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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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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倒炕。
陈钰每次抱起软绵绵的白底橘纹的小家伙,都忍不住下意识地看向自家那分明修得结实耐用的吊炕,心中所想颇为复杂。
“噗嗤……”看着一脸纠结的陈钰,陈清华简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伸出手接过满脸痘写着拒绝的小橘猫,温和地说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结果就是,小橘猫在陈清华的手底下舒服得直接喵喵叫着翻肚皮。
距离众人发现偷鱼的狸花,又二话不说被甩过来一只小橘猫养着,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秋收结束后,温度骤降,但好在有了头一年的经验和教训,今年全村人明显要从容许多,入口的粮食安全归仓,取暖的柴火也提前备好了大半,和去年此时的惶惶不安相比,此时被大雪笼罩之下的岭头村,居然显露出来的是一种往年少有的静谧和安宁。
“我去!这大雪的天气,脸都要冻裂了!”风雪的咆哮声随着的开启传入室内,却又瞬间减弱下去。丰姚和傅征在门口的玄关处不停地跺脚,又大力抖落了身上的积雪,粗糙却平整的水泥地面立刻湿了一片。
“厨房灶上有姜汤,都去喝一碗再说。”小橘猫对于爱抚自己的人已经离开这一事实浑然不觉,四脚朝天仰着躺在炕上,微微打着小呼噜,陈钰取了拖布收拾门口,陈清华早一步进了厨房,从保温瓶里面倒了两大碗姜汤出来。葱头、姜片、大蒜都是辛辣解表的东西,热热的一大碗下肚,再到热烘烘的火炕上一坐,再多的冷气也都能散干净了。
这是入冬以来落下的第二场大雪的第三天,雪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大家却都已经像是习惯了,该清扫门口积雪的扫雪,该检查房屋状况的检查房屋。家里面两栋房子之间距离不远,早早就铲出了一条连接通道,接着又是像去年一样,通道的岔口最远通向三栋大棚,中途还有通向羊圈和鸡舍的。
自从“抓到”了偷鱼的狸花,并签订了互不干扰的条约,这大棚倒是的确没有再遭受破坏,水池里面的鱼也没有丢——主动捞鱼给猫吃怎么能叫丢呢,呵呵哒。
主犯狸花猫虽然把小橘猫直接甩给了陈钰,却没有就此撂挑子,在天气真正冷下来之前,总是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传授小猫一些冲刺、扑击之类的技巧,看得出来,这也是真心实意想让小家伙掌握生存本领,顺便给家里当个捕鼠官的。
狸花最后一次过来传授技巧是在十多天以前,依旧那么高来高去,直到现在陈钰也没想明白,狸花进出走的到底是哪条路。不过相比探寻对方进出的路径,狸花在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几句话,倒是让陈钰不得不上心。
“有个路过的男人,不是本村的,让我跟他走,条件随便我开。”
“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反复提到了你家,气氛不太对。”
陈钰不太清楚,狸花到底是用什么标准来判断这个气氛“对”还是“不对”,但是他相信猫这种神奇生物的敏锐感知能力,同时也觉得必须重视这几句话里面所透露的讯息。
不过年不过节,既不是赶集,又不是串亲戚,特意跑到岭头村这么个小地方,拿出霸道总裁的架势和台词招揽一只猫,这本身就很奇怪。且不说对方从哪里知道了狸花的特别之处,最起码陈钰等人相信,那个路过的外地人应该同样也是能和狸花直接交流的。
至于说讨论陈钰丰姚这两家子的——当然了其实无论对外对内现在这都是一家子——暂时倒也还没个头绪。关于刘长永喜欢找茬的原因,傅征跟丰姚的解释是,当初匿名举报这事儿就是他干的,现在估计露馅儿了所以招来记恨,这倒也解释的通,起码就跟上辈子陈钰的想法是一样的。至于那“聚到一起”的几个人分别都是谁,狸花也说不清楚,他又不是狗,鼻子没那么尖,除了比较熟悉的几个,其余的分不清楚谁是谁。
但是不管对方到底有什么打算,什么居心,在连绵的大雪停下之前,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倒不是指望对方突然心软或是改邪归正,主要是这大雪下得五步开外听不见声,十步开外看不见影,想要出门,硬件条件不允许罢了。
“羊圈里怎么样,温度够不够?”陈清华把睡得四仰八叉的橘猫抱在怀里。天寒地冻,小家伙几天没出门没下地了,身上挺干净,倒也用不着收拾了。
“温度还行,就是发酵床工作也算正常,暂时不用特意加温。”丰姚把粗糙的大手直接贴在了炕上铺设的地板革,感受着砖石下面源源不绝传上来的热气,舒服得长长出了一口气,“爸和程程呢?”
“爸还压着那鬼丫头念书呢,两三页的东西,磨洋工磨了半天了。”陈清华挑着下巴朝对面正关着门的屋子比划了一下,一想到闺女皱巴巴的小脸儿就想乐。
丰姚脸色一虎,他都能想到自家闺女小手抓着衣襟儿扭过来转过去,撒娇耍赖的模样:“再坐不住也得念书啊,咱这现在虽说没有合适的教材,可也不能让孩子以后当睁眼儿瞎啊。咱爸是正经的中学老师,我虽然没受过啥高等教育,你学历可不低,结果闺女是个文盲,那叫啥事儿?!”
丰姚是个闺女迷不假,但是就和大部分家长一样,在念书这种大事情上从来不含糊。
“跟我虎个脸,跟你闺女当面说去啊!”陈清华太清楚丰姚了,那点儿纸皮似的防御,小指头一戳就破。
“我!……”丰姚被媳妇儿一逗,当场破功。
“哈,老丰说得对,不过教材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估计也快发下来了。”傅征刚才出门的时候,让风吹掉过一回帽子,雪片落了一脑袋,进屋之后都化成了水,必须马上擦干,否则这种天气真要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陈钰刚才给他找干毛巾擦头发,两个人又窝在烧着火的灶台前面说了一会儿小话,等傅征头上身上都烤干了,暖和了,这才进屋,正好听到一个尾巴。
“发下来?发什么?教材吗?”傅征的话音还没落地,对面屋子的门被猛地拉开,丰程程一脸生无可恋地冲了出来,“傅征叔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傅征叔叔!为啥都不用上学了,还要有教材?哪来的教材?”
陈老爷子跟在外孙女身后,关了小屋的灯,也进了主卧,敲了敲孙女的脑袋说道:“行啦,有教材,又没说有考试,你还有啥不满足的?要不我单独给你出一份卷子做模考?”
“嘤嘤嘤不要哇!”丰程程很自觉地去找黑子寻求心灵安慰了。照理说丰程程来岭头村的时候还挺小,应该也没怎么上过网,也不知道哪里听来那么多当年网上的流行语,最近翻箱倒柜地全都给用上了。
打发了小丫头自己找乐子,大人们却还是有正事要谈的。“老傅,你从哪听来的要发教材的消息?”
“下这场雪之前,文件刚刚批下来了,大概再过一个半个月吧,部队又要来村里了。”大雪不是每天都在下,哪怕在冬天,傅征偶尔也是要正常去值班的。如今村里根据实际情况各种精简人员,派出所都快和村委的办公地点合并了。上面的各种政策消息都是直接先通知村委,傅征在对面的办公室,自然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教育是百年大计,只要还没乱到不可救药的程度,国家不会放弃这一块的工作。”傅征说道,“不过送教材什么的,只是顺便,主要是秋收已经过了,按照合同约定,咱们村里申请了贷款盖大棚的人,需要偿还应有的粮食。还有就是……”
“有啥就说,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丰姚也是个急脾气,巴掌在傅征背后拍得山响,换了个体格稍微弱一点儿的都扛不住。
“这消息其实还没确定,我也是从赵排长那里带听到的,上面有风声,可能要重新开始征收农业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