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可以，这很大哥》不毒舌会死君

37、第37章

　　七濑绫颤抖地打开门，视线在对上病床上的迹部景吾时，瞬间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张了张嘴，最后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迹部却眯了眯眼，有些意外：“是你？”

　　等等！

　　这张脸……

　　短暂的意外后，迹部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连呼吸都不可抑制的顿住了。

　　迹部对面前这个女人绝说不上陌生，因为每一年有那么一两次他都会在某个地方无意间遇见她。

　　似乎是八岁那年，他在英国King Primary School上学，那天晚上学校举办了盛大的圣诞晚会，他和同学唱完圣诞歌，不经意间看见这个女人站在远处，远远地望着这边，一身黑色长裙，身姿挺秀，黑纱蒙面，看不清脸。

　　她就像一位神秘的贵族夫人，吸引着迹部忍不住走过去，热心地问她：“May I help you， Madam？”

　　然而她只是摇摇头，仓惶离去。

　　那以后，迹部便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女人，一年中总是有一两次能远远地看见她，她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不是。

　　迹部不知道她是谁，也没有起过什么疑心，毕竟十五年来，他父母健在家庭和睦，不过是一个打扮奇怪的女人而已，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迹部凭身形和感觉认出了她，然而她却是与以往不一样，没有将黑纱把脸全部遮掩，只堪堪遮住了半张脸。

　　仅凭这半张脸，迹部便觉得无比熟悉，熟悉到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是谁？”

　　迹部不敢相信地轻声问，生怕自己太大声面前的幻影就会消失不见。

　　若是迹部没有看过叔叔留给他关于他母亲七濑绫的光碟，那七濑绫就算露出整张脸来，迹部也是不认识她的，毕竟七濑绫“死”的时候，迹部才八个月大。

　　那张光碟被迹部有时间就拿出来反复看，甚至生怕光碟损坏，录存到了硬盘和电脑里，还备份了一份放进银行保险柜里保存。

　　所以对于七濑绫的容貌，他早已经刻印进了心里。

　　此时此刻当活生生的七濑绫站在他面前时，他只是不敢相信，他想要一个确定的回答，等着面前的女人给他回答。

　　七濑绫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激动情绪，她鼓起勇气向景吾走去，这么近看见儿子的脸还是第一次，七濑绫张着嘴，却光是流泪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有些懊恼，关键时刻掉链子。

　　迹部见她想说说不出话来的焦急样子，突然掀开被子下床，直接伸手掀开了她脸上的黑纱，视线触及到七濑绫脸上的疤痕时，迹部瞳孔一缩。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道伤疤，眼泪倏地一下落下来。

　　七濑绫试探地小心地握住迹部的手，仿佛捧住了一件珍宝一般。

　　迹部的脑子很混乱，理不清太多思绪和疑惑，但他现在不想去想这些，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七濑绫，只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能回来。”

　　他以为她早就死了，然而现在她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迹部心里百般滋味过后，只剩下浓浓的感激。

　　七濑绫泣不成声。

　　她的景吾，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过了许久，等两人的情绪都渐渐平静下来，迹部才听七濑绫述说这些年来她的遭遇，一一为他心里的疑惑做出解答。

　　七濑绫一直不知道景吾对于她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她以为景吾是通过怜衣才知道她的，现在却发现不是，景吾几个月前拿到了迹部谦仁留给他的遗物，也是那时候，景吾发现原来的迹部夫人并非他亲生母亲。

　　“你父亲是为了你好，他心里其实很苦。”七濑绫道，迹部智彦在对待景吾的事情上一直都做得很好，把景吾宠得像王子一样，让七濑绫非常感激。

　　迹部智彦把她没尽到的那份责任也一并尽到了，如若不然，她心里真不知道会愧疚成什么样子。

　　“我没怪他。”迹部自然知道这世上谁对他好，“我也不怪你。”

　　七濑绫对迹部智彦不喜欢，她能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迹部只会替她高兴。

　　七濑绫却只觉得心疼。

　　“所以你每年都有来看我？”迹部笑问。

　　“嗯。”七濑绫点点头。

　　“这就够了。”迹部道，七濑绫有自己的苦衷，但她每一年都雷打不动地来见他，这份隐忍而坚持的爱，就足够了。

　　虽然错失了十五年，但往后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把话都说开后，七濑绫也松了口气，

　　她说起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景吾，小澈也是我儿子，我从小把他养大，我知道他，你要是相信我，就信我小澈一定没有死。”

　　迹部震惊的眸子里迸发出两道亮光：“什么？你说真的？真的吗？！”

　　七濑绫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相信，小澈一定还活着。”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他有了心爱的人，肯定舍不得去死，他要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以后就看不见你，不是吗？”七濑绫笑道。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迹部皱着眉问。

　　“因为他……是玻璃做的，很脆弱，稍不留神就会碎。”七濑绫无奈地道，“他呀，从小就敏感自卑，有一段时间还有自杀倾向，小时候干过把自己关在地窖里企图活活饿死的蠢事。”

　　“什……什么？！”

　　七濑绫跟迹部说起了一些关于青木澈的往事。

　　青木澈从小就是个怯怯弱弱又敏感的性子，很不讨青木弘一喜欢。

　　虽然长得像父亲，但跟父亲的性格却南辕北辙。

　　青木弘一霸道任性，不服就干，想要就抢，从来都是恣意妄为，直到遇见七濑绫才学会收敛。

　　而青木澈安安静静，既乖巧又听话，性格应该是随了他那位难产而死的母亲。

　　青木澈也跟所有小孩一样，对父亲有着憧憬，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和喜爱。

　　但青木澈也早就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多余的人，真正听到父亲对他的不在乎和不喜，小孩子敏感脆弱的心彻底丧失了希望。

　　四岁那年。

　　七濑绫找到他的时候，可怜的小孩抱着自己缩在仓库的角落里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似乎就打算让自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看到那个孤独的小身影，七濑绫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么一个人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七濑绫擦掉眼泪，走过去，不敢碰他，只是跪坐在他面前，温柔地轻喊他的名字：“小澈。”

　　她看着面前的孩子怔怔地抬起头，没有任何表情，半响，才模糊地回应了一声：“阿姨。”

　　“小澈，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阿姨找了你好久才找到呢。”七濑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饿不饿，阿姨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青木澈轻轻摇头，语气淡淡的说：“阿姨，可以把我送去孤儿院吗？”

　　听到这句话，七濑绫眼泪一下就涌了下来。

　　“是不是你爸爸又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青木澈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不用在意他的话，小澈，这不是你的错！”

　　四岁的青木澈已经很早熟，他明白自己和七濑绫之间，只能存在一个，而他是不被欢迎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存在，只会让身边的人感到厌恶。

　　他知道，爸爸从来就不喜欢他，爸爸只喜欢妹妹，那些人也说他是私生子，不配待在青木家。

　　“小澈，阿姨其实跟你一样，也是私生子。”七濑绫回忆着小时候那段痛苦的童年，一边流泪，一边苦笑道。

　　“我爸爸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他从来都对我不管不问，我也想啊，如果爸爸能喜欢我该多好呀，可是他……连看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

　　“……真的吗？”青木澈怔怔地望着她，很惊讶。

　　“是啊。”七濑绫摸着他的小脸叹息道，“我每天都期盼着他能来看我，可是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实现，是私生子有什么错，又不是我想要是别人的私生子，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想有一对爱我的爸爸妈妈。”

　　她跟这个孩子真的是同病相怜，看见他，就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人躲在黑暗里，自我厌弃。

　　“小澈这么乖这么懂事，你爸爸不喜欢你是他的错，可阿姨真的很喜欢你！”

　　看着七濑绫真诚的眼睛，那满满的喜爱和疼惜，青木澈哭了。

　　“虽然阿姨不是小澈的亲生妈妈，但阿姨可不可以请求小澈，让阿姨做你的妈妈呢？阿姨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一辈子保护你，疼爱你，好不好？”

　　七濑绫张开手臂，期待的看着他，等着这个孩子勇敢的走出来接受她。

　　“你真的……要我？”青木澈怔然的小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真的！”这个她从小抱大的孩子，七濑绫不知道有多喜欢他，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妈妈！”青木澈最终抵不过心里的渴望，扑到了七濑绫怀里大哭起来。

　　七濑绫抱住他，不停地亲吻着他的脸，柔声安抚着：“小澈乖，妈妈爱你，以后你就是妈妈的宝贝儿子了。”

　　七濑绫抱着哭累睡着的青木澈回到主宅时，青木弘一很生气，他不喜欢这个儿子，这是他对七濑绫感情里的一个污点。

　　“这个孩子交给下人就好，你不用管他。”

　　“这是我儿子！”

　　七濑绫用坚决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从今往后这个孩子可以跟青木弘一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是她七濑绫的儿子！

　　——

　　然而青木澈的性格也不全然是因为父亲的忽视，还有他的成长经历。

　　——

　　六岁那年。

　　七濑绫带着青木澈去逛街，却在一家珠宝店里遇到了抢劫犯。

　　三个疯狂的男人拿着枪和棍子冲进来，把店里所有人吓得惊惶大叫。

　　他们甚至开枪打死了珠宝店的经理，疯狂的砸烂柜台的玻璃开始搜刮抢掠，其中一个男人还把一个无辜的妇女踩在脚下，粗鲁地踹了好几脚。

　　七濑绫将青木澈藏在身后，找不到机会逃跑，身上被飞溅的玻璃割破了好几道口子，她死死护着身后的孩子，可眼尖的抢劫犯却看见青木澈小手里紧紧拽着的一个宝石盒子，里面是一条宝石项链，一颗价值一千多万的宝石，七濑绫想买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看见抢劫犯的眼神，七濑绫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她马上去拿青木澈手里的盒子，想丢给这几个抢劫犯。

　　可青木澈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小手攥得死紧，七濑绫试了几下都没能把盒子抽出来，又怕伤到他不敢太用力。

　　“把它给我！”抢劫犯死死地盯着青木澈手里的宝石盒子，正要过来抢，那边被打的妇女的丈夫，突然愤怒的举起椅子砸向抢劫犯。

　　那边的抢劫犯闪身一躲，结果椅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七濑绫面前的抢劫犯身上。

　　只见面前的男人狠狠地摔在地上，手里的枪也被打飞出去，袋子散开，金银珠宝洒落了一地。

　　那人震怒地骂了一句，眼神疯狂：“把他们都杀了！通通杀了！”

　　那神志不清的样子，就像一个磕了药的疯子。

　　枪口对准过来时，七濑绫心脏一紧，觉得这辈子大概在今天走到头了。

　　可她却看见，一直在她身后的小澈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小手握紧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嘭！”

　　子弹打中了对面男人的右眼，鲜血和碎肉迸出，男人轰地一声倒了下去。

　　这时，青木弘一终于赶到，另外两个劫犯被他两枪解决，血流了一地。

　　七濑绫看见他，突然冲过去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青木弘一，你这个疯子！”

　　看着握着手枪神色怔然无措的小澈，七濑绫心疼到不行。

　　小澈才六岁，不可能会用枪，只可能是青木弘一派人教他的！

　　“你到底教了他什么，你是不是要毁了他你才甘心！”

　　七濑绫气疯了，第一次对青木弘一歇斯底里的怒吼。

　　可是青木弘一却面无表情地告诉她：“青木家的男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七濑绫捂着嘴，泣不成声。

　　事后，青木澈第一次得到青木弘一的夸奖，虽然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看来你还有点用处。”

　　不过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青木澈成为了青木家名副其实的少主，开始了长达数十年暗无天日的家族训练。

　　“记住，他就是你们要誓死追随和效忠的少主！”

　　当年的川濑秀一和山崎贤太郎他们，只是一个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随便一个出去，都是学校里的小霸王。

　　但这群少年看着面前个头只到他们腰边的青木澈时，眼神是带着崇拜和敬意的。

　　家里的大人跟他们说起这位少主时，说他小小年纪就一枪爆掉歹徒的脑袋，凶残指数跟他爹当年一样吊！

　　青木家从青木弘一这一代开始就在洗白，但到底是个漫长的过程，至少在青木澈这一代还不能结束。

　　就算是怜衣，这个被青木弘一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公主，也要从小学习防身术和枪法，为了保护自己，青木家的孩子从来都比其他孩子活得更辛苦。

　　——

　　那天在游轮上，迹部亲眼看见青木澈解决敌人时狠绝利落的身手，他怀疑过青木澈的身份，但却从未介意过青木澈的出身。

　　越了解青木澈，迹部就越心疼。

　　不管青木澈手上沾了多少鲜血，迹部都知道，他的澈是这世上最干净最善良的人。

　　“那他会在这里？”可青木澈要藏起来，迹部却没有太大的信心能找到他。

　　“他一定在日本。”七濑绫语气肯定道，“他会在某个地方偷偷地关注着你，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

　　迹部的眼睛亮起来，从听到七濑绫说青木澈还活着开始，他整个人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眉眼间的骄傲自信也回来了。

　　等找到青木澈，他一定要告诉他一句话！

　　——

　　此时的青木澈，正躺在草坡上望着远处的大海微微出神。

　　“我想出让你加入我们比嘉中网球部的办法来了！”木手永四郎挡在青木澈的视线面前，得意地扶了扶镜框道，“我们来一场一对七的网球比赛，只要你输了，你就必须加入比嘉中网球部！”

　　青木澈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这两天永四郎绞尽脑汁想要把他骗进比嘉中网球部，可惜都以失败告终，现在连这么不要脸的办法都想出来了，只能说永四郎不愧是永四郎。

　　也是青木澈倒霉，他刚上岸的时候，正巧撞到在单独潜水训练的永四郎，身为比嘉中的队长，永四郎背地里也十分刻苦，片刻不敢懈怠。

　　于是，青木澈就被永四郎捡回了家，然而没过一天，青木澈就对其烦不胜烦，自己搬出来，花钱住进了寺庙里，顺便养伤。

　　青木澈早已想好以后的出路，他偷偷给自己准备了不少现金，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就找一处与世隔绝的乡下住下来。

　　虽然他承诺了会离开景吾，但他做不到亲口对景吾说自己要离开他，他甚至不敢看见景吾失望痛苦的表情，他也害怕伤透景吾的心将来再也没办法挽回。

　　这一次，就让他任性地缩进龟壳里吧。

　　是的，青木澈选择了逃避，他就是这么一个胆小的人。

　　舍己救人总比负心汉来的好些。

　　青木澈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他不是不回去，他的伤还没好呢。

　　至于什么时候能好，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