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奸臣》楠安

7、偶尔作福作威

　　老爷突然开口说了粗话，黄府院里边大大小小都愣了神。

　　连小女娃都忘记了鸡腿被抢的事情，眨巴着泪莹莹的一双眼睛看着突然大声说话的爹爹。

　　黄作话音落下来，马上又有些后悔自己多事。

　　这些人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爱咋闹咋闹，他掺和干什么。

　　不过被骂的那个小娘子却起了劲。

　　她是家里排行第三入门的妾室李晓玉，家里都称三娘，身下有一子。

　　她平时言行粗恸，其余妾室都不敢惹，更别说向来老实本份，隐忍畏妻的黄作了。

　　老爷前两天疯，她也一直是当戏看，现在老爷突然开口骂她，三娘先是愣了愣，尔后就把手里的鸡腿给了旁边的儿子黄仁。

　　黄仁今年五岁，整个家里除了她娘亲就数他的脸最圆了，小拳头上全是肉，接了娘亲给的鸡腿马上就往嘴巴里塞，油渍顺着嘴角往下巴淌。

　　见此情景黄作不由得转开了脸，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种邋遢的场面。

　　脸刚一转开，李晓玉就堵了前来：“你刚刚说谁是臭娘们？”

　　放在以前的脾气，要是有女人——尤其是丑女人敢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黄作必定马上就叫人拖开了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就一个黄氏正房愿意听他使唤，估计黄氏也拖不动眼前这个大肥婆。

　　其实李晓玉也并不算得很胖，毕竟黄作家的条件没让她一身膘掉下去已然是奇迹了。

　　看到黄作往边上移不愿意的接她的话，三娘不依。

　　平素家里外的人都是最怕她的，那句臭娘们还是她的口头禅呢，现在居然被有些疯症的一家之主用来骂她，她自然是有火气的。

　　“我就说你鬼门关回来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事，现在倒好，让你任性地使了几天眼色，居然越来越威风起来。”

　　原本黄作死后，黄家上下的妾室都急忙把自人家里能沾亲带故的亲戚都喊了来。

　　硬是凑了四五十人在王宫南门处哭丧，你说，好不容易把高高在上的皇帝哭了出来。

　　当时俊面挂泪，满载悲恸之色的一国之君，九五至尊亲揭尸布，大抚而泣。

　　何等的荣耀，何等光宗耀祖之事。

　　主要是皇上都开口了，要抚恤家属。

　　黄府上下一行人当时就感动泣涕连连，黄家终于要感受一下皇恩浩荡了。

　　但凡皇上说抚恤，这下发下来的银两数，怎么也不会少的。

　　再少也比黄作那月不过七石的俸禄要多得多。

　　看看，看看，就在这节骨眼上。

　　黄老爷，你怎么就睁眼了呢。

　　你就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也看看时间啊。

　　偏偏就是这抚恤银两还没落音关头你睁眼吓了皇帝不说，一家人也被吓得最近都不敢走近他。

　　现在稍稍缓和一点了，你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端架子或而是疯症，可骂到我三娘头上，让我失了地位，那就不一样了。

　　黄作往左，往右，转身往后，三娘都寸步来堵。

　　实在是！

　　黄作眉毛一揪：“滚开。”

　　三娘作出深受惊吓的样子：“看看，看看，能耐了哈。”

　　“我抢个鸡腿怎么了，我儿子是长子不说，就是你这一死，丧葬费用还是我娘家哥哥几个凑了大头，你现在倒敢叫我滚开了？”
　　三娘手叉着腰，数落不止。

　　旁边黄氏与黄作已然少年夫妻相携至此，已有十余春秋，黄作近日种种，她都看到眼里。

　　想必确实也是和老太爷那般，脑袋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心疼之际，即对三娘有所畏忌，她仍是挺险来劝：“此次丧事，三娘确是忙前忙后也做了不少事儿的，大家都有看在眼里，不过老爷现在身子也才恢复没多久，就连几个孩儿都认不大清，大家自多体谅才是。”

　　“还不够体谅吗？也不看看他刚刚在皇上面前的那个什么态度呀，指不定一会就来道圣旨把我们这破院给抄了。”

　　其她几个妾室多得三娘照应，这会与她自是同仇敌恺齐声点头：“就是就是。”

　　“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真男人来看。”

　　黄作微微眯眼瞪着三娘。

　　这眼神里充满了怒气，还有寒意，让三娘有些紧张地避了避视线，不过嘴上还是说：“瞪什么瞪，有本事，你倒是写休书，把我休了，我也好另外再嫁。”

　　黄作在其中被搅得脑瓜子疼，要不是顾及不打女人的的原则，这几个婆娘估计早就是他的沙袋了。

　　不过就这些日子下来，他也渐渐对这个身体原本的状态有了一些了解。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窝囊的男人。

　　家里养了一堆老婆，结果除了黄氏，其余个个都嫌弃得他要死。

　　当然黄作最近脸色更为阴郁的是他在检查身体机能的时候发现这个身体的机能确实很一般。

　　尤其是某些用来讨好妻妾关键机能。

　　也可能是身体素质比较弱，那东西居然只能半举。

　　如此下来，家里的孩子不像黄作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家里边的几个妾似乎对于这种现象早已习惯，所以黄作的枕边几乎都是空的。

　　除了正配，其它几个谁也不把他当家里的男主人看。

　　大概就是一个养家的狗似的。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务员，活到这份上，丢不丢人。

　　黄作可受不了被三娘这么叨念个不停。

　　“我要休了你。”

　　此言一出，原本几个私下唧歪的婆娘都立刻噤了声。

　　大概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罢。

　　向来在妻女面前奉行低眉垂首姿态的老爷居然说要休了三娘？

　　三娘家里可是有好几个哥哥的。

　　三娘家里是北边隆胜街上卖猪肉的，家里往上三代都是杀猪佬。

　　正是杀了三代的猪，三娘她爹无论如何都想攀一门好亲事。

　　黄作穷是穷了点，可九品官他再怎么样也是穿着禽鸟长袍，还能经常骂皇上的官。

　　于是三娘娘家特地请了这带最有名的媒婆，让窜合窜合。

　　那时候黄老太爷还有神智，听了祖上三代杀猪的，当时就摆手，不成不成。

　　不过三娘她爹哪里会放弃这个机会，多次重金来探，皇天不负有心人。

　　老太爷没熬出多久就开始玩泥巴了。

　　黄作对于三娘祖上做什么的倒并不在意，他一心想着多取妻生子，能对皇上起到言传身教的影响。

　　于是这便把三娘娶了回来。

　　后边又再又取了四房，都是寒家养不活免费送上来的，嘴巴越来越多，铁饭碗就那么大，家里经济情况日益窘困。

　　黄府院里时常有接济不上的时候都靠的三娘娘家。

　　就这一层关系，家里上下都是对三娘的话莫敢有违，忽就听到老爷突然说要休了三娘，这是天要塌了么？

　　就是黄氏也不大敢相信，这是自家那个在外在内都谦恭刻板，话不多说的老爷讲的。

　　黄氏小心翼翼地试探其中虚实：“老爷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舒服得很，现在就要写休书。”

　　“写，写，写字，写国运昌盛，万栽康泰。”一时没人留神的老太爷倒是很衬景地拿了一杆墨再又掀着张宣纸出来举给黄作。

　　三娘虽然向对黄作不满意，可是女子无故被休，到底名声难听，传出去，她还如何活得。

　　立时就变了脸，一下子扑倒在地打滚：“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为了养这个家，我三娘操了多少心啊，就前两日的猪肉还是我哥哥们送来的，我前世欠了你黄作多少，帮你操持家事你骂我辱我不说，现在竟敢说要休了我。”

　　明明就是你自己提的。

　　黄作看到三娘撒泼的模样，心里越发地嫌恶，从老太爷手里接了笔过来。

　　又拿了纸就铺在青石板上。

　　笔头点下去。

　　休字的一撇愣是歪了两个弯。

　　再往下一竖，也实在是看不出来那是直线还是曲线。

　　怪就怪在以前没学点墨宝防穿越。

　　黄作最后把笔往纸上掷去，气哼哼地趁着三娘打滚的空当走出了屋外。

　　后边黄氏见他只身出门赶紧也跟了上来。

　　黄作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他几天一直都闷在一堆女人小孩里，早就心烦意乱。

　　加上 三娘一闹，他更加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下去。

　　一进半会回不去，就权当旅游逛逛好了。

　　四下走走也比呆在那个破院子里好。

　　走出一会，黄氏怯怯地上前来问说：“老爷，这天都黑了，您想上哪去呢。”

　　黄作早就注意到了黄氏跟着他。

　　虽然黄氏长得不怎么样，有时候看着也堵心，不过有个人作向导也是好的。

　　于是黄作语气也好了些，这些天一直生气没怎么说话，现在一旦开了口牙关就松了许多，人也一下子放松了些。

　　就是身上的衣服有些太邋遢了，哪里有昔日的高级定制衬衣西装舒服。

　　黄作把袍子稍微拽起来些半托在手里，绕开路面上一坨泥巴，看着远处的夜灯挤挤的地方说：“去那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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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就是小打小闹型的，写着欢脱，后续慢慢会加新人物，设定反派人物也是穿过来的，但出场会比较晚，而且全文应该不会有非常蠢和坏的角色，所以整体偏温和咸淡，剧情也是慢扯细捻型，原文名《老臣不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