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冷月死神

5、第 5 章

　　陈程缩回脑袋，看着飘着烟的香徐徐燃烧。
　　好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声响，陈程抬头一看，那家人正在下楼。
　　小女孩儿仍旧焉焉巴巴的，被大姐牵着手，另一只手抱着娃娃。
　　“过来，站纸上边儿。”姥姥朝刚丢在地上的几张纸钱指了指，转身又点了支香。
　　女人牵着女孩儿，让她脱了鞋站在纸上，女孩儿乖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手上那娃娃是没放下过。
　　再看姥姥这边，姥姥将碗搁在桌上，烧了一张纸钱丢在碗里，纸钱还带着火，在碗里烧得很旺，姥姥手里倒拿着那支点燃的香，对着碗画着什么，嘴里边念。
　　陈程皱了皱眉，因为她发现，姥姥念的东西，她这次竟然能听懂。
　　尽管开着灯，堂屋里也不太亮，碗里的火光照射在姥姥苍老的脸上，看起来莫名诡异。
　　“奉请福然日祭娘娘！天地开张！老君在此！大吉大昌！杨子大将军！身穿龙袍骑白马！手提钢刀八百斤！日在阴间断生死！日在阳间斩鬼惊！如遇凶神恶煞来断路！钢刀斩去不留情！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姥姥的声音气很足，每个字都非常清楚。
　　陈程仔细看了一下，姥姥拿着香的右手随着嘴里每念一句，就画一个十字，念完之后，姥姥将香搁在桌上，对着已经燃尽的碗，两手猛地‘啪’一声合在一起，吓得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而姥姥合十后的手指尖则对着碗做了一个手势，接着猛地又是一声‘啪’，这次是这个手势和上一个并不一样，然后又‘啪’，第三个手势做完，姥姥端起碗，拿着香转身。
　　香被姥姥拿着对着女孩儿画了一圈，接着姥姥又将符水含了一口，抬头对着女孩儿脚上就喷了出去，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血！”
　　“这……这怎么回事！”
　　“我的妈诶！”
　　陈程眼睛睁得溜圆，耳边听着那对夫妻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看小女孩儿，除了姥姥，就只有小女孩儿最淡定了，仿佛脚下踩着一摊血的人是别人一样。
　　“大妮子，你把孩子带回去睡觉吧，明天醒过来，孩子就好了。”姥姥收了碗和香说。
　　夫妻二人连忙道谢，女人还哭着要下跪，被姥姥扶起来，又说，“大刚你留下，我和你说几句话。”
　　“诶！好，好，”男人应了下来，又对女人说，“那你赶紧把孩子带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女人带着孩子回去之后，堂屋就剩陈程三人，她的视线定格在那片血红上，再怎么隔应，地上那么一滩东西，怎么看都不是个事儿，于是她只好拿了扫帚准备把那摊东西打扫一下。
　　刚弄完，她见男人把之前那手机拿了出来，还朝姥姥递了一下，只不过姥姥没接。
　　男人打开密码，下一刻整个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扯着嗓子‘啊’了一声，手里的手机也跟个烫手山芋一样，被他往陈程这里一丢，两腿发颤，整个人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手机旋转了十几圈，终于在陈程的注视中停了下来，她的手里还拎着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扫帚。刚看清那一瞬间，陈程感觉自己心脏猛地抽了一下，浑身发凉。
　　满脑子都是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一张跟被汽车碾过似的烂脸，最可怕的是，那两只眼睛珠子有一只已经脱离眼眶，就在边上耷拉着，另一只眼珠子还冲屏幕外死死盯着，怎么看都像是在瞪着她一样。
　　她也‘啊’了一声，一脚给人又踢了回去。
　　最后还是姥姥对着他俩呵斥了一句，又把手机捡了起来。
　　“大惊小怪的成个什么样子！”姥姥把手机关机，递给男人，“你这手机，隔天找个地儿埋了吧，别再用了。”
　　男人抖着手一时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脸上肌肉也抽搐着。
　　“大姨，要，要不，你帮我埋吧，这手机我，我不要了……”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说。
　　姥姥盯着男人看了一眼，嘴角微动：“你要不自己来，你女儿还得被这东西缠上，你信不信。你们自己家惹的事，必须得自己了结。”
　　男人最终苦着脸隔着衣袖把手机塞进兜里。
　　姥姥转身气定闲神地拉了凳子坐下，又朝已经吓得呆住的陈程招手：“陈程，过来坐。”
　　陈程拖着僵硬的身子坐下之后，姥姥才沉下脸，冲男人问：“你老实告诉我，一个月前你是不是撞死了一个女人。”
　　“……”男人惊恐万分地看着姥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等男人也离开之后，姥姥问陈程：“今天姥姥教你的，你记住了多少。”
　　陈程没反应过来，看着姥姥没说话。
　　脸被姥姥轻拍了一下，陈程回神，姥姥看着她的脸，叹了一口气：“唉，你跟我来。”
　　两人再次来到之前那间类似于堂屋的那间小屋子里，照列，姥姥点了支香，完后往后退一步，抬手示意陈程也得点一支。
　　将香戳进米碗里，陈程看向姥姥。
　　“你知道，我给那女娃起的什么符水吗？”姥姥和陈程对视着。
　　陈程摇头，她不知道。
　　“那碗符水，名叫五阳斩鬼水，”姥姥视线移向供桌，“是所有符水里最为厉害的一道，就算是厉鬼，被五阳斩鬼水粘上，下场就只能是化为一摊血水而已。”
　　“这么厉害！”陈程惊呼出声。
　　怪不得姥姥当时招式那么多。
　　“那是肯定的，”姥姥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称姥姥为半仙。”
　　陈程想了想，说：“因为姥姥你能把土地公请出来。”
　　她想，土地公在民间可是神仙，姥姥不是神，所以只能说半仙吧。
　　姥姥点点头：“说到一点，不过，姥姥之前和你提到过咱们家的仙家，你还记不记得。”
　　“嗯，记得。”陈程应了一声。
　　紧接着姥姥把手往供桌中间供奉着的那三块儿木牌一指，说：“这就是咱们家的仙家，分别是黄大仙和灰大仙。”
　　姥姥继续说：“这两位仙家都有不一样的法力，守护了咱们好几代人的平安，以后啊，等你有资格请仙了，你就知道咱们仙家有多厉害……”
　　姥姥说，她给人看事儿其实不大请仙儿，按照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别什么事儿都麻烦老仙儿，次数多了，老仙儿也会不耐烦的。
　　所以好多事儿，不涉及对上一些有道行的妖魔鬼怪，姥姥都是通过自己多年经验来解决。
　　能不请，最好不请，可若是解决不了的，那就得请，不然把有时候会把小命搭进去的。

　　陈程瞥了眼放在边上，板上一片空白的那一块儿，疑惑出声：“姥，那第三个是什么仙啊。”
　　和前两块不同，那两块上面都刻了图案在上面，仔细看倒能辨别出是两种动物，黄鼠狼和老鼠。
　　问到这个，姥姥一下子没了声儿，盯着那块儿牌子好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久，姥姥才说：“这个，你不用管，仙家遇到有缘人自然就出来了。咱们只是暂时给它供着，要是仙家能把你认了，那你请仙的时候也算是多了一个帮手。”
　　陈程感觉自己似懂非懂。
　　姥姥看着她的脸再次叹了一口气，陈程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谈话在姥姥和她定下每天必须六点起来给仙家们供奉香火结束。

　　来到楼上，陈程看着那张被小女孩儿躺过的床，整个人还是很隔应，索性将被套床单都拆了下来。
　　她翻了个身，发现浑身时不时就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又坐起来，望着窗外。
　　入秋的夜晚微凉，她这小窗外是一块儿竹林，品种应该是金竹条儿，细细的，尖儿微弯着。
　　“喵呜……”
　　正发愣着，门外突然传来猫咪软糯的叫声，带着的还有挠门的声音，像是在催促她赶紧开门。
　　陈程连忙下床来把门打开，发现猫咪那俩大眼睛跟开了手电筒似的，瓦亮瓦亮的瞅着她。
　　“你怎么来了呀，是要和我一起睡吗？”陈程抱起猫用下巴在它背上轻轻戳了几下，抬脚把门关上，再把猫往被窝里一塞，猫咪走到她枕头那里团成一团，闭眼就睡。
　　陈程戳了戳它的屁股，结果却被那根儿尾巴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
　　“小猫咪呀，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这么黑，我叫你哮天犬怎么样？”陈程玩儿着它的尾巴，听着猫咪身上传来的呼噜声，感觉自己心里安静了许多。
　　“哮天犬可是神犬，和你一样儿黑不溜秋的。”
　　陈程闭上眼睛，挪动脑袋靠猫咪更近一点，自言自语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哮天犬？”
　　刚叫了一声，脸上就被尾巴抽了一下，还有些疼。
　　陈程伸手逮住作恶的尾巴说：“你抽我也没用，有本事你说话。”
　　猫自然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陈程捏着尾巴玩了会儿，听着猫咪的呼噜声，不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也跟着发困。
　　她打了个哈欠，任由困意席卷自己的大脑……