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牵》费戈

17、白虎相助

　　莫说江胤不识得仙魔各族，对这个消息完全没有防备，可怜的少年呦，傻傻的楞在当场，一向胡思乱想的大脑简直成了一片空白，就连身为神仙的敖印，也不…，不对，她知道沉啸，只不过从未见过他化为人形的样子。她沉睡之前所见到的沉啸，是挂在寥羽腰间从未化为人形的沉啸！
　　当时即使是与敌人对战，敖印在场的时候也从未见到寥羽将剑灵召出，只是听其他人说起过剑灵出场后寥羽那如虎添翼的风采，都说是最强的魔族战将和剑族最优秀的剑灵并肩作战，那横扫千军的气势，甚至让日月都为之变色。世人相传虽夸张，但是剑灵的存在毋庸置疑。
　　终于从晴天霹雳中缓过神来，江胤有些迟疑的靠近阁…呃，靠近沉啸，略微不自在的盯着残破屋子的一角，轻声说，“你确定要选择我吗？我，能和剑灵中的将军并驾齐驱吗？”
　　沉啸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满是真诚的，不复方才那怪异的笑。他转到江胤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可以，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江胤收回瞥向别处的视线，也同样看着沉啸，眼神中有些疑惑，“可是，我比你差那么多，你为什么要选我做你的主人呢？”
　　沉啸笑的更开心了，略显沉郁的五官，此刻因为开朗的笑容的渲染，也变得明朗俊逸，他靠近江胤，轻声说：“我清楚你是我的主人，这就够了。”
　　江胤本以为可以得到一个答案，不想却只是一句类似于“我乐意”“我高兴”的答案，还真是任性的表现啊。不过，他当日在那黎廷制造的幻境中看到了那位动员将士们奋力拼杀的将军从台子上下去后，一个穿一身黑衣银盔的人走上台来，那人抬起头的刹那，几乎把自己吓了一跳。那个人与自己有一样的相貌，只是眉宇间多了更多的血性和激情。还有，他的一双手臂是完整的。而他举起了腰间的剑，对台子下面等待的人吼道“愿众位随在下一起，誓死保卫同族。”将士们开始退场时，那个将军低头轻抚手中的剑，低声呢喃了一句“沉啸，帮帮我。”
　　如果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位黑衣将军应该是沉啸的上一位主人。那么，沉啸选择自己，是因为自己与他的前主人有一样的脸吗？之前敖印将自己认错就已经很懊恼了，这一次又出现了疑似的替身，更是让江胤感到深深的无语，他无力的揉揉自己本来就乱掉了的发型，告诉自己不要和一把只会弄断“竞争者”剑一般见识。
　　“主人。”江胤正在发怔，沉啸却是要开始先下手为强了，径自施了一个咒术，还不待江胤阻止，一道青烟闪过，“咣当”一声巨响，邪肆风格的年轻人不见了，只剩一把通体黑色，无比古怪的长剑。
　　很明显，这把长剑就是之前还滔滔不绝表白忠心的沉啸。
　　这是，化成原型了？
　　江胤蹲下身，盯着这把变成哑巴的剑沉默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它捧起来了。说真的，沉啸能那么自恋的说出自己是最好的剑还是讲道理的。他的剑身是纯黑色的，不是木柴烧焦了的那种黑，而是一层一层的鲜血凝固干涸之后形成的那种黑色，你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会随时割开你的血管，毫不犹豫的去吸食血液。
　　他的剑柄也很奇怪，是一个龙头的形状，这个龙还是十分狰狞的那种，鼓鼓的眼睛就像随时会凸出来一样，两侧尖利的獠牙自龙嘴中伸出，与两条长长的龙须一起，构成了一个对称的形状。剑倒是不重，可以很轻松的拿起来。虽然剑的样子有些怪异，但是他的感觉没有错，这把剑，最终还是他的。管他之前的主人是谁呢，反正八成已经不在人世了，又不能爬出来嘲笑他资格不够了。
　　看着江胤拿着剑开心的像个孩子，敖印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果真是爱剑啊。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欣赏这把剑有多好看的时候啊，那些来争剑的人是被沉啸送回原处的，那些穿斗篷的搜寻者虽出现的莫名其妙至少现在是走了。可是楼下的这些恶鬼还在“睡回笼觉”呢，他们又是谁弄出来的，她之前对他们也没多少了解啊。杀又杀不了，怎么弄走呢？
　　江胤正开心自己得了这样一把宝剑，正高兴着呢，头上被敲了一记，讪讪的回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方才一激动就把敖印给忘了，敖姑娘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呃，敖姑娘没生气，只是看不下去某人把正事忘光光，对着一把性格奇怪的剑傻笑的样子。手就不自觉的曲指，然后敲过去了。
　　“江胤”敖印开始直接喊他的名字了，这让他有点小开心。但表面上还是要认真严肃的样子，“嗯，敖姑娘有什么事吗？”“你，刚才催眠恶鬼用的木头很有效，这是为什么呢？”江胤见她问到这个问题，也正色道：“其实在下也只不过是乱猜的，想看那恶鬼不敢冲进楼里是在害怕什么，就斗胆试了试，谁想到真的有效。”
　　敖印凝眉思索了一瞬，接着道：“这座楼是沉啸盖的，他之前来自于魔族，这座楼也有魔族的气息，莫非他们害怕的是魔族。”
　　江胤之前并不知道沉啸的上一任主人是谁，此刻听敖印说起沉啸的来历，心中也是一震，那个将军，跟他有相似相貌的人，竟是魔族的。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敖印对魔族的事那么上心，应该就是和那个将军有关吧。
　　敖印此刻不知道江胤在想些什么，更不知这个“天真单纯”的小少年正暗搓搓的大口喝醋，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只小白虎是寥羽送的，应该也是魔族的，虽然死而复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她确认眼下这只小白虎确实就是那只小白虎。
　　那么，如果她现在把它召唤过来，是不是可以对付那些恶鬼呢？
　　如果江胤都能拆人房子来降服恶鬼，她怎么就不能让自己的灵宠来彻底弄走这些可恶的家伙呢？毕竟，如果第二天附近的村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心脏被一大波恶鬼盯上了，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江胤老老实实的坐在屋角，怀里抱着沉啸——化成剑形的沉啸！敖印试探着动了动被江胤包扎的像个球似的右臂，感觉虽然有点僵，但还勉强能动，就开始…咚咚的敲地板！
　　敲得那叫一个用力呀，连一点水分都不带有的，这架势，比江胤之前“拆房”时的气势是有过之而无不足啊。江胤扑通一声就扑了过去，抱着敖印的大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喊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敖姑娘，求求你了，别再砸了，再咋下去，我们就要掉下去了。”
　　敖印抖抖腿，没抖掉，看着依然紧抱大腿的某人，悄无声息的抬起了自己硕大的拳头，不，是被包成球的玉手，沉闷的一记敲在了江胤的头上。茫茫然抬起头的江胤看见敖印那一脸抽痛的表情，惊觉自己似乎反应过头了。
　　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怀中险些捂热的大腿，江胤感觉自己当真是傻透了。可是，这敲地板和把敖姑娘新捡回来的小白虎弄到这里来有什么关系呢。江胤抬头小心的瞅了一眼敖印的表情，没敢问。算了，江胤心道，这些涉及到神魔之类的事，自己还是别问太多的好。
　　敖印没有江胤这个大号拖油瓶拖着，又狠命的朝地板上来了几拳。江胤在一旁瞧着也不敢再去拦，只见几圈过后，敖印轻轻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朝地板的砸的中心看去。就是那一刹那，一旁的江胤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当他的指尖触到了毛茸茸的东西后，他才意识到，这个金光乍现的炫目中出现的，就是那只极为傲娇的小白虎。
　　哦，这家伙真的是砸几下就被砸出来的呀。江胤很是好奇的围着这个小白虎转了几圈，想看看它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这只小白虎的神情，却像是比江胤的好奇心还要重。它蹲在自己的主人敖印的脚旁，大大的虎眼却是围绕着江胤，和他左手中的沉啸。
　　敖印伸手抚摸着小白虎的大脑袋，许是闻到了敖印手上的血腥气，察觉到敖印受伤了，它亮晶晶的大眼睛像吸了水似的，湿润润的，整个虎都不好了的样子，不停的轻轻的用鼻子蹭着敖印受伤的右手。这动作，是它之前做过很多遍的动作，它每次做这个动作时，都是她受伤或是伤心的时候，而这个动作的用意是安慰——我想让你能感觉好一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敖印的眼睛瞬间就呆滞了，傻乎乎的看着小白虎，揉着它头，低下身来，伏在它的身上，在那柔软洁白的毛发的遮挡下，轻轻蹭掉险些从眼眶里流出的泪。
　　其实，对于敖印而言，一千年的时间也没有凡人以为的那么长，活了三万岁的她，不会因为一千年的空白而害怕。真正能够让她内心深处产生恐慌的是，曾以为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人，反而是永远的离开了。
　　那个人，从她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从此，三万年的时光里，每一日都有他。悲欢喜怒，风雷雨露，一切的情感都因他而起。像解不开的诅咒，她的整个人生都和那人绑在一起。他高冷，他善良，他不屑一顾，他处处呵护，不同样子的他，有神秘感的他，已经刻在了她的生命里，拔除不掉了。
　　说爱有些沉重，说喜欢又觉得不够，他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没有他，她也可以活下去，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幸福。但是，他的缺失，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无从救赎，至死方休。
　　这种情感，深埋于敖印的心底，所有人都不知道，天地也不知道。
　　她本来还是平静的，就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但是小白虎软萌萌的的安慰，却让她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委屈的，也是需要安抚的。本来以为，那人不在了，就不会有人安慰自己了。没想到，她的小白虎回来了。很幸运，不是吗？
　　敖印摸着软软的虎毛，觉得眼下可以摸着它的毛，楼下的一大群恶鬼都不算什么了呢。她可以忘记，江胤却不能忘。看着敖印亲昵的蹭着小白虎的背，江胤的眼神有那么一丝暗淡，初初有一些好感就要扼杀掉太难过，可是敖姑娘明显有喜欢的人啊。那人还是个与自己相貌极其相似的人，敖姑娘对自己的多番迁就可能也与此有关。虽然那个人有可能不在了，可正是这样，他就更加比不过那人了。
　　话说，谁愿意有个去世的情敌，而且那人什么都好，就那样定格在了最好的时候，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江胤好难过，还没在一起过，就好像失恋了似的。不止比不上那人，连一只小白虎都比不过。江胤只觉得上天对自己充满了恶意，抱紧了自己怀中的剑，轻轻的对敖印说，“敖姑娘，这老虎再可爱，回去后想怎么摸都行。”
　　敖印一个眼神扫过来，江胤连人带剑往后平移了三四尺。“敖姑娘，在下的意思是，能不能先解决一下恶鬼的问题啊！”
　　敖印由下往上瞟了他一眼，眉峰上挑，瞳孔精亮，眼神中的恐吓意味十分明显，完全没有看出一丝丝的伤怀之情，江胤心下暗叹，她刚才确定以及肯定有伤心过吗，完完全全看不出来呀。
　　敖印吓唬完“小屁孩江胤”后，也着实不含糊，屈起两指，打了一个响指，小白虎就一个猛扑从窗口跃了下去，江胤见它直接从七楼跳下去，差点惊呼出声，迅速冲向窗台后发现，呃，这家伙不简单啊，深藏不露啊。谁能跟他解释一下，老虎这种物种，是怎么长出翅膀的呢。
　　敖印虽装的那叫一个胸有成竹，但听着下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心里也着实不安定，于是几步溜到江胤旁边，发现这家伙左手扶着残破的窗框，傻乎乎的都看呆了。佯装不在意的向楼下胡乱的瞟去，看到下面的情景，敖印顿时也惊了一下，然后从心里乐了，这小白虎还当真是和以前一样能干啊。总是能在自己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小白虎像一个无所不能的战士一样，展开背上大大的也是纯白色的一对翅膀，在这片土地上空盘旋着，犹如在巡视自己的领土的王。变为蓝色的瞳孔亮若繁星，在漆黑的夜里是那么的夺目，张开的大口中喷出红色的烈焰，向地上那些正睡得开心的恶鬼们喷去。
　　这些可怜的被突然性的强制弄醒的家伙们都来不及撒一下起床气，就发现炽热的火焰已经喷到自己脸前了。在被烧成碳烧排骨和作为一个凶残的恶鬼的尊严之间，真的是很难抉择，所以，他们果断的选择了前者。如果是一般的火，倒是不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危害，可是这个飞来飞去的奇怪的老虎喷出的火，却是他们难以抵抗的。
　　敖印原来以为很难对付的恶鬼，能使出一大堆幺蛾子的恶鬼，此刻就像是被猎犬追着的鸭子似的，尖叫着四散逃离，最终纷纷隐于地下，消失不见了。如若不是回到了它们的老家——寒冰鬼域，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总之，想必这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它真的好厉害啊。”江胤看着跳回到屋中，收回了翅膀的小白虎，无比真挚的赞叹道。
　　“好了好了，”敖印也很开心，但还是要淡定，毕竟自己好歹是个神仙嘛，怎么也不能老是陷入一种尴尬的局面。
　　这些天的事敖印已经不想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睡觉！
　　“走吧。”“去哪啊？”“你小子玩疯了吧，当然是回家啊，不然去找那些恶鬼们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你，你怎么又这样。”
　　欺负人是不好的事，但却是能让人，不，让神开心的事。就像骑在幻化大了的小白虎身上的这两个人。这次的夜空很美，没有雾气，不再黑暗。他们乘坐的不再是宝剑，江胤怀里抱着的那个宝剑可万万不能踩在脚下的。
　　“敖姑娘，这个老虎真的是无所不能啊！”摸着小白虎的大头的江胤开心的回头嚷道。
　　“嗯，你夸它，它很高兴，你再多说几句。”敖印闭目坐在后面，语气明明白白的敷衍。
　　“真的？那我就一直说，夸它一整夜好了。”
　　听得出对方的意图，又毫不在意的，怕就是江胤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作者自己写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乱，对看文的小伙伴说抱歉啦，以后有机会大修一下，希望可以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