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的巫师生活》漠云轻

3、第三章

　　“你说什么？”文森特收回自己的手掌，一向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见的凌厉。
　　“我说，”夏尔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父亲早就知道女王要除掉您，除掉法多姆海恩家了吧？”
　　“谁告诉你的这些东西？”文森特开始在心中盘算着透露消息的人选，他倒是不怀疑自己家的儿子，毕竟还不到十岁、体弱多病的夏尔通常都是自己待在房间里的。
　　“因为我见到了啊......我啊，已经死过一次了呢......”夏尔低声喟叹道，一双蔚蓝的大眼睛里面毫无神采的看着前方。
　　“什么？”文森特紧紧皱起眉头，看着自己反常的二儿子，那小小的身躯里的悲哀多到几乎要溢出来。
　　“那是我和奥斯顿的十岁生日，仆人们说有惊喜所以让我们在房间里等着。”夏尔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自顾自的说着，将自己一直压在心底的恐慌一一说给这个男人听。
　　“可是我们两个等了好久，真的好饿啊，可是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然后奥斯顿就说要去看一看，他让我自己在房间里等他。”
　　“我等啊，等啊，屋子里变得黑漆漆的，我好害怕，然后，我决定要去找奥斯顿。可是屋子外面也是黑漆漆的。”
　　“我碰到了塞巴斯蒂安，它带着我到了大厅，可是大厅里好多的血，所有人都死了，艾玛，罗琳，邦妮......”文森特听着夏尔细细数着家里仆人的名字，忍不住伸手环住那个轻轻颤抖着的小身子。
　　“还有，父亲母亲......”说到这里，夏尔的声音中带出一丝明显的呜咽。“就连田中爷爷也为了救我被枪击中了。”
　　“我被人带到了奴隶市场，在那里见到了奥斯顿，然后我们两个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在耳朵上打上标签一个人卖40英镑呢！”
　　文森特眼神一黯，环住夏尔的手臂渐渐锁紧，他法多姆海恩的儿子竟然沦落到那种下场，女王信誓旦旦的保证犹在耳边，如今听起来却又是那么的可笑，是啊，是他太傻了，女王既然要除掉法多姆海恩家又怎么会让继承人活下去呢？
　　“奥斯顿吞掉了父亲的戒指，我们两个被人买下，洗刷干净后带到了一个宴会上......”夏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被称为“女王的鹰犬”的法多姆海恩家现任家主的文森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宴会，也清楚的知道他的两个儿子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只要一想，他就有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父亲总是说神会保佑我们的，可是，为什么？”夏尔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他静静地看着文森特，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在我们遭受屈辱的时候，神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呢？”
　　“夏尔......”文森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和恶魔签订了契约。”夏尔没有等他回答，继续静静地说道。
　　“什么？”文森特大惊。
　　“既然神已经抛弃了我们，那我也不需要再相信他了。”夏尔轻轻歪了歪头，让文森特看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恶魔答应要帮我复仇，代价是我的灵魂，这真是一笔再合适不过的交易了，不是吗？”夏尔的脸上带着天真又甜蜜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在文森特眼中几乎要让他五脏俱焚。
　　“可是我找不到奥斯顿，恶魔帮我当上了法多姆海恩家的家主，帮我把那些人，那些践踏过法多姆海恩家荣誉的人统统毁掉了呢~”夏尔轻轻拂过自己的右眼，曾经的契约书烙印的地方。
　　“可是啊，父亲，”夏尔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无比的轻柔，“当我当上家主之后，我才了解到，法多姆海恩家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呢？”他静静地对上文森特的眼睛，两双如出一辙的蔚蓝色眸子里同时闪过了某些东西。“为什么明明这么强大的父亲会那么容易的死去呢？”
　　“就算出手的是天使，父亲也不会这么容易的死去吧，”夏尔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原来父亲是故意的啊.......哈哈哈哈”他突然开始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原来，真正将我们践踏在泥里的就是父亲您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不是吗？”
　　夏尔捂着肚子笑到力竭，仿佛要把所有的悲痛都笑出来，又仿佛在为自己不值。文森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心疼地注视着那个小小的孩子。
　　过了许久，夏尔终于停下了歇斯底里的的笑声，他伸手揩掉眼角的泪水，“那么，父亲，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呢？”
　　“......”
　　“如果您依旧决定牺牲自己的话，能不能请您在事情发生之前，先将我们两个人杀掉呢？”
　　“啪！”一声脆响，夏尔被文森特一耳光打倒在床上。
　　夏尔用手拂过自己的脸颊，嘴中传来丝丝的铁锈味，扭头看去蔚蓝的眼中闪过的黯芒竟然让文森特都觉得心惊。“父亲为什么要生气呢？这不就是您想要的结局吗？”
　　嫣红的唇瓣吐出的每一个词语都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地扎在文森特的心里。
　　“你......”文森特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不忍心对这个受尽苦难的儿子做些什么，只是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少爷真是调皮呢~”温热的大手轻轻抬起夏尔精巧的下巴，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恶魔用他暗红色的眸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夏尔红肿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