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女难驯》六日瞳

18、药（四）

　　柳素素此刻一动不动地窝在床上，暗自咒骂女人每月一次一次七天准时造访的月事。

　　以前不论是在将军府、后宫还是第一个世界中的柳素素几乎没遇到过这种烦恼，整天好吃喝伺候着调养着。

　　每个月的这几天，除了小腹略微有些肿胀，身子有些酸软，不大愿意走动以外，就再无异样。

　　所以她一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而且穿过来的前几个月除了小腹酸软偶尔有些疼痛之外，也没其他大碍。

　　加上这次的身份是个行走江湖靠卖艺维生的贫民，事事都得亲自动手，她一向爱美喜净，穿过的衣服必须浆洗后才能再穿，所以经常去河边洗衣服。

　　却没曾想这次月事还没来之前小腹已经隐隐开始胀痛，等到好不容易来了之后，整个小腹像是被人拿匕首在里面乱搅一般，痛得她神志模糊，起不了床。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前两天柳素素还能勉强着挪出房门去吃饭，张婶见她面色不好多问了几句，给她冲了碗红糖水喝下去，没想到她睡到半夜竟然活生生从梦中痛醒。

　　她双手抱着小腿蜷缩成一团，裹着被子，试图抵御时不时就从小腹传来的痉挛，全身已经被热汗打湿，整个人昏昏沉沉。

　　张婶站在院子里招呼柳素素出来吃饭，叫了老半天都不见柳素素应声，她有些奇怪，走过去敲门也没见回音，这才试探着推开门。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炕上柳素素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赶紧走过去一看，只见她脸色发红眼睛紧闭，额头滚烫浑身是汗。

　　张婶吓了一跳，又是推又是叫半天没见柳素素有回应，急忙去掐她人中，还是一动不动，不由惊慌失措，赶紧跑到李昊师父那儿去喊李昊。

　　李昊三杯浊酒入愁肠，整个人正飘飘忽忽，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张婶的呼喊，借着一股酒气噌地站起来，背上药箱就要往门外走去。

　　他师父在身后说道：“小耗子，你酒意冲脑，连路都走不稳，还是师父替你出诊吧。”

　　李昊打了个酒嗝，冲师父摇摇头，跌跌撞撞地出门去了。

　　一出门被冷风一激，脑子稍微有些清醒，踏进柳素素的房门，又被屋内的热气一冲，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他板着一张俏脸走上前去拉开被子，看到柳素素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上次他去一线天采药时碰到的小穿山甲一样，可爱又可怜。

　　李昊看着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地柳素素，想起平日里她扛着把大刀走来走去活蹦乱跳的模样，心中竟然没有半点大仇已报的快活，而是一股心酸。

　　他伸出手去探试柳素素额头温度，烫得烧手，沾染一手冷汗。

　　他让张婶去厨房烧一桶热水给她净身，提笔唰唰几下开出一张药方，回自己房子去取药材。

　　待他捡好药材转来时，张婶已经烧好热水正在替她擦身子。

　　他虚虚倚在门外背对着避嫌，刚才奔来走去赶得太急发了一身汗，所有酒意发了出去，此时脑中一片清明，但心里却又急躁不安。

　　他焦躁地站在那里，等张婶给柳素素擦好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后，这才迫不及待地小跑到柳素素床边，拿起一根银针扎了她一下。

　　一针下去，柳素素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中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几乎要跟她贴上，不由怒喝道：“大胆，本宫……”话刚说到这儿，眼前的脸清晰起来，柳素素的脑子也清醒一点，赶紧收住口。

　　李昊见柳素素醒来不由分说对他大吼，心下有些委屈，满心的担忧化作一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激愤，冲口而出道：“生病还不忘做飞上枝头的美梦，哼。”

　　说完几步走到桌前，把药箱往肩头一背，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素素见他满身怨气，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快要哭出来地跑了，心下有些好笑，听到张婶在门外招呼道：“李郎中，这么快就走啦？”

　　李昊闷闷不乐地答道：“我去拿点东西。”

　　柳素素笑了笑，小腹又传来一阵痉挛，她捂着肚子蹙着眉，又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小腹部被人放上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散发着不疾不徐的温热，让她一直不得安宁的小腹被妥帖地温暖起来，减缓了她不少疼痛。

　　柳素素强行睁开沉沉的眼皮，发现李昊双手抱胸臭着一张脸站在她床边。

　　柳素素感激地冲他扯出一抹微笑，就听到他傲娇地哼了一声，嫌弃道：“笑不出来就别笑，跟哭似的慎人，像个丑八怪。”

　　半晌也没等到柳素素反唇相讥，李昊一看，原来她又陷入昏睡中。

　　等张婶把药煎好唤醒柳素素喂她吃药时，李昊依旧守在她床边。

　　柳素素有气无力地喝下碗中的苦药，被满嘴苦味冲得泪眼盈盈，她多怀念富贵的日子，不管再苦的药喝下去后身边的丫鬟都会及时送上甜食让她压压，哪像现在。

　　她恹恹地扫了这空荡荡的破屋一圈，一只纤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手心躺着一颗黑乎乎的乌梅。

　　柳素素感激地抬头看向手的主人，那人微微扬起下巴，脸撇到一边也不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不是我故意给你带的，正好上次哄小丫头还剩一颗。”

　　柳素素伸手去取乌梅，指尖触到李昊手心，李昊感觉到她手软软的小小的热热的，连带着他头也晕乎乎好像又喝多了似的。

　　终于把柳素素安顿好，李昊略一思索，隔天起了个大早背起药篓往一线天走去。

　　一线天是雀郡外唯一一座高山，雀郡居民踏春游玩一般都止步于半山腰就不再往上爬，只有药农和他们这种游医会上去采药，虽说山中偶尔会有大型野兽出没，也不外乎就是些野猪麋鹿而已。

　　李昊替柳素素诊脉时发现她身体极度羸弱，内虚得很，不知为何她总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母老虎模样。

　　他听张婶闲话过柳素素只有一个爹爹，又早早染病死去，一个弱弱小小的小娘子只得出来行走江湖靠卖些狗皮膏药为生，饱一顿饥一顿的没个着落，心中不由对她更多出几分疼惜。

　　医者父母心嘛，上次在山顶看到的那株野参不知道是否还在，顺道采一些适合温补的药材再捉两只老母鸡替她调养调养身体。

　　李昊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远远就瞧见半山腰清风亭外面停着一辆造型不起眼的马车，旁边树上拴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一男一女依偎着站在那里。

　　李昊脚下一顿，打算绕开从小路上山免得打扰这对小情侣，没想到刚一转身，眼前一花脖子一凉，一把钢刀架在他肩膀上。

　　还没等李昊腿软，浑身裹在黑色夜行衣利索打扮的人架着他往清风亭那边走去。

　　“跪下。”

　　李昊被人带到清风亭后，被那黑衣人喝令跪下，他顺从地跪在地上，心中暗自猜测不知眼前是哪路神仙，是否被他撞破私情，可别一言不发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禀主子，刚才捉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请主子发落。”

　　“带下去。”相互依偎着的两人均未回头，只听见一个男声冷冷道。

　　李昊一听话不对，也顾不得许多忙大喊道：“贵人饶命，小民路经此地只是想去山顶采药，小民乃一介游医，家中还有病人等着小民前去救治。”

　　“哦……”女人娇滴滴好似裹了一层蜜糖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也是个郎中？你所医治之人患了何病？”

　　李昊见那女子开口说话，心道也许是个转机，忙低下头老实回答道：“就是一般妇人之症，只因那病人身体太虚弱，小民这才上山去替她寻药。”

　　“你会治妇人病？”那女声又问。

　　“略通一二。”

　　李昊听到衣衫摩擦声，那女子转过身来，道：“抬起头来。”

　　李昊不敢多想，顺从地听从那女人命令抬起头来。

　　这一眼把他吓了一跳，方才听声音明明是二八芳龄少女，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暮气沉沉的鹤发老人。

　　她娇娇弱弱地依偎在一个英挺少年胸前，怎么看怎么怪异。

　　那老妇人咧开嘴颤巍巍一笑，浑浊的眼珠隐隐似有泪光，安抚道：“别怕，你来看看我患了何症。”

　　那少年扶着那老妇人在亭内桌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帕覆在她手腕上，也不开口用眼神示意李昊上前诊脉。

　　李昊见此情形，心知此番若不给个说法一定避不过这场灾难。脑中闪过瘸子老娘酒鬼师父还有那只母老虎的面容，若是躲不过此劫，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他深深吸上一口气，将胸中的烦闷浮躁统统吐出来，让自己平息下来按上那老妇人脉象，那脉象踏实，一如常人般没有任何异常。

　　李昊抬头见男人冷峻着一张俏脸脸色黑沉沉地看着他，心下有些打鼓，但还是诚实说出来：“恕小子医术不精，老夫人脉象并未见异常。”

　　“医术不精。”那男人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往旁边使了个眼色，一把钢刀瞬间架到他脖子上，眼看着就要在上面拉出一道口子。

　　李昊急忙大叫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