梓如此谨慎,猜想她恐怕是遇到了难以解决之事。
两人来到朱瑞璇指挥同知的书房,里边布置的要比谢泽那里简单许多,没有了精致的摆件,却多了很多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册,书房左侧正中放着一张黄花梨大案,案上累了几摞文书,并一方端砚,一排笔架。
除此之外,大案旁有一紫檀架,架上摆着一顶香炉,没有冒白烟,却有阵阵苏合香的气味。大案靠窗的位置放着两把椅子。
慕容梓不知道这香味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好闻,下意识猛吸一口。
两人坐定,等奉茶的校尉出去后,朱瑞璇道,“现在可以说了!”
“不知朱大人可是与那谢泽有什么恩怨?”慕容梓想了想还是先探探朱瑞璇的口风。
“此话何意?”朱瑞璇有些不解。
“昨日大人你为了救我杀了谢泽那么多人,除了恩怨谁会如此?”
朱瑞璇心里不以为意,她可不是因为什么恩怨,她为君,谢泽为臣,谢泽犯了欺君之罪,还有嘉靖的谕旨,斩杀谢泽几个人算什么,待到证据确凿,就连谢泽也是要抄家灭族的。
“我与他个人并无恩怨,是皇上下旨让我彻查他!”
听见这话,慕容梓眼神亮了亮,方绍曾经说过,慕容宏是被害死的,难不成嘉靖也知道了这件事,算了,先放一放,救张先生为重,“大人,方才我想说的是我家中一位先生被歹人劫走了,我猜想与我昨日遇险是同一人所为?”
“是何时发生的事情?”朱瑞璇皱了皱眉。
“寅正二刻!”慕容梓没有丝毫犹豫。
“你是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的?难不成你昨天宿在了城内?”朱瑞璇先是疑问,后又反应过来,确流露出不满来。“邓峰不是告诉你近日不要胡乱走动吗?”
“我昨日以为谢泽一击不成会收敛点,没想到他见无法对付我,又转而寻我亲近之人的麻烦,还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慕容梓心中也过意不去,但若是昨晚没在张正元家,自己何时才能知晓他被掳走的消息。
朱瑞璇当然听出慕容梓话中的深意,“好了,这件事我会交予邓峰去处理,南镇抚司的行事效率一向很快,你放心,用不了三天就会把人救出来。”
“下官多谢大人!”慕容梓一听朱瑞璇准备帮助自己,连忙站起来躬身抱手感谢道。
此时门外响起邓峰的声音,“大人,下关有事禀告!”
“进来!”
邓峰进来后看见慕容梓也在房内,很是诧异,要知道朱瑞璇很少会请外人进书房议事。邓峰并未开口,只是看了看慕容梓,朱瑞璇明白,“有什么就说,慕容梓也是受害者,不用遮掩!”
想了想邓峰觉得也是,“那两个黑衣人招了,是谢泽的人,挟制慕容梓是王德传的谢泽的命令,可惜王德死了,要不然能问出来更多!不过有这个也够谢泽喝一壶的了,私下对自己的同袍动手,罢职问罪都是轻的。”邓峰轻嗤一声。
慕容梓越发不解起来,也不知道慕容宏是怎么把谢泽给得罪了。
朱瑞璇看出慕容梓的疑问,“慕容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邓峰愣了愣,他怎么觉得朱瑞璇和往日有所不同,什么时候对下属这么观察细致了。
慕容梓也没客气,“下官想知道,为何谢泽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我?”
邓峰正准备说不该问的别问,谁曾想朱瑞璇看破他的表情,瞪了他一眼,邓峰连忙改口,“具体情况南镇抚司还未掌握,不过谢泽覆灭也是早晚的事,等他进来后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
“你有没有问那两个黑衣人,昨日如果成功将会把慕容梓送去哪里?”朱瑞璇突然想到。
是了,这时慕容梓也明白她这样问的含义。
“谢泽他在黄华坊附近有一宅子,离朝阳门很近,准备把人拘在那里。”邓峰不解,人又没被抓,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不等慕容梓说明,朱瑞璇立即说道,“让那个黑衣人带路,我们现在就去那里。”
慕容梓也有些激动,也许很快就要见到张正元了。
邓峰虽然困惑,但朱瑞璇的命令他还是不会打折扣的,随即辖区下去召集人手。
邓峰走后,慕容梓安耐不住心情,面露喜色,“多谢大人,如若不然我确是要大海捞针了!”
看见慕容梓满脸开心,朱瑞璇也不禁被感染了,“不必如此客气,你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那我们在外面去等邓大人?”慕容梓恨不得现在就出发,无意间忘记了封建礼仪。
果然,朱瑞璇在听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心中却欣喜起来。
没多久,邓峰就准备妥当,带足校尉后,众人朝着黄华坊直扑而去。
行至澄清坊附近,只听见方墨的声音,“阿良,阿良!”
慕容梓扭头一看,方墨站在一个吃食前喊自己,连忙勒马停下。
朱瑞璇见她停下,也是勒住马儿,其余众人也皆是止步前行。
慕容梓不准备下马,“子书,我现在有要事,等回来再同你讲。”
方墨却不想放过她,“阿良,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刚看了她身后的那群人,就瞧见朱瑞璇和邓峰,瞬间惊吓在了原地。
慕容梓看方墨这模样,估计是认出了这两位大人物,也无法再掩饰,低声说道,“张先生被谢泽掳了去,我们这是赶去救人。”
方墨回过神来,即刻牵过自己马匹说道,“走,我和你们一起去。”
无奈,本不想将方家人牵扯进来,这下好了,被方墨知道了,他如何能袖手。
默认了方墨一同前往,慕容梓连忙打马到朱瑞璇面前,“朱大人,这是在下世交方墨,现为锦衣卫午门总旗值守,他要与我们一同前往!”
“嗯!”朱瑞璇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不近人情,令人生畏的模样,慕容梓说完之后随即准备催马前行。
“还不快走?”邓峰有些恨恨,朱瑞璇今天对这个慕容梓可真的好过头了,他还从没见过主子因为什么改过命令。
两人即刻打马跟上。
“阿良,你是怎么认识这位的?”方墨忍不住的好奇。
“昨日遇险,幸得朱大人相救!”慕容梓没有细说,生怕方墨担心。
“你遇险了?可有受伤?”方墨连忙追问。
“没有,你不必忧心。对了,你怎么一大早不去当值,反倒在这里闲逛?”慕容梓有些头疼,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连忙转移话题。
“啊,我啊,今日卯时刚下值,去帽儿胡同汀兰倚取前日里落在那的玉佩,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莫要让我父亲知晓了。”方墨有些心虚,但还是如实相告。
前方朱瑞璇却是听的清楚,对方墨的映象一下跌倒谷底。
找到黄华坊谢泽的私宅,门口没有人,几个校尉翻身便爬上了护墙,进去似乎也没遇到什么,将门顺顺利利打开。
“没有人?”邓峰问。
开门的校尉回道,“回大人,兄弟们去后院找了。”
“你们也去看看。”邓峰对剩下的人说道。
“是!”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回禀,“大人,屋内有散落的绳索和未喝完的茶,但是人不见了。”
坐在正堂的几人面面相觑起来,那这人去了哪里。
“朱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慕容梓有些心急,难不成怀疑错了人。
“你切莫心急,我马上加派人手在城内寻找!”朱瑞璇面子有些挂不住,不知是谁泄露了风声,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居然扑了个空。
还是朱瑞璇老道,其实张元正早就被人救走了。
此时大明首辅徐阶书房内正赫然坐着被谢泽劫走的张元正。
“多谢老师相救!”张元正躬身向徐阶致谢。
徐阶摆摆手有些不满,“早就和你说在外边不安全,让你去太医院领一官半职你又不愿,这白身在北京城生活可不那么容易!”
“老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喜疑难杂症,宫里可没这么多病例!”张正元小心解释。
“好了,不多说了,慕容梓如今怎么样?”
“她昨日前来找我时说道差点遇险,幸好被锦衣卫一个叫朱玉的上官救了!”
“朱玉?她怎么也查到了这件事,看来宫里那位也已经知晓了。”徐阶嘴上说着,可脸上表情依旧。
“那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我们还插手吗?”张元正没有多问,只是顺着徐阶的话说。
“先放一放,眼下即将要开始秋闱,去年景王求皇上担任了主考官,今年是嘉靖四十年,皇上加了恩科,现如今严嵩罢官,若是再让景王得了这个差事,难免为严嵩说情。”
“老师,那现在如何是好,皇上那边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不用惊慌,你昨日送来的谢泽勾结严嵩的铁证,足以成事。”徐阶并不是不愿意告诉张元正。
有些事情,张元正一介白衣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好比这次谢泽绑他,也只是因为表面上他是慕容梓的先生,若是谢泽知道张元正与徐阶相熟,也用不着如此费神,早就把张元正挟持了。
事情还要从二十一年前讲起,时年20岁的张元正从松江府华亭县前往京城参加科举,在北京城住进了一家黑店,恰逢慕容宏和南政镇抚司的人查封这家店铺,当时那位南司千户不由分说要把店里所有人都带走,只有第一次随性办案的慕容宏不同意。
“大人,您看那士子一看就不是歹人,带他做甚?”慕容宏指着张元正说。
“与我何干?我是来查封这里的,当然要连里边的人全部带走,你只管好好记录,南司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北司插手!”千户一脸不悦。
“大人怕是忘了,京中近日有科考,万一那士子是考生,告到礼部去,您可……”
“好了,我只要店主及其人等,剩余的你看着办,若是案犯少了一人,我便拿你充数!”千户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这些读书人是最不好打交道的,许是面子上挂不住,不忘威胁慕容宏。
就这样张元正和慕容宏初次结识,张元正感激慕容宏仗义执言,让他得以免去无妄之灾,一直在店门口等慕容宏出来,要了他的地址,转日特地上门前去拜访。
之后两人相谈甚欢,对很多看法也是志同道合,走得也越发近了,成了莫逆之交。
这次科考张元正意料之中落榜了,他自小就喜欢医理,可他父亲临终前非要逼他科考,他暂时放下对学医,认认真真准备考试。
张元正虽然通过了乡试,可会试并不是那么容易,全国的士子汇聚在一起后,他的能力就凸显不出来了。
落榜之后张元正寻到了当年在华亭县传授过自己学业的徐阶,张元正在尽力试过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行,与其浪费时间,他想重新开始学医,可是父亲的临终遗愿又摆在那,于是他想到了徐阶。
徐阶当年时任国子祭酒,张元正前来拜见也是正常,两人见面后张元正吐露出自己的犹豫不决,徐阶却很支持他去学医,并说学医与当官都是在救人,有何不同,还告诉他学成之后可以去考太医院。
张元正终于放下心来,决定弃文从医,一展自己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